第138章 驕傲,吞沒在對他的深愛之中
臟了二字,刺痛了江尋。
這份痛,不是因為介意錦瑟的過往。而是在于錦瑟對自己經(jīng)歷的定義。
臟!
代表著污穢,代表著污垢,代表的是錦瑟對于自己的否定,也代表她心底對于江尋情感的愧疚與自責(zé)。
江尋是驕傲的,不管是他的出身,還是他如今手握的權(quán)勢與地位,都給予了他俯視周邊一切的資格。然而,也正是因為他的這份傲嬌,讓錦瑟出口如此不堪的話語形容自己。
留在江尋記憶中的錦瑟,是明媚二字的代言詞。她的笑容將她世界里面的灰暗色,染成了一道五彩色,能渲染周遭人的情緒。
就是如此明媚自信的錦瑟,將自己丟進了一條黝黑的隧道之中,將她以往的明媚拉出了陰霾。
霾,在她的世界里面四處擴散,它們見縫插針,以它精衛(wèi)填海的毅力摧毀了她的性格中最燦陽的那道光。
江尋擁抱錦瑟用了力,他的吻落在錦瑟的頭頂:“對于我來說,不管何時何地,唐錦瑟永遠都是那個我初見時的唐錦瑟?!?p> “江尋。”錦瑟抬頭,淚眼朦朧。
他伸手擦干她落下的淚水:“走吧?!?p> 江尋抬腳向前,拉著錦瑟走過去,推門了餐廳的大門。
推門的聲音傳入,徐九卿立馬轉(zhuǎn)身,卻在看見江尋那刻,臉上的笑容就似被調(diào)色盤調(diào)出了迷彩色,讓人分辨不出這抹笑容里面到底摻雜了多少真,多少假。
徐九卿從未想過會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與江尋相見,還是在他回T市的第一天,在他與錦瑟分別重逢后的第一天。
他與錦瑟初見時,錦瑟總會時不時的在他耳邊提起江尋,眉飛色舞的樣子,像是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是一位心有所屬的女子,而那個人的名字,叫江尋。
他還記得,第一次問錦瑟:“如果你這輩子再也無法與江尋相見怎么辦?”
錦瑟街上,嘴里含著一顆棒棒糖,看著來往的人群,就那么突兀地淚流滿面:“那我就一個人好好的生活,在心底祈禱能有個女子代替我,陪在他身邊?!?p> “那你自己呢?”
“除了江尋,我沒有想過其他人。”對于某些事情,錦瑟有著如同唐瀟那般的執(zhí)著。亦如棒棒糖,她只吃橘子口味的;吃冰淇淋,只吃香草口味的。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江尋的身上,想要探一探自己眼前的江尋與錦瑟口中所描述的江尋有何不同,想要以此來推翻錦瑟的愛情,有機會對她說上一句:“唐錦瑟,你有沒有想過你愛的或許只是你記憶之中的江尋?”
可是隨著他對江尋審視的加深,他雙眸的笑容越來越淡,那道原本就薄如蠶絲的光在江尋風(fēng)清月朗的氣質(zhì)之下漸漸暗滅了。
七年前,江尋是錦瑟口中的那一輪紅日;
七年后,江尋變成了錦瑟世界中的那一輪彎月,而缺損的那半輪是他們丟失彼此的七年。
徐九卿的目光落在兩人十指相扣的雙手上,恍若是那一輪彎月被合成了一輪圓月,他的光一點點覆了她如今的陰涼,溫度是剛剛好的暖。
七年的時光,錦瑟就似在一簇簇刀尖上行走。不管是白葭利用虛偽的親情套住她的腳步,還是白葭與徐九卿聯(lián)手將她困死在小小的格子間,亦或是獨自在S國的三年,每一個階段就似一把滾燙的鋼刀從她的身體上滾過。
自然,如此濃烈的傷口不能用過度濃郁的藥膏來治愈,那會再一次刺疼她所走過的每一步。如今的她,不需要西醫(yī)那般快效的治療方式,她需要的如中草藥的慢效藥性的治愈過程。
江尋不是在打量徐九卿,他的眼中帶著或多或少的怒視。這抹怒,因錦瑟而起。
在錦瑟的成長道路上,他小心翼翼的呵護,是男友,是兄長,更似父親那般,就連偶爾的親吻都覺得是一種褻瀆。
褻瀆錦瑟的純真;
褻瀆錦瑟的美好。
可是他那么努力保護下來一束光,卻在他人之手,被無情的毀于一旦。他不知道錦瑟如今需要靠酒入睡的習(xí)慣,徐九卿到底在里面的扮演了何種角色,但是從錦瑟在外時的慌亂眼神,他可以讀出,那定是一段她不愿回首的過往。
一句臟了,將她以往的自信,摧毀殆盡。
徐九卿抬腳走過去,揚起一抹半真半假的笑容:“江總,久仰大名?!?p> “彼此。”江尋的聲音,帶了幾分怒火。
徐九卿拉開自己身旁的椅子,示意錦瑟入座??伤辉匆谎郏瓕ぷ叩搅肆硪贿?。
她與他并肩而坐。
她與他對望而坐。
錦瑟與江尋之間的距離,盡在咫尺。
錦瑟與徐九卿之間的距離,遠如天涯。
徐九卿嘴角的笑容,轉(zhuǎn)為苦笑。他走過去提起醒好的紅酒,走到兩人身邊,想要往錦瑟面前的杯子里面斟酒,錦瑟卻伸手及時蓋住杯口:“我戒酒了。”
徐九卿的笑容勾起了挑釁,看著江尋:“江總,錦瑟不喝酒就無法入眠這件事,你知道嗎?”
錦瑟搶在江尋之前開了口:“那是以前?!?p> 對于錦瑟的謊言,徐九卿一眼看破:“那今晚只好江總陪我喝了。”
江尋淡然一笑:“徐董,抱歉。我待會要開車?!?p> 徐九卿聳聳肩,提著酒回到座位。這瓶酒,就這么放在桌子上,未曾有人動過。紅酒在醒酒器里,它了然于觀的看著三人之間的唇槍舌戰(zhàn),看著三人之間的情感糾葛。
徐九卿看著江尋將剔好的蟹肉放進錦瑟的盤中:“江總不知道,錦瑟不愛吃蟹肉嗎?”
江尋摸著錦瑟的頭:“徐董有所不知,錦瑟吃飯有個不好的習(xí)慣。她一向要看陪她吃飯的對象是誰,若是這人不合她的眼緣,自是會影響她的胃口。不過,這怪我,一向太慣她?!?p> 這話,無疑是在諷刺徐九卿的存在,亦如錦瑟世界里面的那顆老鼠屎,破壞了她世界里面的恣意與飛揚。
江尋與徐九卿交談不多,但每次對話,必定話中帶刺。錦瑟只是默默低著頭,江尋給她夾什么,她就乖乖吃下,即便是后來胃里已經(jīng)撐的不行,她還是將食物全部咽下。
以至于后來結(jié)束晚餐時,江尋開著車,剛走出酒店不到五分鐘。她便示意江尋停車,自己立即推門下車,蹲在街邊將晚上所吃的全吐了出來。
江尋站在她的身后,輕輕拍打著她的背,想要讓她輕松一點。
錦瑟吐完,蹲在地上,看著這座自己熟悉的城市:“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我開始變得厭煩食物,厭煩吃東西。或許是從我發(fā)現(xiàn)它們無法治愈我的傷口,無法帶給我快樂開始時?!?p> “錦瑟。”
“江尋,我不是以前的唐錦瑟了。我變了?!彼仡^看著江尋:“被你捧在手心,珍視的唐錦瑟真的被我弄丟了。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她?!?p> 錦瑟眼中掛著淚,街邊的霓虹倒映在她的眼中,那是傷口在躍躍欲試,想要傾斜而出,一股腦的將她吞沒,又一次的拉進那一場場的噩夢之中。
江尋將錦瑟拉進自己的懷里,擁抱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她禁錮在自己的四方天地:“錦瑟,這話我不想再聽見。我不管現(xiàn)在唐錦瑟變成了何種模樣,我都要。你若沉淪,我便陪著你一起跌落崖底?!?p> 錦瑟看著江尋,笑容與淚水一起綻放,將枯萎了七年的花,綻放出了從未有過的媚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