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你想我死還是想我瘋
晝夜兼程,謝管家?guī)е委煄燂L(fēng)塵仆仆趕到看見自家小姐的時候,差點沒認(rèn)出來。
治療師看見渾身是傷的安折景不由得手足無措。
“天啊,天啊,怎么傷這么重!”他舉著雙手無從下手。
腦袋一陣亂哄哄的,安折景心想,再叫幾句天啊,她就真的要上天了。
“急什么急,先保住她的命!”
謝驚夢的話讓治療師反應(yīng)過來,他連忙拿出帶來的藥劑在謝驚夢的幫助下給安折景喂了下去。
藥劑滲進(jìn)破損的咽喉,強烈的刺痛之后是舒服的清涼,安折景艱難地吞咽,對方喂給她的是恢復(fù)身體機能、固本培元最普通的藥劑,正是她現(xiàn)在最需要的。
身上的傷口在謝驚夢的幫助下全部被重新有利清理,為了有利傷口,渾身裹滿了白色的藥紗,穿上寬大的防護(hù)服。
因為傷勢無法大動作的移動,所以謝驚夢給予老人一定補償后,直接讓人連她躺著的簡陋床板一起抬走。
一行人步履匆匆,安折景沒感受到很大的顛簸,謝驚夢和治療師始終護(hù)在她身邊。
回去準(zhǔn)備就緒,眼看就要進(jìn)入飛行車,意外突發(fā)。
安折景什么都看不清,只覺四周一片混亂,突起的風(fēng)沙讓視線受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瞇起雙眼緊閉呼吸,以免風(fēng)沙灌入呼吸道。
她猜到只要行蹤透露肯定會有人想要她的命,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誰要她的命。
而且消息靈通,來得如此迅速。
安折景被人抬著急速離開準(zhǔn)備上去的飛行車,下一刻巨響嗡鳴,飛行車被能量沖擊直接翻滾出去。
要是她上去了,估計現(xiàn)在又要體驗全方位滾動了。
“小姐我們先掩護(hù)安小姐離開這里,對方有備而來,我們擋不住?!敝x管家一身狼狽穿過風(fēng)沙來到謝驚夢身旁。
“走!”
謝驚夢毫不猶豫帶人抬著安折景隨便挑了一個方向離去。
好不容易活下來,可不能死在這里。
以他們的速度肯定很快就會被對方找到。
謝驚夢讓治療師帶著安折景藏起來,她換上一身和安折景一摸一樣的防護(hù)服,讓謝管家背著她帶上其余人朝相反的方向跑,引走了所有的人。
謝管家一邊跑一邊聯(lián)系唐少校,希望在對方反應(yīng)過來之前,唐少校能及時趕到。
治療師小心翼翼背著安折景躲在角落里警惕移動。
安折景痛得視線模糊,努力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看樣子是星域邊界的難民窟,這種地方常年風(fēng)沙侵襲甚至有蟲族暴動,管理混亂不堪,就像中心星域陰暗的背面。
混亂對這里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所有人都有自己生存下來的方法。
此刻他們被當(dāng)?shù)氐娜丝桃獗荛_,反而成了最顯眼的存在,就算躲,還能躲在哪里去呢。
治療師背著安折景走了一大段距離,實在擔(dān)心她的傷勢加重,就找了個斷角的地方將她輕輕放下,她身后的殘墻擋住了一部分風(fēng)沙。
在躺下的過程中不知道動到了哪里,她還未來得及側(cè)過臉就咳出一口血,結(jié)果又流了一部分回去差點沒把她嗆死。
“安小姐,咱們不能再走了?!崩^續(xù)行走她的傷勢會更加嚴(yán)重。
“咳咳咳!”
治療師幫安折景側(cè)過臉,帶出了一長串咳嗽。
鮮血噴濺在隔離罩上,眼前陣陣發(fā)黑。
安小姐的傷勢必須要治療艙才能醫(yī)治,身旁的治療師也無能為力,只能干著急。
“媽媽,媽媽……..”
突然,空無一人的附近響起了小女孩的哭聲,像是在混亂中和大人走失的孩子。
聽見聲音的治療師準(zhǔn)備起身,但看著躺在地上的安折景,他又坐回了原地。
“媽媽,你在哪里!”
“我好怕!”
哭聲漸漸靠近,是個單薄瘦弱的小女孩,看樣子是在混亂中和父母走丟了。
安折景偏著的頭正好可以看見迷路的小女孩,身邊的治療師于心不忍,起身靠近小女孩憐惜地詢問,“小姑娘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
小女孩掉著眼淚,“我找不到我媽媽了,媽媽……..”
“小姑娘別怕,你先和我們呆在一起吧,這里很危險?!?p> 治療師說話期間有細(xì)微的光芒閃過,安折景長大了嘴,急促呼吸著,“……別………”
別靠近她!快離開她身邊!
安折景急得心中大喊,可她說不出完整的話。她不顧傷勢想要掙扎著坐起,牽扯傷口發(fā)出一連串的咳嗽,鮮血不斷涌出來。
“你………”治療師睜大眼,腹部被穿透。
背對著安折景的治療師佝僂下滑,伸出手死死抱住小女孩的腿。
“哎呀,被發(fā)現(xiàn)了呀,姐姐你可真是好眼力。”原本哭泣的小女孩臉上還掛著眼淚,此刻笑看著安折景,利落地抽出刺入治療師腹部的能量刀,嫌棄地將治療師一腳踢倒在地。
小女孩小跳著靠近催死掙扎的安折景,掛著淚痕的臉頰泛起不符合年紀(jì)的陰狠笑意。
“姐姐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說罷她瞧著半死不活的安折景,懊惱地自顧道:“不好意思,我忘記你現(xiàn)在說不出話了,真是可惜了,有人讓我來取你的命。”
小女孩嘖嘖兩聲,手中的能量刀毫不猶豫刺進(jìn)安折景的腹部!
疼!
安折景感覺自己快掛了。
她回光返照一般用盡全身力氣,一手緊緊扣住小女孩的后腦,一手用力頂住她的下巴向左上方一錯,咔嚓一聲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小女孩瞪大雙眼,死都沒想到安折景一個垂死之人竟還有力氣突然發(fā)狠,而且對著一個她能毫不猶豫地下死手。
因為大幅度動作能量刀在腹部絞了一圈,安折景雙眼發(fā)黑,脫力倒下,后腦重重砸在斷墻上。
真是太倒霉了!
到底是誰要殺她,這貨要捅也不捅心臟反而捅腹部,糟心透了,真是死前還要遭罪!
“安小姐……..”不遠(yuǎn)處的治療師爬向安折景。
可惜現(xiàn)在安折景什么也聽不見,腦袋盡是嗡鳴,出氣比進(jìn)氣還多。
呼吸越來越困難,她睜大眼看向遠(yuǎn)方。
不由得想到死了也好,這樣就全部都能結(jié)束了。
逐漸模糊的視野中,她好像看見一向從容的秦觀狼狽地從風(fēng)沙中沖出來,一臉的天崩地裂。
錯覺吧,那可是兵臨城下依然鎮(zhèn)定從容的秦少將啊。
不過要是能親眼看見他重新站起來該有多好。
還有小陽、老師、陸云生…..還有那些孩子………
也不知道謝驚夢能不能安全回去……….
想著想著,整個世界黑暗下來。
獵獵的風(fēng)混著沙粒嗚嗚作響,殘墻在摧殘中搖搖欲墜,墻下一身白色防護(hù)服的安折景癱倒在地,腹部開出鮮血匯集而成的艷麗花朵,像極了黃泉邊上的曼珠沙華。
那是從破碎殘缺的尸骨上長出來的靈魂之花。
有人從風(fēng)沙中來到了安折景身旁。
喧鬧的世界都安靜下來,只剩下他從輪椅上跌下匍匐到安折景身邊的身影。
顫抖的手輕輕覆蓋在安折景布滿血的隔離罩上,眼淚一滴接一滴落下。
“少將……..安小姐急需治療艙,她等不起了…….”不遠(yuǎn)處的治療師趴在地上,喘著氣艱難地說道。
他在失去意識的最后一秒,看見面對死亡都能面不改色的秦少將……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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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
身體像被什么捆綁著一樣呼吸不過來,連動都動不了。
她這是被抓走了還是被坍塌的墻壁壓著等死?
安折景用力掙扎著醒來,刺目的光線讓她立刻閉上眼睛,片刻后才緩緩睜開。
她還沒死。
房間的布置似乎有點熟悉。
這是哪兒?
想抬手揉眼的安折景才發(fā)覺自己正側(cè)躺在床上,身后是陌生溫?zé)岬男靥?,雙手和腰腹被人從身后緊緊禁錮在懷里。
什、什么情況?
“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低沉暗啞的聲音響起,炙熱的呼吸拂動耳廓旁的發(fā)絲。
熟悉的語調(diào)讓安折景停止掙扎,試探性道:“秦觀?”
她想從對方用力的禁錮中抽出胳膊,然而徒勞無功,她只能就著尷尬的姿勢轉(zhuǎn)過身。
“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挺、挺好的?!比绻芊砰_我就更好了。
安折景的記憶還停留在被小女孩捅了一刀的時候,后面她壓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現(xiàn)在看見秦觀,那應(yīng)該是經(jīng)過了治療艙,身體沒有絲毫的疼痛和異樣。
除了他們現(xiàn)在的姿勢有些玄幻以外。
她暗暗挪動身體想要離秦觀遠(yuǎn)一些,卻被對方一手扣住后腦勾了回去。
安折景雙手撐在秦觀的胸膛上,有些驚恐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安折景。”
秦觀壓抑已久的聲音讓安折景不由得抬起頭,他雙目微紅,不知道是因為疲憊還是因為情緒波動。
“你是想我死還是想我瘋?”
安折景愣住,什么意思?
“我見到你的時候你簡直就是個血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手臂小腿上的傷深得見骨,骨頭斷裂內(nèi)臟受損嚴(yán)重至極!整個隔離罩防護(hù)服都是你的鮮血!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晚一步……..如果我晚一步,你就會死在那里成為孤魂野鬼,連個收尸的人都沒有!”
秦觀又快又急的話仿佛帶著無盡的悲鳴。
他身后是暗處的影子,如同蟄伏已久、受傷哀嚎的野獸。
安折景張了張嘴,“對不起,我只是………”
剩余的話安折景沒有說完。她只是想讓秦觀盡快站起來,她只是不想給秦觀惹上更多的麻煩,但最終還是連累了謝驚夢和秦觀。
他的手指落在安折景的臉頰上。
指腹上有經(jīng)年累月難以消去的繭,那是無數(shù)次殘酷戰(zhàn)斗留下的痕跡,當(dāng)他摩挲著安折景眼角肌膚下滑的時候,安折景心底驟然竄起一股戰(zhàn)栗的觸感。
這種陌生的感覺讓她感到害怕。
“我……..”他微垂暗沉的目光讓安折景緊張得想要立即逃開,“我去看看謝驚夢,你多休息一下?!?p> 但秦觀沒有放松扣住她的力道,而是不顧一切般低下頭來,一口狠狠咬在安折景纖細(xì)的脖子上。
“秦觀!”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安折景揚起腦袋,用力到連腳趾都蜷縮。
“干什么,放開我!”
安折景奮力掙扎著,可哪怕秦觀雙腿殘廢,依舊實力懸殊太大。越掙扎被禁錮的懷抱就越緊,脖子上的力道像是要生生將她咬下一塊肉來。
秦觀瘋了!
不知道為什么,連骨頭斷裂都沒有讓她疼痛到落淚,此刻咬在脖子上的刺痛卻讓安折景忍不住落下淚來。
仿佛有某種無法說清的情緒順著牙齒咬入肌膚流進(jìn)血液里,讓安折景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秦觀的呼吸沉重,他極力忍耐著什么。
最終只是壓下呼吸,用舌頭輕柔地觸碰見血的齒痕,緩緩松開了按住安折景的力道。
“我把謝驚夢請過來做客了,你去看看她吧?!?p> 安折景連滾帶爬地下床,她壓根不知道秦觀為什么要咬她,也顧不上問,捂著脖子上的刺痛逃一般沖了出去。
在她身影消失之后,秦觀喘息著平穩(wěn)氣息,眼中瘋狂的掠奪毫無保留地翻滾出來。
他感覺肺里有股火在燒,而他不能讓它燒得太猛。
安折景一路快跑進(jìn)入自己的房間,背靠在門上調(diào)整錯亂的呼吸,血液直接從腳底竄起沖上頭頂。
咚——
咚——
咚——
心跳如擂鼓,一聲接一聲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