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說說笑笑的在往前趕路。北地的草原,廣袤無邊,六七月正是牧草茂盛的季節(jié),一路行來倒是能遇上不少放牧的人,偶爾也能遇上些不大的部落。這些人大都沿河邊水草豐茂的地方聚集,李惲等人也能從這些地方進行部分的補給,水和一些肉食,甚至是一些奶制品。
十多日后,一路上遇到的部落越來越多了,李惲也開始見到了被當(dāng)?shù)匦U子用來駝東西的北海大黑牛。之前來過的常時也告訴李惲,估計離夷男的汗帳應(yīng)該不遠了,三五日內(nèi)應(yīng)該就能遇上。很好啊,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見到夷男,又能有什么好東西換給我。
又走了四五日,在一個傍晚的時候,李惲等人終于在一條叫仙娥河的地方遇上了夷男的汗帳。背靠著燕然山,山腳下是一個巨大的草原,仙娥河就從門口流過,依山傍水的,看來這些蠻子也還是會挑地方的。附近聚集的薛延陀部族人數(shù)也不少,有上萬帳的樣子,怕是得有個幾萬人,密密麻麻的沿著草原上鋪開,夜晚的時候看起來也很是壯觀。
夷男的牙帳很遠就能看見,十分的巨大。單獨的立在山腳下,附近有些帳篷很規(guī)則的把他的牙帳圍在了中間,最外面還立的有圍欄,挖的有壕溝,布置的有鹿角拒馬。身上別著彎刀的衛(wèi)士正在來回的巡邏。
常時上次和王有才是去的下面的部族,此地也不認(rèn)識什么人,正要去打探下,居然運氣極好的遇到了一個之前認(rèn)識的熟人,也是過來拜見夷男的,趕緊托著對方幫忙問問,然后此人出面,找到了專門管這方面的官員,給李惲等人畫了一個地盤用來扎營,甚至都不需要單獨塞錢。
就在仙娥河邊,離著夷男的牙帳還算很近,這樣的安排也是為了方便李惲等人的交易;這一片住的也全都是南來北往的商人。奇形怪狀、長短方圓各式各樣的都有;以漢人居多,但是李惲還是看到了不少的西域人,甚至還有幾個康妹妹那樣的白種胡人。
幾人簡單了用過了晚飯之后,聚到了李惲的帳篷里。常時來過的,最有發(fā)言權(quán),也是他最先開始發(fā)言的:“公子,我們上次也是在薛延陀處換得了不少的牛羊馬匹,這次不知是否還是如此,若還是如此的話,此事屬下前往即可辦好。”李惲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上次你和王有才過來,是以誰的名義呢?”
常時欠了欠身想起來回答,被李惲叫住了,還是坐著回答吧。其實常時也挺郁悶,這位大爺什么都不管,只管自己浪,這一路不是去劫道就是去跟北地的胡女玩耍,這都走到地方了才想起來問這個,生的好就是好??;但是也只能回答道:“上次我們前來,是我和王有才共同出面去拜會的各部族首領(lǐng),并未見過夷男,用的是瑯琊王家的名號?!?p> 這就是自己躲懶的后果啊,好在自己現(xiàn)在還算是來了,還是把仁義商會的名號給打出去吧,自己好歹是唐門七公子呢。跟常時說道:“你還是去約個時間吧,我們兩去見見夷男,以后就是咋們?nèi)柿x商隊來了,得用咋們自己的商號來交易。至于瑯琊王家嘛,就說是我們以前的合伙人?!?p> 至于怎么交易的問題,說實在的李惲并沒有怎么想好。自己這邊酒還剩下的有三萬余斤,糖亦有萬余斤,交易是肯定要交易的,沒有拉回長安的道理。只是具體換什么,李惲有些拿不定;來的時候經(jīng)過河北道,見識了那邊的殘破凋敝的民生,李惲是很想幫上一把的;要幫的話,最好是換成馬,這玩意能幫著耕地和托運東西,大牲畜在農(nóng)業(yè)時代是能夠有效的提升生產(chǎn)效率的。
問題是李惲自己沒把握能換多少,完全換成這個的話夷男會不會起疑心。長安那邊的態(tài)度也會是個問號,你換這么多馬匹,想做什么,招兵買馬你就只差招兵了。先問問常時吧,不行再去信問問許敬宗那個老狐貍,他總能想到主意的。
“常時,你以為,我們?nèi)繐Q成馬的話,可以換多少?夷男會不會換給我們?”
常時也沒想到李惲胃口這么大,居然全部想要馬。但是常時也不會去想其他的,畢竟要說李惲謀反的話,他是不信的,但是得防著長安的人亂想啊。醞釀了一下對李惲說道:“公子,如果是全部換戰(zhàn)馬的話······”李惲馬上就打斷了常時的話:“不用全換戰(zhàn)馬,普通馬都行,可以用來耕地的那種就行,當(dāng)然了,戰(zhàn)馬也行,耕地說不定還快些?!?p> 常時滿頭的黑線,說你敗家吧,你每年賺的不少,說不敗家吧,拿戰(zhàn)馬耕地?這要是長安的那幫子老殺才知道了,能直接上門開搶。
常時當(dāng)然也有些疑惑:“公子換這些馬,是用來做什么的?”
李惲回道:“來的時候你也看到了,河北道何其苦也,壯勞力幾乎沒有,靠著一幫子婦人在那耕種;我想的是,咋們弄點馬回去分到當(dāng)?shù)?,幫著耕種,收獲季節(jié)還能幫著托運糧食,也算是壯勞力了,只是不能幫著生孩子罷了?!?p> 對于李惲的玩笑常時并不在意,但是李惲這會還記掛著河北道倒是讓常時很感動,但是該提醒的還是得提醒李惲:“公子,恩出于上,我們無緣無故,不能去幫助著河北道的百姓啊?!比煜碌娜硕际抢疃淖用瘢獛鸵彩撬麕?,咋們幫了就是犯法。這就是封建社會,一點道理都沒有。
李惲思考了一會對常時說道:“這事要做,這次的酒和糖,全部都換成馬匹,只要是成年的馬,只要是沒有傷殘疾病,咋們都收。這個事咋們?nèi)ヒ娨哪械臅r候好好跟他聊一下,我想此事應(yīng)該能辦的下來”
喝了口水繼續(xù)說道:“但是咋們得提前做好些準(zhǔn)備,不能魯莽了。我認(rèn)為需要分開幾步去做;第一,你給許敬宗去信,說說這個事情,問問他的意見,回信就讓王福安排家里人單獨送到沙洲來,我們回去的時候走沙洲。但是咋們所交換來的大量馬匹,卻可以走朔州方向,直接去往河北道。第二嘛,馬匹換下來后,我給皇帝去請旨吧,這個事還是以他的名義辦?!?p> 旁邊的韓寧卻有些不明白了:“公子,那咋們不是啥都沒得到嗎,好處歸了河北道的百姓了,名聲歸了皇帝了,咋們呢?”
李惲和常時都笑了笑,李惲對著韓寧說道:“但行好事,莫問前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