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正月初四，天氣陰，氣溫偏低，希望迷霧能在今天揭開......”戚瑞坐在面包車內(nèi)，對著日記本寫下這樣一行字。
旁邊座位的李沐予偷瞄一眼道：“你覺得今天能找到第一感染源嗎？”
“可以的，一定可以！”戚瑞自信道。
李沐予又道：“昨天晚上開會，我建議讓謝樂娟、范荷去調(diào)查‘好有緣餐館’，咱們倆負責調(diào)閱監(jiān)控，你也有時間可以抽空回家去看看爺爺。你為什么不同意？”
提到爺爺，戚瑞沉默了，就在昨天晚上開會之前，大伯又打來電話，告訴戚瑞：爺爺很想見他。戚瑞回說自己很忙，等到疫情結(jié)束......大伯就打斷他的話，低聲提醒道：爺爺恐怕?lián)尾涣硕嗑?，見了這次面，可能就是永別。李沐予是個細心的女孩，能從戚瑞的言行舉止中捕捉到他的哀樂憂愁，所以在開會的時候，向王組長建議和一組調(diào)換任務，希望戚瑞能抽空回家見上爺爺一面，哪怕隔著一定的距離。當然，她并沒有在會上說出這個原因，只夸說一組辦事效率高，比二組更能擔當此任。謝樂娟、范荷都沒有意見，但戚瑞堅決不同意，他認為這任務交給他一樣可以出色完成。
“只有找到第一感染源，斬斷了病毒魔爪，向全鄉(xiāng)的父老鄉(xiāng)親交上一份滿意的答卷，戚瑞才會安心去見爺爺一面，就算爺爺......在九泉之下也會理解我。就如當年我決定要去當兵，爺爺含淚拍著我的肩膀說：爺爺支持你！”戚瑞說著說著，眼淚就忍不住的簌簌直流。
這是李沐予第二次看到戚瑞流眼淚，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安慰幾句，腦海里卻一片空白，不知該說些什么，忍住發(fā)紅眼圈里的淚水不往外涌，問道：“戚瑞，聽說咱倆一樣大，你是九五年幾月出生的？”
“五月，你呢？”
“我是三月，再過一個月就過生日，我比你大，你就叫我‘姐姐’吧！”李沐予想用這種有親人般的溫暖感覺給予戚瑞安慰，以增加其安全感。
“才不要呢！”戚瑞擦干了眼淚，撇嘴道。“你看起來比我小多了，你就不要騙我了，你根本不是三月出生的。”
本來，戚瑞的拒絕已讓李沐予感覺尷尬，此刻，又說她騙他，李沐予氣憤至極，打開隨身攜帶的黑包道：“我給你找身份證！”
戚瑞見李沐予如此較真，趕緊攔住她的進一步行動道：“好了，姐姐就姐姐吧?！崩钽逵柽@才作罷，戚瑞發(fā)動了面包車，輕聲問道：“你沒有親弟弟嗎？”
“有啊，多一個有什么關(guān)系嘛！”李沐予嘴上回答得很輕松，心里卻暗涌上一股酸楚，相比戚瑞，自己的親弟弟不知要幸福多少倍，可戚瑞卻比他要懂事得多。
戚瑞沒再問，專心開著車。大約十分鐘左右，二人就到達了后街柳書巷8號，敲響劉顯能的家門，一位中年婦女開了門，見二人穿著白色防護服，皺起眉頭，用不耐煩的口氣道：“你們怎么又來了？昨天不是來過了嗎？”
李沐予向前溫聲解釋道：“老板娘，我們來有重要事情要問劉老板，希望你們耐心配合，為了你我健康安全，也為大家健康安全！”
女人沒說什么，轉(zhuǎn)身對著屋里喊：“顯能，快起床，有人找你來了！”
戚瑞、李沐予沒有進屋，只在門口等著。少時，劉顯能身穿寬松棉睡衣，腳踏棉拖鞋“踢踏踢踏”地走過來。打量戚、李二人一眼，立刻就認出來了：“哦，你們是昨天傍晚過來的人?！?p> “對對對，劉老板，我們還想過來了解一些情況?！逼萑瘘c頭禮貌道。
劉顯能抱怨道：“昨天你們走后，居委會又來了一群人，問這問那的，每天店里進出那么多客人，我哪里記得哪個是哪個！還讓我不要出門，哪也不要去，居家隔離，他們每天都會上門來給我測量體溫?！?p> “劉老板，你要理解，居委會這么做也是為你們一家好，為共同的大家負責?！崩钽逵韬醚砸?guī)勸道。
“好吧好吧，閑話不說，你們今天來有什么事？”劉顯能仍感不耐煩的樣子。
戚瑞和顏悅色道：“我只有兩個問題，一是，臘月二十八中午，你說你的手機上只有一筆收款情況，那就是向俊杰向你支付的十二元炒米粉錢，可據(jù)現(xiàn)場其他目擊證人反映，不止他一人向你的手機付款，你要為你所說的每一句話負責?！?p> 戚瑞根本沒有時間去找目擊證人，他這樣說的目的不是想欺騙什么，而是想引出什么。
果然，劉顯能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心知對方掌握的信息十分強大，單從他銳利的眼神里就能探知一二。
“你說得沒錯！收銀臺放得收款二維碼是我老婆的，老婆不在的時候，我會偷拿出我的手機讓別人掃碼?！眲@能據(jù)實回道，然后又低聲向戚瑞嘀咕：“不要對我老婆說出來，我......我有時候想喝點小酒，作為男人，你應該懂得?！?p> 戚瑞明白他的意思，對他的行為無意深究，只想找到他想要的信息。
劉顯能喊來了剛才那個女人，解開手機鎖，找到當天的收付款情況，李沐予分別做了記錄。
戚瑞又道：“第二件事，我想讓你帶我們?nèi)ツ愕牟宛^走一趟，現(xiàn)場采集一些信息?！?p> “去餐館？現(xiàn)在？”劉顯能詫異道。
“對，”戚瑞點頭道?！叭チ诉€送你回來，耽誤不了你多長時間?！?p> “我都說了餐館里沒有安裝監(jiān)控，你現(xiàn)在去了也采集不到什么信息，因為時間過去這么久，每天進出客人那么多......”
“劉老板，這不是你關(guān)心的事，事關(guān)重大，你只管配合！如果不盡快找出第一感染源，它將會傳染更多的人，這些人都是咱們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父老鄉(xiāng)親，你忍心嗎？為了全鄉(xiāng)父老，多少人在夜以繼日的守護、戰(zhàn)斗著。”正在做著記錄的李沐予放下手中的筆，憤然打斷劉顯能的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