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捏著佛手,隨意的掃了下方眾人一眼,便點(diǎn)出了所謂的有緣人。
第一個便是暮云深問過問題的大嬸兒,大嬸兒掂起下擺就往臺階上沖,一臉激動的模樣。
暮云深正看著稀奇,想知道另外兩個有緣人是誰。
誰知無名的目光落到了暮云深的臉上,淡淡的說道:“還有你們二位,隨貧僧進(jìn)來罷?!?p> “我們?”暮云深和云淺對視一眼,望著無名有些難以置信。他倆明明是來看熱鬧的呀!
無名并不答話,說完轉(zhuǎn)身就往屋里走去,步伐平平穩(wěn)穩(wěn),袈裟沒有一絲的搖曳。
六個護(hù)法和尚恭敬的跟在身后,最后邊的便是激動得不可自已的大嬸兒。
暮云深遲疑之下,被無緣而內(nèi)心酸澀的群眾給強(qiáng)行推了進(jìn)去。
暮云深一個踉蹌,穩(wěn)住身子之后已經(jīng)跟到了門口,只好牽著暮云淺無奈跟了進(jìn)去。
進(jìn)了禪房,無名盤腿于榻上,兩手朝上擱在腿上,淡淡的瞥著大嬸兒,問道:“施主想知道什么?”
大嬸兒扭扭捏捏,瞪了無名一眼,方才嚎著嗓子說道:“信女想知道自己何時才能有兒子?”
無名懶懶的撐起眼皮,臉上的表情一成不變:“施主耐心,兩月之后,必定心想事成?!?p> 他的聲音波瀾不驚,不帶有一絲的感情。
大嬸兒一聽兩個月后自己便會有兒子,興高采烈地就往外跑,她要趕緊回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家里人。
大嬸兒走了之后,無名抬眸看著暮云深,一臉淡漠的問:“施主你又想知道什么?”
暮云深不相信有人會知曉前世今生,對于自己一來就被選做有緣人充滿了懷疑。
“你就是無名?”暮云深蹙著眉,語帶懷疑。
聽到有人輕蔑的稱呼著無名大師,無名身邊的六個和尚都滿臉冰寒,做出戒備的姿勢。
無名輕咳一聲,和尚們又極快的恢復(fù)姿勢,靜靜的守衛(wèi)在他的身邊。
無名淡淡瞥著暮云深,并不回答,只是再次問道:“二位施主,想知道些什么?”
“為什么是我們?”暮云深心中疑惑漸深。
無名閉著眼喊了聲“阿彌陀佛”,然后緩緩睜開眼,說道:“佛渡有緣人。”
他的聲音空靈悠遠(yuǎn),似在耳旁,又仿佛遠(yuǎn)在天邊。
暮云深不想和這個頑固的和尚爭論什么有緣無緣的。想著既然人人皆說他知曉前世今生,那不妨問一下自己和云淺的未來。
無名似乎能夠看清暮云深內(nèi)心的想法,在他開口之前便讓手下和尚把暮云淺請到了偏殿。
暮云深有些不滿,但沒有發(fā)作,只皺著眉問出了心中所想:“我和她未來會怎樣?”
是不是家庭美滿,兒孫滿堂?后邊的話暮云深只在心底念著。
無名沒有說話,憑空托出個精致內(nèi)斂的簽筒遞給了身邊一個和尚,再由和尚轉(zhuǎn)交給了暮云深。
無名用眼神示意,讓暮云深求一支簽。
暮云深有些不耐的接過簽筒,隨意的抖了抖。
他將掉在地上的信簽?zāi)闷?,一看到字便皺緊眉頭:下下簽!
暮云深心中煩躁,直接將求得簽扔在了地上,語氣也更加的不耐煩:“說吧,怎么樣?”
無名看了眼被扔在地上的簽,并無任何惱怒之意。他也也沒仔細(xì)瞧簽上的字,便無波無瀾的說:“下下簽,可對?”
暮云深沉默。
“有緣無分,生死相隔?!睙o名輕飄飄的話語,卻讓暮云深的內(nèi)心如壓萬鈞大山,喘不過氣來。
“不可能,我不相信,我才不相信世界上有人能知曉過去未來!”暮云深盯著無名,怒火中燒。
這禿驢怎的平白詛咒自己!
但暮云深心底隱隱有一個聲音在說:他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是真的,真的……
暮云深無力的倒退兩步,喘著氣,心中是無盡的后悔。早知道就不應(yīng)該來湊這個熱鬧!不,應(yīng)該說今天都不該出門!
“可有什么解決辦法?”暮云深無力的垂著頭,終是向無名屈服了。
無名依舊是一臉的沉靜,世上好像沒有什么能讓他有所觸動。或者說他根本沒有心,才會沒有七情六欲,立于紅塵之外。
“佛渡有緣人。”無名再次說出了這句話。
“你們二人原是天作之合,卻因某些變數(shù)有緣無分,最后生死相隔。只要阻止這變數(shù),或許還有一線生機(jī)。”
無名的眼神充滿了慈悲。
罕見的,里面充斥著一絲從來沒有過的悲痛和無可奈何。
一想到“變數(shù)”兩個字,無名便閉上了眼睛,口中小聲的念著“阿彌陀佛”,之后便是一大段艱澀難懂的經(jīng)文。
暮云深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暮云淺喊了他好幾聲都沒有反應(yīng)。
心下?lián)鷳n,暮云淺只好小心的扶著他,免得被門檻或者石頭給絆倒了。
走出寺廟的時候,身后悠悠的傳來“佛渡有緣人”這一句話。
暮云淺不解其意,搖著頭好生的扶著暮云深便走了。
二人走了之后,無名才緩緩睜開雙眼,屋里回蕩著他長長的嘆息。
暮云深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暮云淺又不認(rèn)識路,只好邊走邊問。
等二人回到暮家,天色已經(jīng)晚了。
暮晚眼看小叔他們還沒回來,生怕出了什么事。心下著急便跑到門口等著。
隱約中兩人相依而來,暮晚急急的迎了上去,卻看到小叔魂不守舍的,走個路都時不時的踉蹌一下。
“小叔這是怎么了?你們究竟去哪兒了?怎么這么晚才回來?”暮晚一連拋出三個問題,眼中全是擔(dān)憂。
暮云淺只好娓娓道來,中間細(xì)節(jié)都不敢放過。
說了半天,才講到普空寺與無名大師的事情。
“普空寺?無名大師?”暮晚蹙眉,想不通怎么與和尚扯上關(guān)系了。
“那什么無名大師說要找什么有緣人,然后就點(diǎn)了我倆??伤麄z說話的時候我并沒有在場,在這之前我就被一個和尚請到隔壁偏殿去了……”
看樣子小叔便是因?yàn)楹蜔o名說了什么才這樣的。暮晚決定,有時間一定要去探一探這個無名大師的底。
眼看著時間不早了,暮晚便讓暮云淺趕緊回家,免得她父母擔(dān)憂。自己則在云紀(jì)的幫助下,悄悄的將小叔送回了他的瀟湘苑。
果然,暮云淺遠(yuǎn)遠(yuǎn)的便看到母親倚著木籬在眺望著。
等自己一走近,就迎來了母親的一頓大罵。
“你個死丫頭,這是跑哪兒去了!大晚上的不著家,你是要反了天了!你心底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娘親,還有沒有這個家!為娘我要打斷你的腿!”
云淺母親生氣的罵著,最終卻是雷聲大雨點(diǎn)兒小。手中的枝條也只是輕輕的在她腿上碰了幾下。
“娘親——”暮云淺一下子抱住她甜甜的叫著,她暗自嘆一口氣,牽著女兒進(jìn)屋去了。
山中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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