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腰好痛。”
黑暗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江離勉力撐開雙眼,直接自己的腰好像斷了一樣,一陣空虛的感覺傳來。
有些近乎于賢者狀態(tài)。
可是不知為何,這狀態(tài)好像恒定了一般,久久不曾散去。
江離扶著腰,站起來四望一番,皺起了眉頭。
“這是什么地方。”
晦暗的光線,蛛絲四布。
香案之上的瓜果早已腐朽。
那泥塑金身,更是缺失大半。
只能從笑瞇瞇的佛頭看出來是一位佛陀塑像。
青丘之中,哪里有這般破敗的廟宇。
再者說了,道儒兵釋雖為四大顯學(xué)。
可是青丘為世外桃源,當(dāng)世顯學(xué),在青丘沒有立足之地。
別說佛門,就算是莊姑浮,都住在茅草屋里,而不是搭建道觀。
青丘不敬神,不禮佛,不朝天子,不起兵戈。
如非如此,何為世外桃源。
“你醒了?”
熟悉的聲音響起,莊姑浮推開破舊的木門,走了進來。
江離卻皺了皺眉。
雖然莊姑浮一進來就將廟門關(guān)上,但他還是察覺到了不對。
那廟門之后,是無有一絲光亮的漆黑。
按理來說,就算是子夜之時,都不該如此漆黑,沒有一絲光亮才對。
更別說青丘之中,群星從未遠(yuǎn)去。
星光之下,說是亮如白晝也不為過。
“不用看了,這里不是青丘?!?p> 莊姑浮瞥了一眼江離,問道:“怎么樣,腰還好嗎?”
“你怎么知道?!?p> 莊姑浮不提還好。
一提腰這個字,江離只覺得腰間疼痛難忍。
渾身上下,好像缺了一塊似的。
“我怎么知道的?”
莊姑浮呵呵一笑:“雖然不知道你元陽未失,怎么做到腎水衰竭的。
但是我還是得提醒你一下,注意節(jié)制?!?p> 莊姑浮帶江離出青丘之后,仔細(xì)的探查了一番江離的身體。
驚疑的發(fā)現(xiàn)江離雖然腎水衰竭,陰陽兩虛。
但是他的元陽居然未失。
元陽未失,便是沒有與女子行陰陽顛倒之事。
可若是如此,為何會腎水枯竭?
他還能自己把自己的腎水弄枯竭不成?不成?成?
。。。。。。
驚覺自己發(fā)現(xiàn)了什么的莊姑浮不能直言,便只得旁敲側(cè)擊的提醒江離。
少年人,好面子。
但是該有的提醒,他這個做長輩的,卻是不能省略。
“腎水枯竭?”
江離愣神不已。
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他怎么可能腎水枯竭呢?
他還什么都沒干啊,畢竟才十六的年紀(jì)。
況且說了,可兒還小,沒有張開。。。
呸呸呸,自己在想什么。
江離閉上雙目,觀想己身為天地烘爐,內(nèi)視己身。
果不其然,那爐火似乎少了兩分熾熱。
腎雖然主水,可是卻是人身陽氣之源。
若是腎水枯竭,則陽氣失剛失躁。
這是怎么回事?
自己在格物齊天之時,都沒有這樣的變故。
等等,齊天。
江離回憶起自己格物致知,跳出斗戰(zhàn)勝佛之身的暴動心猿。
隱約有了幾分猜測。
“我心齊天,則心想事成,無往而不利。這才是吾心齊天法的神髓。
至于無有桎梏,跳出烘爐,不過是這門功法的特性而已,依賴這神髓而出。
那位齊天大圣,便是因為如此,才能夠如同天命加身一般,十余年的時間就修成大圣手段。
于妖魔之中稱王,鬧四海,鬧冥府,大鬧天宮,自號齊天。
我格物致知的功法,一樣能夠做到這點。
但是我和孫悟空,卻有區(qū)別?!?p> 孫悟空,是心這權(quán)柄的具象。
就好像四大菩薩,為大悲,大智,大行,大愿的具象。
凡心有慈悲,觀音照見。
凡心有智慧,文殊自現(xiàn)。
凡發(fā)大宏愿,地藏護佑。
凡行斬業(yè)事,普賢護持。
虛空造物,不可能沒有限制。
孫悟空心想事成,是有權(quán)柄為他兜底。
權(quán)柄天地而生,立于天地之中,孫悟空方可心想齊天。
所謂天地生我孫悟空,便是如此。
但是江離卻不過是個凡人。
雖然他格物心猿本身,格物出的吾心齊天法無限接近于權(quán)柄本身威能。
但他不是心猿,他沒有權(quán)柄給他兜底。
“還好我心想之事,是一顆汞漿之心?!?p> 江離嚇出了一身冷汗。
心雖為五臟首,但是同列五臟五行,彼此分不出高下。
他腎水衰竭,應(yīng)當(dāng)便是他心想事成的代價。
若是他心想事成之事,是直接擁有一具極限肉身,怕是他當(dāng)即就會被抽干了。
“果然,腎水衰竭,就是麻煩?!?p> 莊姑浮望向江離滿頭大汗,搖頭道:“盜汗乃陰虛之象。
你若是不趕快補足腎水,很快便會諸病纏身。
還好,你這一覺睡得夠長,修養(yǎng)了一下腎水,才只有盜汗這一個小毛病。”
這一點江離倒是明白。
道門有一覺長生之說。
前世,無論是莊周夢蝶,還是陳摶老祖,乃至蟄龍眠三豐真人自號睡神仙。
都視浮生若夢,夢中可求長生。
就算是常人,最好的修養(yǎng)方式,也是睡眠。
在睡夢之,體內(nèi)諸傷,都會慢慢受到療愈。
當(dāng)然,外傷不先處理,直接睡覺,一覺醒來就該去冥府了。
“我睡了多久?”
江離有些好奇。
“也不算多?!?p> 道士伸出三根手指。
“三個時辰?”
“三天!”
江離無語。
三天時間,難怪他沒有一點口渴肚餓的感覺。
估計已經(jīng)睡得麻木了。
就算這樣,江離卻還是有些迷糊。
“道士有沒有吃的,吃完我再睡上一會。”
江離砸吧了一下嘴。
知道了時間流逝,他再不吃點東西,怕不是要其他地方也一同衰竭了。
“我已經(jīng)給你喂了些辟谷之丹藥?!?p> 道士輕聲道:“但現(xiàn)在,你不能睡了。
再困,也不能睡?!?p> 江離一愣。
道士的面容嚴(yán)肅。
眼神,卻是望向江離身后的佛像。
江離轉(zhuǎn)過頭去,對上那佛頭笑瞇瞇的面容,心中突然一動。
這里不是青丘,沒有漫天星光,皓月一輪。
這廟宇之中,也看不到篝火。
莊姑浮進來之時,廟門之外,分明是漆黑一片。
那這廟宇之中的晦暗之光,是從何而來?
殘破的佛像之上,佛頭的笑容,顯得愈發(fā)的詭異。
就好像。。。
這佛像有靈,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