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當(dāng)時是這樣的
阿七趕到的時候,十九正護在紀相思倆姑娘面前,以一打五。嚴峰那邊有些透支了,一條手臂已經(jīng)抬不起來了,腳也是拖沓著的,仍是奮力拼殺著。
他身上的衣服被劃得稀爛,露出里頭的軟甲。
誰能想到一個侍衛(wèi)身上竟然穿著這樣的寶貝!那些人也是黑了心,起了殺人奪寶的念頭。
這軟甲還是紀姑娘花了大價錢買的,想著嚴峰一直保護自己,也是要表示表示。在豐都時,被那賣家夸得跟防彈背心一樣,紀相思錢袋子一丟,便拿下了,讓嚴峰穿在衣裳里頭。沒想到這軟甲,在這會兒倒是救了他一命。
玉瓊這人也是個悶騷,在陽水州時,便派了十九跟著紀相思?;鼐┖螅诺娜蝿?wù)也沒撤回來,便總悄悄隱藏在紀相思身邊,做了玉瓊的眼睛。那伙人殺上來的時候,十九離幾人有些遠,正坐在人家燒餅攤子上一手拿著餅一手端著粥,喝得那個舒服。
十九是不同于阿七那個黑臉的,向來是怎么舒服怎么來的爺。這京城也是安穩(wěn),平日里任務(wù)又不重,十九逮著機會就偷偷懶。只是沒想到這回是碰到硬茬了。他不過低頭喝了口粥,就看到那邊打了起來,那戲臺子也亂了,人到處跑。他起身好生的看了會兒,才發(fā)現(xiàn)遇襲的正是紀相思一行人。他想都沒想,從懷里掏出信號彈,對著天空就扯開了蓋子。東西一丟,就往前頭沖。
等他趕到的時候,趙二小姐已經(jīng)昏死了過去。紀相思俯身倒在她身上,滿身的血,也已經(jīng)昏了過去。那歹人還不死心,正舉著刀準備給這倆姑娘來個對穿。十九抬起一腳便踹了過去,抽劍對著那人的喉嚨一劃,鮮血濺出,燙了旁邊人一臉。也沒等旁邊的人反應(yīng)過來,十九一個轉(zhuǎn)身,劍花一挑,直直穿過傍邊那人的胸,反手一抽,又殺一人。
不比嚴峰那出自軍中的招式,十九的劍,是純粹殺人的劍,快得很。
見轉(zhuǎn)眼間便死了兩人,那些黑衣人這才發(fā)現(xiàn)突然竄出來個硬茬,那些寒光閃爍的刀刃便都向著十九砍去。嚴峰殺了幾人后,也有些力不可支,還沒瞧清楚來人是誰,便被人正面砍了一刀,他抬手用劍擋了一招,卻不想另一人直接用劍刺了過來。也不知是紀相思被人騙了,還是這軟甲為嚴峰擋了太多刀了,這一劍,帶出來鮮紅的血,軟甲破了。
歹人殺意更甚,趁著嚴峰受傷之際,又大力的朝著他背上去了一刀。這一刀,直接將他貫到了地上,嚴峰嘴里吐出了一口血,還沒站得起身子,就被人一腳踩了下去,一劍從背上刺了下去。
他看到最后的畫面,便是紀相思背對著自己躺在地上,那滿背的血。
阿七趕來,遠遠的便見嚴峰倒了,心中不由的更加著急了,直接抽劍,帶著人殺入戰(zhàn)局。這些黑衣人也沒有想到突然來了這么多人,不過該殺的人都已經(jīng)倒下了,也算是完成了任務(wù),準備撤退。
局勢一翻轉(zhuǎn),被圍在中間的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知逃走無望,皆抬劍抹了脖子。等京城府尹接到報案,帶著人趕來時,只看到打斗的痕跡,還有躺了一地的黑衣人的尸體。
玉竹本是隨行的,卻被嘴刁的紀相思使喚回了夭夭閣拿吃食。等知道消息后,才匆匆趕回威武候府。見到床上背躺著的姑娘,那被血透濕的衣裳眼眶都紅了,一時悔恨,怎么自己就離開了,沒有留在姑娘身邊。
玉竹親自幫紀相思換的衣服,脫衣服的時候牽動了傷口,疼得仍舊昏迷的紀相思發(fā)出了一聲輕吟??粗齻?,手臂上一刀,背上一刀,傷口很深。上好的外傷藥府里有的是,簡單的傷口她還是能包扎的,但是紀相思這傷太深了,她沒有把握,還是讓阿七去尋了大夫來。
大夫先是清理了傷口,將傷口里的碎布剔出來,再上藥止血。大夫又看了看嚴峰的傷,他身上的傷倒也不輕,除了肩胛那個對穿,腹部還有一道,另外手臂上腿上的傷口不少,大夫到的時候已經(jīng)處理過了。
大夫說了些主意事項,再開了方子,多次提醒他們可能出現(xiàn)的高熱。阿七這回也沒有送人離開,而是直接領(lǐng)著大夫在府里住下,方便照顧。
趙二小姐自是被送回了丞相府,只是送回去的時候,身上還濺著血。阿七也是個靠譜的,將人放在馬車里,派了威武候的侍女送回去的。趙夫人看著女兒身上的血也嚇了一跳,趕緊讓嬤嬤將她抱回自己院子里,又讓人叫了大夫。
等到夜里,趙二小姐才醒了片刻,也是嚇壞了,趴在趙夫人懷里大哭了一場,這才將遇襲的事情說了出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受了這樣的驚嚇,身子還在發(fā)抖,趙夫人也是心疼。將人往懷里摟了摟,拍著背安撫著。
翠柳是同玉竹在一起,也是后面才知道的消息。她先是同玉竹一起趕到了威武候府,卻被告知自家小姐已經(jīng)被送回到丞相府了,她又趕緊趕了回去。
知道小姐沒有受傷,翠柳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只是趙夫人卻沒有這么好說話,自家姑娘遇襲,這丫鬟竟然不在,獨留小姐在外面,被罰打了十板子。這屁股草草上了藥,翠柳就跪到趙二小姐床邊守著。半夜里趙二小姐發(fā)燒也是翠柳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趕緊找嬤嬤去請大夫,丞相府又是折騰了一夜。
第二日,丞相找京兆府尹問了情況,這府尹才知道昨天遇襲的是丞相家的小姐,冷汗瞬時就掉了下來。趕緊拿著案情報告給趙丞相看,只是那些黑衣人的身份現(xiàn)在還沒有查出來,可能還要些時間。
面對幾乎一問三不知的府尹大人,趙丞相當(dāng)即就黑了臉,責(zé)令府尹三天之內(nèi)必須找到黑衣人的來頭,不然他不介意這個位置換了人來坐。
好不容易送走了趙丞相,昱王殿下又登門了。
這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昱王本就一直關(guān)注著趙瑩芙的動向,這不,丞相府深夜請了大夫,一查便知道是怎么回事。李昕找到府尹看到了這樣的結(jié)果也是很不高興的,于是府尹大人倒霉悲催的又被昱王給威脅了一頓。這不連飯都不敢吃了,趕緊派人去找黑衣人的線索。
從京兆府出來,昱王直接去了丞相府,看望趙瑩芙。
趙夫人半夜被驚動,便在趙瑩芙屋里守了半夜,直到天光發(fā)白這孩子退了燒這才放心下來,被嬤嬤催著回去休息。昱王來的時候也沒讓人去通傳趙夫人,直接去的趙瑩芙的院子。
到了地方也不好直接闖進去,站在外邊喊了聲瑩芙。
趙二小姐此時已經(jīng)醒了過來,正依在床邊喝藥。聽到昱王的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喚了聲殿下,讓翠柳趕緊去外邊將人迎進來。見著自己思慕的良人后,又想到昨天昏倒之前就要落在自己身上的刀,趙瑩芙白著臉,眼淚就啪嗒啪嗒的掉。李昕哪里見得她這個樣子,趕緊上前去,將人擁在懷里。
“芙兒不怕……芙兒不怕……”
“殿下,我以為……以為再也見不到殿下了……”
翠柳端著藥碗悄悄的推了出來,也不好打擾兩人,順便將門帶上。她自己昨晚因為擔(dān)心小姐,只是草草的上了藥,想著這會兒有殿下在,自己也不好留在這里,便打算回房重新上了藥再過來。
她這邊剛走,趙大小姐便過來了。她也是聽說了自己妹妹遇襲的事情,覺得自己這個做姐姐的,也不好不聞不問。這不,叫人打聽了情況,帶著補品過來了。見院子外頭沒有人,房門是拉著的,推了門便走了進去。
剛進去才到外間,轉(zhuǎn)個身便看到相擁的兩人,趙大小姐當(dāng)場便呆住了。
趙二小姐這會兒還在昱王懷里小聲的抽泣著,見來的是自己姐姐,面上一紅,連忙從昱王懷里出來,低著頭,小聲的喚了聲姐姐。
趙大小姐使勁絞著手里的帕子,以前沒看見便還能騙騙自己,這會兒撞個正著,心里那點念想是徹底破碎了!
她眼里含著淚,有些恨恨的跺了跺腳,便跑出去了。至于那些補品,見自己小姐跑掉了,丫鬟也只是將東西放下,追了出去。
紀相思這會兒是真不好受,反反復(fù)復(fù)的燒了幾天,這兒又沒有什么特效藥,折騰了幾天才穩(wěn)定下來。
期間她恍惚醒過來幾回,她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歡歡,她著急白臉的到處找她,喊了她幾聲,告訴她自己在畫里,她也不答。她又好像看到了玉瓊,他坐在自己身邊,輕輕的喚她,讓她醒來。
可是真的好疼,疼得她完全不想醒來。
紀相思受傷的第三天,收到阿七的消息的玉瓊趕了回來。見到那個趴在床上的小小身影,玉瓊頓住了。然后又加快了腳步走到她床邊,玉竹這會兒正端著藥碗,站在一邊,見玉瓊來了,微微福身,便將這姑娘這幾日的情況說了個大概。
這姑娘傷在背上,十分不好喂藥。好不容易將人翻過來扶好,藥卻總送不下去。這幾天,一碗藥能喝下小半已經(jīng)算是不易了。
玉瓊將人小心的扶起,盡量不觸碰到她的傷口,把人護在自己的懷。讓她脖子靠著自己的臂彎,整個背懸空。
他一手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張開嘴巴,這才將藥碗遞到她嘴邊,小心的往里頭倒。這男子到底是沒有伺候過人,這藥沒有入紀姑娘的口,反而倒了許多在外頭。這姑娘還昏著,醒著的時候便是個怕苦的主,這昏著便更加了,進了嘴的點藥也沒吞進去,倒是吐出來不少。
玉瓊一時也很狼狽,這碗端著也不是,放著也不行??粗嫒缂埥?,心下一狠,直接自己灌下一口,對著她嘴便喂了下去。沒有自我意識的紀姑娘被迫吞咽了下去,玉瓊見有效果,便用這種方法連著將一整碗藥都喂了下去。
只是喂到最后,他自己也分不清是在喂藥,還只是想吻她。
等紀相思穩(wěn)定后,完全清醒已經(jīng)是五天以后的事情了。
首先是累,趴著睡了幾天,紀相思覺得自己脖子有點疼,正想著翻個身,卻不想扯到自己手上還有背上的傷口,硬生生的疼醒來了。
這第二件事便是要吃。燒也退了,人也清醒了,身體的各種機能也開始恢復(fù)正常了,紀相思只覺得自己現(xiàn)在餓得能吃下一頭牛。所以,當(dāng)玉竹端著一碗粥進來了,紀相思苦著臉,問她能不能換種食物,玉竹搖搖頭。
紀相思拒絕了玉竹投喂的請求,自己趴在床邊上將碗舔得干凈,還砸吧咂嘴道了聲不錯。玉竹見她雖然面色還不太好,但是精神卻好了不少,這才放心。這可不是清粥,是主子特意讓人涌肉湯熬住的。
聽聞她醒了,嚴峰拄著拐杖非要來看她,見到一身傷的嚴峰,手臂上腿上都纏著紗布,趕緊讓人將他趕了回去。又問起了趙二小姐的情況,知道她沒事,這才放心了下來。
這才問起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人到底想要殺誰?
皇宮內(nèi),昱王下了朝,習(xí)慣性了去了皇帝那里,只是同前幾天一樣,皇兄又病了,王瑛站在外頭將他擋了下來,沒讓他進去。
這都幾天了,京兆府那邊還沒有什么消息,只說是有人在黑道花錢買兇。至于殺誰?至今未有查到。
昱王有些懷疑京兆府提供的這些消息,若是買兇,那些人怎么會遇捕便自殺,這么干凈利落。
昱王又去了丞相府,只是這回才下馬車,便有個孩子將一封信遞給了他,然后就跑開了。李昕覺得有些奇怪,這信封上什么也沒寫,他打開看,里面放著一張紙。
京兆府沒有查到的消息,卻有人偷偷的遞到了昱王面前。
李昕皺起了眉頭,重新回到了馬車,返回了宮中。
他拿著信,直接走到了慈寧宮。
這信上說,有人在黑道找了一刀門的殺手出任務(wù),刺殺丞相府趙二小姐。而這人在事發(fā)前,曾經(jīng)收到過一筆銀子。
那銀子,便是趙嬤嬤的小兒子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