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竊果
蘇慕回去后，心情有些煩悶。他自知自己的希望不大，可還是隱隱不甘心。兩年的準備，似乎都要付諸東流了。
蘇夫人見兒子日日心不在焉，想著法子勸他。如今也準他出去與朋友相聚，不再處處約束著他。同時，她也希望兒子能多多結(jié)交些朋友，這樣日后在官場才吃得開。
漸漸感覺煩悶，蘇慕自然就想到了清音坊?？删嚯x上次妙音娘子演奏還不足半月，自己若是去了，又去聽誰的琴呢？雖然一路糾結(jié)著，自己的腳還是給自己帶到了清音坊。
這次蘇慕?jīng)]有去內(nèi)場，只是在外面聽了聽別人彈的琵琶。可總感覺少了些韻味。
白落琛遠遠見著了蘇慕，便差侍者去請?！肮?，有貴人相邀?！?p> 蘇慕倒覺得奇怪，上次來，身邊人就都被邀請過了。這次終于輪到自己了嗎？想罷，隨著侍者走去。
到一間雅室，還未扣門，門內(nèi)的人便已經(jīng)從里面開了門，只是看起來面生。那人卻朝蘇慕笑笑道：“蘇公子，久仰了。請進來坐?！?p> 這人既然認識自己，便不是找錯了人。蘇慕想到這里便跟著走了進去。
那人請他坐下，隨即自我介紹一番：“蘇公子不認識我，可是卻認識我二弟白落衡的。”
蘇慕這才觀察到，此人確實與白落衡有幾分相似。
“白公子，幸會?！碧K慕向他寒暄著，“不知白公子此番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我人微言輕的，怕也難給公子提供實質(zhì)性的幫助?！?p> “哎，非也。蘇公子莫急，喝碗茶先?！碧K慕接過白落琛遞來的茶，聽著他繼續(xù)講下去?！艾F(xiàn)在確實有一事需要蘇公子相助。而且沒有比蘇公子你更好的人選了。”
面對白落琛的笑意，蘇慕有些不太自在：“白公子不妨直說?！?p> “聽聞蘇公子在在學(xué)習(xí)了兩年，就為了此番的應(yīng)試。我二弟此番也進行了應(yīng)試，想來應(yīng)該十拿九穩(wěn)了?！?p> 蘇慕心中翻起白眼，難道他是來自己面前夸他二弟的？不便發(fā)作只好又客套道：“如此是個大好事啊，提前恭喜了。”
“不過，請?zhí)K公子恕罪，我是不太想要您這個恭喜的?！卑茁滂∵@話雖然聽起來太虛假，可語氣卻是十分的真誠。
蘇慕不禁發(fā)問：“那白公子覺得，我說了句好話，就是高攀了白府不成？”
“不是的，蘇公子莫要誤會。這就是我此番來找你的目的所在。實話來說，我們白府其實是不愿我二弟學(xué)這些舞文弄墨之事的。武將之家，就該子承父業(yè)，光耀門楣。只可惜我二弟偏偏就對這應(yīng)試念念不忘。所以我父親與我商議過，待我二弟應(yīng)試過后，再將他心收回來?！?p> 蘇慕卻十分不解：“可據(jù)我所知，您二弟文采卓然，實乃棟梁之才。難道白府不愿后人文武雙全？”
“偏偏就是這樣。我二弟對學(xué)文之事也精通，父親才為此苦惱。至于文武雙全，何嘗不想？只是我白家有訓(xùn)，白家男兒皆為血氣方剛。僅僅學(xué)文，怎么可以？”
“所以，你要我?guī)褪裁疵?？”蘇慕如今話里話外都聽清楚了，白府并不支持白落衡應(yīng)試。而自己也不想再了解一些過多的秘辛，對自己并無好處，所以干脆直接發(fā)問。
白落琛得了意思，也直接問道：“蘇公子可愿，坐享其成？”
蘇慕懂得了他的意思。
這是要自己拿走白落衡的應(yīng)試成果？那自己豈不是成了盜竊的無恥小人？“恕難從愿?！?p> 白落琛猜到他會拒絕。先叫他不要急于拒絕，要慢慢分析利害?！疤K公子可能初聽覺得我是在教唆你去做偷盜之人。其實我只是真的想請你幫忙。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放榜時，接受結(jié)果就可以了。而對于我們白府，也解了心頭大結(jié)。而且如果你不愿意，自然會有別人愿意的。因為我父親已經(jīng)篤定要讓我二弟應(yīng)試失敗。與其便宜外人，不如給了自家人？再者，蘇公子兩年寒窗，難道還想再重來兩年？若是公子能榜上有名，于蘇府也是錦上添花。以令尊的身份地位，蘇公子升遷易如反掌。到那個時候，誰還會在意你應(yīng)試時寫過什么文章？”
此時，蘇慕緊緊盯著眼前這個人。他句句中的，一針見血。
自己確實已經(jīng)失去了這次應(yīng)試，而今很需要這樣的機會。然而蘇慕又不禁懷疑，若他并不是白落琛呢？就算他是白落琛，萬一所言不實，到那時候應(yīng)該怎么辦？“這件事過于重要了，我需要時間考慮?！?p> “當(dāng)然可以。一天。”白落琛看著蘇慕的眼睛，看出來他眼神里已經(jīng)隱隱充斥著渴望，“一天過后，若你還是不能抉擇，我則去另尋他人?！?p> “好?！?p> 蘇慕回到家中，還沒來得及與母親商議，便被告知，母親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白落琛。
“母親，此事風(fēng)險極大，您怎么如此草率？”蘇慕來了氣，與蘇夫人爭論著。
“有了機會，你卻不懂得抓住，那為娘就替你拿住。你擔(dān)心有人冒充，可我見過白落琛的，確實是他不錯。而且我是問他要了證明書的，如此便證明了是他白府自己相求于我蘇府，我們也是出于善心才勉強答應(yīng)的。白紙黑字，也簽字畫押。你還在擔(dān)憂什么？”蘇夫人開始嫌棄兒子的瞻前顧后優(yōu)柔寡斷，簡直像極了蘇廷瑋。
“母親，若是日后因為此事與白府結(jié)怨，與長姐結(jié)怨，您當(dāng)如何？”蘇慕詢問著母親。
“你是我的兒子，菁兒是我的女兒。我只在乎你們兩個。其他的人，我不愿意想。”
即使內(nèi)心爭斗，蘇慕還是拗不過自己的母親。她說得沒錯，是自己不夠果斷；白落琛也說得沒錯，自己確實不想再重歷寒窗苦路?？墒?，蘇慕總是覺得此事一定會有紕漏，一定會有。
蘇菁看著哥哥與母親談話后垂首喪氣地回來，她不愿看見這對母子關(guān)系如此僵持?！案绺?，菁兒有話對你說?！?p>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了，我明白。菁兒，你要好好勸誡母親。也叫她不要再操心我的事情了。這次我順從她的意思，只是你也要告訴母親，請她日后莫要再這樣擅自替我決定些什么。”蘇慕語氣嚴肅了些，蘇菁乖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