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無猜情
蘇離抱著花盆，細(xì)細(xì)地觀察。小苗雖然瘦小，卻被料理得不錯，在努力地生長著。
如二月兄妹一般。
難怪近幾日都沒有見二月的身影，原是回了家。
蘇離竟然生出了一絲羨慕的意思。能夠與家人在一起，在蘇離這里仿佛成了奢望。
到了小庭院，蘇離與滿月一起仔仔細(xì)細(xì)地除草，培土。還好土質(zhì)不算太硬，把小苗栽上，澆了水，兩種不同的土就自然地粘在一起。
白夫人剛好路過，饒有興趣地走了過來：“阿離，你怎么在這種起花來了？”
蘇離摟著袖子，回身對著白夫人道：“回母親話，我看這小院雜草長滿了，想著不如種些花。到時候開花了，祖母看見也能高興些?！?p> 白夫人走進了些，看見了有些焉焉的小苗?！澳悄隳皇窍朐谶@里住下了？”白夫人打趣蘇離。
“怎么可能，我當(dāng)然是要隨母親一同回去的。”蘇離忙分說著。
蘇離示意滿月去端些茶水點心，隨即裝作無意問起：“母親，我今早去買花苗，是去二月的店鋪買的。二月原來不是我們府專門的隨侍么？”
“嗯，確實不是。他是從小就跟著衡兒的，年紀(jì)比衡兒大些，做事也周全，所以就將他一起帶回府中了。他多日前告了假回家，說是親人去了，家中親妹無人照管?！?p> 竟然……是這樣嗎？
白夫人四顧一周道：“阿離，我們等下準(zhǔn)備回府了。你有沒有見到衡兒？”
蘇離搖頭：“未見到?！?p> 不過，她知道他有可能在哪里。
她重新折返回花市，果然看見白落衡在幫著二月打理花市。
白落衡穿的衣服與二月他們不同。要勞作的人是穿窄袖的，白落衡的闊袖明顯有些礙手礙腳。以至于工作的速度有些滯后。這時芄蘭見狀，用長長的布條將白落衡兩邊的闊袖卷起來，有了些窄袖的意思。
看他們之間的默契，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相處了很久的老朋友。因為蘇離沒有看見白落衡平日里臉上的波瀾不驚，取而代之的，是輕松明快的笑容。
蘇離故意清了清嗓子，靠在門旁側(cè)身提醒道：“那個，二公子，該回去了。”
三人同時轉(zhuǎn)頭，眼神有疑惑，有吃驚。一瞬間反而令蘇離有些尷尬。
還是趕緊走吧，話帶到了就行了。蘇離暗想著隨后逃似地離開了花市。
再見到白落衡，他已經(jīng)恢復(fù)了原來的模樣，一臉平和波瀾不驚。似乎很難想象剛才他還在心無旁騖地當(dāng)一個花匠。
當(dāng)然，隨之一起的，還有二月他們兄妹二人。無依無靠的他們，除了去白府，似乎再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蘇離感覺有些心酸。她把芄蘭招攬過來，讓她同自己一輛車。
滿月則是疑惑不解：“姑娘，莫不是她今后也是咋們府里的侍女了？”
“嗯……應(yīng)該是吧。她總不能離她兄長哥哥太遠(yuǎn)?！碧K離釋然般答著。
“嗯，那今后我們就是同一個府里的人了。我叫滿月，是我家姑娘給我起的名字。你既然入了府，也會有人給你取名字的。你要做好這樣的思想準(zhǔn)備，今后你就不是芄蘭了?！睗M月一副經(jīng)驗豐富的樣子。
“多謝滿月姐姐，我記住了。我……那我能跟著二夫人嗎？”芄蘭小心翼翼地問道。
滿月與蘇離面面相覷。
“這個我也說不準(zhǔn)。你若真想來，或許我可以去講一講？不然的話，你也可以去同二公子講，他說話總是比我說話管用的?！碧K離說著，一臉真誠。
“二夫人，我和哥哥都是與公子自小便相識。我們很感謝公子對我們的照拂，也時時刻刻想著某天能夠有機會報答公子。芄蘭不敢有對公子的半分妄想之念，故此請夫人，不要因為今日之事遷怒于公子。”這姑娘突然一口氣說出那么多話，令蘇離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待蘇離把話擄順，明了原來她說的是今日花市的事情，自己則又是滿滿的不解：“小姑娘你誤會了。我并沒有責(zé)怪你們?nèi)魏稳税?？?p> 芄蘭也是眼睛眨眨地看著眼前這位二夫人。女人之間還是有些共鳴的，這位夫人她似乎，確實沒有生氣。
二月在車?yán)飼r不時的往后面探頭，像是擔(dān)心妹妹會飛走。
“行了，芄蘭又不會失蹤你在看什么?！卑茁浜鈹?shù)落著他。
“我怕二夫人，她會不會遷怒于小蘭？”二月滿腔的猶疑。
“怎么了，你還怕蘇離把她生吞活剝了不成？遷怒？你腦子真是太靈活太豐富了。”白落衡繼續(xù)數(shù)落著，還帶著半分嘲諷。
二月回頭一本正經(jīng)道：“公子，你懂什么。女人的嫉妒心是最可怕的，那可不亞于生吞活剝啊?！?p> 白落衡卻是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她蘇離，嫉妒芄蘭什么？嫉妒有你這個哥哥嗎？”
二月努力解釋道：“二夫人今日來花市，可能是什么都見到了。否則怎么可能突然叫小蘭上她那輛車？”
“二月，難不成你要你妹妹跟著我們倆坐一輛車？一個女子，你是他哥哥倒也罷了，我可是個外人。你管不管你妹妹的名聲？還因妒生恨，我看你是種花種傻了。”白落衡瞥了二月一眼。
“公子，我……我想保護好小蘭。我巴不得天天都能把她拴在我手上。我怕她也出什么事?！倍抡Z氣漸漸低了下來。
父母的突然病故，讓二月承受了巨大的打擊。唯一的妹妹絕對不可以再出任何事情。
白落衡語氣漸漸平和下來：“放心。我到時候把芄蘭送去蘇離那里，她身邊親侍簡單，就一個滿月。那里比其他地方都安全，你也能時時看見她。”
回到清和，終于看見妹妹完整地走了出來，二月總算長舒了一口氣。
芄蘭跟著二夫人走進了院子。這里與芄蘭見過的任何一個地方都不一樣。怪不得哥哥經(jīng)常說有機會要帶自己去白府看看。
蘇離叫滿月帶芄蘭下去領(lǐng)衣衫，又問芄蘭平時二月是怎么喚她的?！案绺缙饺斩紗疚摇√m’?！?p> 蘇離大度道：“既如此，那你還是就叫小蘭吧。”
滿月回來后，就漸漸蓄著不高興了：“姑娘，姑娘為什么要答應(yīng)把小蘭收下？我瞧著那小蘭說話就不喜歡，細(xì)聲細(xì)語的，一副別人欺負(fù)了她的樣子?！?p> “我瞧瞧。我們滿月今日看來是真的動了氣，說說，到底怎么了？”蘇離坐在桌旁饒有興趣地看著滿月，想聽滿月說出個究竟來。
滿月得了意思便開始娓娓道來：“那個小蘭，看著挺老實的，可是她今日卻想去書房給二公子送點心。我都與她說了，二公子吩咐過，書房沒有特殊的事情不許進去。可她就是不信，還是去書房找二公子。而且二公子還偏偏讓她進去了?！?p> 還以為是什么天大的事，蘇離笑了笑滿月道：“滿月。這是小事，你怎么能那么大動肝火？小蘭還有二月，皆是二公子在方圓鎮(zhèn)的發(fā)小。他們之間的感情自然與別人不同。而且，二公子想讓誰進去，那是他的自由。我們做好自己就夠了?！?p> “可姑娘，二公子是你的夫君??？”滿月終于忍不住，把這話說了出來。
蘇離迅速糾正了滿月：“我當(dāng)然知道他是我夫君。他以后，也可能會有別的妾室，也會是別人的夫君。難道我就要從這時候開始，為這種事情耿耿于懷嗎？滿月，你還記得我們?yōu)槭裁磿竭@里來嗎？”
滿月還是猶豫著：“姑娘……若無人庇護……”
見此蘇離也交了底：“滿月，若我今日阻攔了小蘭，便會讓自己陷入被動之中。而且，我和小蘭本就不一樣。白落衡不喜歡我，可小蘭不一樣。他是我在這里最直接的依仗，我如何拂他的意？你明白嗎？”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開始變得步步為營?；蛟S是從父親把自己推出去的那一刻起，或許是在白府中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起。蘇離就已經(jīng)不能是以前的蘇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