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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恨只關(guān)風(fēng)月

第十二章:夜半敲門迎來客

此恨只關(guān)風(fēng)月 文三木 3020 2020-03-22 08:00:00

  “都好都好,只是在下最近手頭緊,過幾天,等過幾天寬松些了再來?!?p>  “瞧公子說的,見外了不是,老身給你打個折,價格保管你滿意。”一邊說一邊看穆知微的臉色,見對方依然不為所動,心里忍不住啐了一口:看著年輕得體的樣子,怎么摳成這樣。

  “公子要是手頭實在是緊,也不礙事,您這張欠條,等您手頭寬裕了再送過來,這人啊,老身一定洗的白白凈凈的給您送過去。”

  穆知微眉毛一挑,心道:他怎么覺得逛伢子市場逛出了一種花樓的感覺,看著眼前這些“青蔥小蘿卜”,頓時覺得有些心虛。

  穆知微以拳掩嘴咳了一聲,隨即向一旁的棚子邊上移,作為一個德藝雙馨的長輩,他終于覺得面子有些掛不住了,當(dāng)著他們的面討論買賣,有些不太合適。

  婦人善察言觀色,頓時覺得有機可乘,趁熱打鐵道:“公子還沒娶親吧,買個下人回去拾掇拾掇,也好取個媳婦不是?!?p>  “這話說的有理?!彼莻€風(fēng)流成性的人,娶不娶媳婦這種事倒是不打緊,關(guān)鍵是身后跟個人有面子。

  以前每回走在大街上,看著別人家的公子,總覺得差了點什么,被這婦人這么一說,原來是差了個小廝。

  聽到這話,婦人頓時就笑成了一朵迎春花:“可不是嘛……”

  一聽這婦人的又要聒噪了,穆知微趕緊打?。骸澳沁吥莻€圓頭圓腦的小孩叫什么名字?”

  婦人順著穆知微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大堆人里頭有個腦袋圓圓的,凍得瑟瑟抖,嘴唇都紫了,但一雙溜圓的眼睛卻跟只貓似的,左顧右盼一刻也不見停歇,凡事都好奇的緊,跟周圍的人比起來更要活潑些,難怪他一眼就看中了。

  “公子好眼光,那孩子是我們這里的寶?!辈焕⑹亲錾獾?,出口必要將客人夸一夸,雖然沒什么用,但聽在心里十分受用。

  穆知微聽了,心里卻忍不住誹謗:既是個寶,你還拿出來賣?心里面說說也就罷了,出口仍然是和和氣氣的:“這話怎么說?”

  “那孩子手腳勤快又吃的少,不少客人都看上了,但是老身看他乖巧,一時間有些舍不得,便留下來了,今兒看見公子,才覺得是緣分到了,十五兩公子領(lǐng)走吧,左右也是我們緣分到頭了。”說罷,竟還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好似真的舍不得一樣。

  呸!

  十五兩?

  你怎么不去搶?

  從來都是他穆知微搶別人的,今兒竟然搶到他頭上來了:“巧了,在下也會一些相卜之術(shù),掐指一算,緣分未到?!?p>  婦人心里暗啐一口,原以為是個軟蛋,不曾想碰了個石頭,也罷,這大冷天的,本來就沒什么生意,養(yǎng)在手里又要多吃幾碗飯。

  “到了到了,公子今兒看上他不就是緣分到了么,老身最近吃齋念佛,今兒就再做一件好事,十兩銀子,人你帶走?!?p>  穆知微斜了她一眼,并不領(lǐng)情,抖落抖落衣衫,起身搖了搖扇子,作勢往回走。

  “八兩!”婦人咬碎了一口銀牙,在穆知微跨步前及時開口。

  “成交?!?p>  一柄龍骨西湖圖的折扇,鏗鏘有力的拍在手上,轉(zhuǎn)身回頭,再露出一個謙恭有禮的笑容,只恨天雷不長眼,竟往別處劈去了。

  婦人心里雖然不甘,但畢竟是一筆買賣,做生意嘛,講究的就是個和和氣氣。

  立馬將那個圓頭圓腦的孩子領(lǐng)到穆知微跟前:“這位公子好心,將你買下了,以后手腳勤快點?!?p>  小孩怯生生的看了穆知微一眼,咿呀了一聲:“見過公子。”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搖了搖他的圓腦袋。

  “這孩子命苦,十歲了還被爹娘拋棄了,今兒遇上公子,就當(dāng)是新生,還請公子給賜個名字?!?p>  穆知微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笑瞇瞇的道:“我看你圓頭圓腦的很是喜慶,討個花好月圓的意思,以后,就連阿圓吧,你若是愿意,跟著我姓穆也可以,若是不愿,大可姓你本家?!?p>  回去的路上,穆知微還給阿圓買了一件新衣服,雖說身體長開了穿不下,但一直都干干凈凈的收藏著,去洛陽時還帶在了身上。

  哎,真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尚乙拿著半個饅頭,站在檐下喂那只翠鳥,看了一眼長吁短嘆的人,沒理會,不知怎的,這鳥最近總是無精打采的。

  阿圓走了,煮飯一類的事,尚乙便主動接手了,不為別的,反正空閑時間多,就當(dāng)練練手,穆知微偶爾也會在一旁幫忙,添個火切個菜之類的,兩人搭配起來倒也融洽。

  這天剛吃了晚飯,天色頓時昏沉下來,眼看著雨水就要漫過來了,尚乙趕緊把屋檐下的翠鳥移到房里,本就無精打采,若是被雨一淋豈非更糟。

  結(jié)果,到睡覺的時候雨都還沒下下來,只是天色越發(fā)的壓抑了,總覺得憋著一場大雨。

  抬頭瞧見隔壁院墻上爬過來的瓜騰,在風(fēng)里搖搖欲墜,碩大的花盤灌了滿滿的一包風(fēng),左搖右擺的就是一直不肯不放手。

  尚乙關(guān)好門窗,將鳥籠子往里面移了移,這才安心躺下,迷迷糊糊的好似有敲門聲傳來,以為是做夢便沒理會,結(jié)果過了一會兒,聲音越來越急促了。

  睜開眼睛,才聽到確實有人在敲門,只是這半夜三更的,總覺得有些不同尋常。

  敲門聲剛開始還比較緩和,到后面就越來越急了,好像你不開,就能一直敲下去一樣。

  尚乙起床摸黑點了燈籠,披好了衣服才出去的。

  傍晚還是要下雨的樣子,這會兒只見月華如水,人站在地上影子都看得清清楚楚,手里的燈籠便沒多大用處了。

  果然,大門外確實有人在敲門,看樣子還很著急。

  尚乙攏了攏衣衫,將燈籠放在地上,門開的一瞬間,一陣涼風(fēng)迎面撲來,將腳邊的燈籠都吹了幾個翻身。

  只見,門外有一白衣女子,長發(fā)如瀑,發(fā)間別了一朵小黃花,路邊隨處可見的那種,腕子上戴了一串佛珠,似乎還有暈著佛光。

  “路過此地,可否借個宿?”聲音柔弱無力,像似久病之人。

  尚乙有些猶豫,這三更半夜的……

  “咳咳……”一陣涼風(fēng)吹過,女子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進(jìn)來吧?!卞e身讓出進(jìn)門的路。

  “多謝。”女子福身拜了拜。

  這晚,尚乙徹夜無眠,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隔壁那位“借宿”的姑娘身上。

  那姑娘起的極早,公雞還未打鳴就醒了,但一直躺在床上沒動,直到太陽升起是才起身。

  尚乙剛到廚房,她就跟過來了,看著她生火做飯,顯得興致勃勃。

  “原來切菜還有講究?!迸幼叩剿磉?,盯著面前的咸菜絲和蘿卜絲,琢磨了許久。

  “季姑娘不曾下過廚房?”

  女子名為季歲,昨夜尚乙引她進(jìn)屋時,她就已經(jīng)自報了家門。

  “以前總是生病,一靠近廚房就咳嗽,便不曾做過飯?!?p>  女子面色蒼白,確實是久病之人,言語之間也有些氣血不足。

  氣質(zhì)相貌倒是頂好的,不似傾國傾城般的驚艷,倒像是朵蓮花一樣,冰清玉潔。

  兩人還未聊上幾句,穆知微就來了,目光準(zhǔn)確無誤的落在了季歲身上。

  尚乙正欲解釋,季歲卻先一步開口了:“穆公子,許久未見?!?p>  原來,兩人竟是相識的。

  “季小姐?!蹦轮⒙冻隽怂牡恼信菩θ?,隨即走到煙臺前,輕車熟路的燒火。

  “原來,你還會煮飯?!币郧皬奈匆娝麆邮诌^。

  “打打下手,季小姐若是有興趣,可以跟小道長請教請教?!?p>  季歲一聽,果然往尚乙身邊移了移:“這位道長好生厲害?!?p>  ……

  被人第一次夸“厲害”,竟然是因為廚藝,她也算是道士里的獨一份吧。

  后來才知道,這位季歲姑娘并不是來借宿的,而是和穆知微早有約定,說是要來這里住個三五天。

  對宅子里的一切,季歲都顯得興趣濃厚,前前后后都瞧了個遍,最后和穆知微并排坐在桂樹下:“這宅子比以前荒廢了不少?!?p>  “百十年過去了,自然比不上你那時候?!蹦轮⒆チ艘话鸦ㄉf到她面前。

  “說的也是,你給我這東西坐甚?”季歲盯著穆知微手里的花生,不滿的瞪了一眼。

  “對了,你不吃這些?!币郧埃磉叢皇巧幸揖褪前A,心情好的時候,抓一把花生遞過去,對方總有人接。

  “這桂樹也不知活了多久了,我小時候它就在了,只是沒這么大?!彪m然過了這么些年,以前的事還是忘不掉。

  “二百二十六年?!币活w花生從懷里“咕隆咕隆”的滾到了腳下。

  “忘了你是行家,哎,那位道長……”昨兒晚上她就好奇的,怎么還住了一位道長。

  “你別打她的主意?!苯刈×思練q的話頭,穆知微撣了撣扇子上的花生皮。

  “你不說我也看的出來,他們吶,都是一樣的人?!闭f罷,目光落在了腕上的佛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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