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今日可是該發(fā)喪?”一個久居董府的奴仆問道。
“已經(jīng)三日,是該發(fā)喪,來人。”董瑞坐在上座,如主君一般安排著家里的一切事情。
“你們都隨我來?!倍鹨簧戆滓?,披麻戴孝的走到靈堂,雙手抱著董知秋的牌位,一出院門,便聽哭聲四起,跟在靈柩后面的婦人哭做一團,領(lǐng)頭的奴仆,將紙錢撒得漫天飛舞。
“有人嗎?”陳氏膽怯的走進(jìn)了董家當(dāng)鋪。
“有人,這就出來,這就出來?!庇疫呉惶幓ǖ翊翱诘牟己熭p輕被掀起,伸出頭來的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者。
“你是贖還是當(dāng)???”老者精干的問道。
“您誤會了,我乃陳管家的妻子,陳氏,是二少爺讓我上這來領(lǐng)取賠償?shù)?。”陳氏立即將手中的字?jù)遞進(jìn)窗口,又將腰間的荷包拿在手中,十分迫不及待的樣子。
她是害怕這董瑞反悔了,原本這董剛已經(jīng)伏法,她本也得不到什么賠償,哪知這二公子竟讓她上堂擊鼓,還許諾了她足足五十兩銀子。
“看好啊,剛剛五十兩?!崩险邔⒎Q往陳氏面前放了放,再三問道。
“好,行,老先生的稱,信得過,信得過?!标愂馅s緊將五十兩銀子盡數(shù)裝進(jìn)荷包,就離開了。
“公子,回來的細(xì)作回稟說,董瑞一早就派人進(jìn)了磐石玉器,還帶著一副畫紙,但具體畫的什么,并沒有看得清楚?!表n杰端著一盆熱水輕輕的走進(jìn)房間,將細(xì)作的情報一字不差的告知宗昱。
“哦,磐石玉器?”宗昱穿著中衣直接從床上起身,走到桌子邊,倒了一杯清水。
“對,就是我與公子第一天來到這里,路過的那家玉器店,公子當(dāng)時還進(jìn)去看了的?。 表n杰回憶著當(dāng)時的情形。
“命人好生跟蹤,看看這董瑞到底要干什么?!弊陉藕唵蜗词螅謱⒛前子衲昧顺鰜?,那眼神仿佛要將此玉看個透徹。
“是,我已經(jīng)交代好他們了,一旦有任何風(fēng)吹草動,就會立即來報?!?p> “安排一下,隨我去趟縣衙?!弊陉旁俅未┥狭顺阢~鏡前,韓杰十分熟練的為其束發(fā)上冠。
“不知欽差大人前來,有失遠(yuǎn)迎,有失遠(yuǎn)迎?!笨h令見宗昱穿著朝服,戴著官帽,一身官氣壓人,立馬從堂上高座走到下邊,恭敬的跪拜起來。
“你一九品官的內(nèi)堂竟如此美輪美奐,雅致奢華,看來,這縣令一職真真是個肥差啊?!弊陉挪⑽粗苯幼细呶?,轉(zhuǎn)身來回的打量著里面的裝飾。
“大人說笑了?!笨h令一聽,嚇得額頭上冷汗直冒,只好不停用衣袖輕輕的拂掉汗珠。
“本官久居都城,只聞這邊塞落魄不堪,民不聊生,百姓只能靠栗谷果腹,怎知,最近看來卻堪比都城繁華,想來,這可都是你們這些個地方父母官的功勞啊?!笨粗厣吓康迷絹碓降偷目h令,宗昱不怒反笑。
“大人,小的知罪,小的有錯,還望大人能對小的從輕處罰。”縣令隨即開始求饒,渾身的肌肉都開始不停的哆嗦起來。
“說說,我為何要對你從輕處罰?!弊陉哦酥氯藙偵仙蟻淼牟杷?,輕抿一口。
“小的愿將今年的官稅全部上交,以后定要做個愛民如子的好官?!笨h令一咬牙,如今只好是破財消災(zāi)了。
“哦,沒想到,縣令竟如此大方,只是本官此次前來,可不止為了這一年的稅收?!笨h令聽了,疑惑又有些害怕的抬頭看著宗昱。
“大人這是何意?”縣令弱弱的問。
“你來這邊塞任官四年,你可只繳了一年的稅收?!笨h令一聽,差點一口老血就噴出來了。
繼而,縣令穩(wěn)了穩(wěn)心神,開口辯解:“誠如大人所見,這邊塞確實是日益繁盛起來,可本官剛到此處確實是民生凋敝,之前的稅收朝廷也已不再追究,還望大人明察?!?p> “當(dāng)然要明察,不然誤會了縣令,本官怕是難逃其責(zé)?!弊陉耪f完對著韓杰做了個眼神。
韓杰立馬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包裹,放在桌上。
“將這些,都遞給縣令大人過過目?!表n杰將包裹打開,里面的紙張散落了一地。
縣令一看,瞬間嚇壞了,只好怒瞪口呆的看著宗昱,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些可都是縣令您這四年里的功績呢,但奈何皇帝是一件也不知道,此次本官回京,定要親自告訴皇帝,看看,你能落得何種地步。”縣令顯然是嚇破了膽,但想著自己身后的撐腰人,一時又硬氣了不少。
“你可有證據(jù)?”
“莫非,你覺得皇帝知曉這些事后,還能放過你,亦或者說,你身后的人,還敢保你,你這樁樁件件可都是掉腦袋的事啊?!弊陉乓娝琅f不肯松口,便想詐上一詐,看能不能問出他身后之人。
“任家老爺子是你伙同董家害死的吧,你們還分割了任家所有的財產(chǎn),之前朝廷發(fā)下來的救濟銀也進(jìn)了你的腰包~~~~~~~~”宗昱將他那些罄竹難書的罪行一件件都說了出來。
“要問證據(jù),這邊塞的所有百姓都是證據(jù)?!弊陉艢獾膶⒉璞刂氐乃ぴ诹说厣?,嚇得縣令連連說道:“小的愿繳齊這三年稅銀,小的這就去籌備?!?p> “給你三天時間,若是耍什么花招,我可不敢確定,會不會有什么消息傳出去?!弊陉牌鹕?,拿著一疊紙張威脅道。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笨h令趕緊起身相送。
“還有,那楊傅以及董剛必須留活口?!弊陉呸D(zhuǎn)身對著縣令小聲說道。
“可是?”
“我相信,偷梁換柱這種辦法,難不倒縣令你吧?!弊陉挪坏人f完話,立即開口。
“下官一定將此事辦好,大人盡管放心?!笨h令朝著宗昱的背影行了個禮,便一臉黑線的回到內(nèi)堂。
“大人,大人?!毙觳犊煸谝慌钥粗鲱~的縣令,輕聲喊道。
“叫魂呢你,有事快說?!笨h令極不耐煩的抬頭看著他。
“小的現(xiàn)在需要去支會賬房先生核算銀兩不?”徐捕快往后退了兩步,猶豫的問。
“去啊,還不快去?!笨h令將桌上了另一盞茶杯直接對著徐捕快摔了出去,好在他身手敏捷,生生躲過了。
縣令看著精致的內(nèi)堂,又想著馬上要拱手讓人的銀兩,簡直是心在滴血,之前未交的稅銀,他早就交給了上頭那位,如今他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自己承擔(dān)了這一切。
“公子,你剛才正是威風(fēng)等很呢,像這種貪官,就應(yīng)該這樣收拾收拾?!表n杰將剛才的戲碼看得是真切得很,對自家公子更是佩服。
“只是公子,為何不將他抓起來,他這樣,以后還是會繼續(xù)魚肉百姓的?!表n杰不解的上前幾步,疑惑的問道。
“他還有用,況且,像他這樣的貪官,昱國遍地都是,你可管得過來?”宗昱冷冷的回答,他時常想,如果自己是這片土地的王,他一定不會讓這里的百姓如此艱難,但他不愿意做出兄弟鬩墻之事,況且那是曾經(jīng)最疼他的大哥,只是如今~~~··~~·~~
他這么多年來,所求之事并不多,唯有她,卻被他一口回絕,他不知,這所謂兄弟情誼還能維持多久。
見自家公子臉上暗沉,韓杰便不再多言,默默的跟在身后,保護著他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