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繆虞一下子就出了院。
宿江看著繆虞明顯神清氣爽的背影,揉著腦袋笑了笑。
她的頭發(fā),應(yīng)該沒剪掉吧?
他這樣想。
畢竟他看到很多女孩子長發(fā)飄飄,一顰一笑可動人了。
親愛的小魚干笑起來也一定特別好看。
沒錯,繆虞在他這里的愛稱是小魚干。
嗯,他的專屬愛稱——雖然現(xiàn)在只有他一個人知道而已。
時寥給宿江發(fā)了條消息:鱉孫還有五秒鐘抵達戰(zhàn)場,請注意回避。
宿江瞥了一眼周圍,見一輛車緩緩?fù)O拢约旱坏睦@過人群,緩緩走遠(yuǎn)。
繆虞一下就發(fā)現(xiàn)他走開了,但也不敢去看。
畢竟有些事情,只需要她一個就足夠了。
申梓軒下車,看著帶著假發(fā)的繆虞,微微皺眉。
“小魚兒,你怎么出院了?!?p> 繆虞伸手拉住他:“梓軒,人家還不是想你了?!?p> 暗中偷窺的宿江雙目瞪起:啊啊啊!
申梓軒摸了摸繆虞的腦袋:“乖,你現(xiàn)在還沒有好全,回醫(yī)院躺著?!?p> 繆虞一聽急了,連忙在地上蹦跶幾下,眼前卻突然一黑。
繆虞裝作沒事人一樣,抓著申梓軒的胳膊:“梓軒你看,我真的好了?!?p> 眼前恢復(fù)一點以后,又搖了搖申梓軒的胳膊:“好不好嘛?!?p> 申梓軒看出了她的不適,只能輕輕摸摸她的頭。
“好吧。那你如果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記得一定要提早告訴我。”
繆虞點點頭,拉著申梓軒的手鉆進了車?yán)铩?p> 宿江:他恨!
——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只要繆虞身邊沒有了申梓軒,宿江就會突然蹦出來。
時不時送兩朵小花花,給幾個小驚喜。
一切看起來都很美好。
時寥有時也會出現(xiàn)在繆虞面前,但都會被繆虞給罵走。
時寥覺得,他真是上輩子欠了繆虞的。
而繆虞,似乎也在秘密籌備些什么。
……
一個月后——
十二月三十一日:
晚十點。
倉庫突起大火,消防隊被武力壓制不得邁出半步。
所幸倉庫周圍已經(jīng)有了隔離帶,不會蔓延。
而繆虞,就坐在倉庫里,和申梓軒面對面。
她把假發(fā)摘下來。
一個月的時間,也才長成寸頭而已。
她看著申梓軒,嘴角勾起。
沙啞的聲音像是惡鬼,撥動著申梓軒的心弦。
“申梓軒,熟悉嗎?”
申梓軒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你沒失憶?!鄙觇鬈幙隙ǖ恼f道,“我讓人撞你的腿,你怎么會失憶呢?”
繆虞在他面前坐著,手上還擺弄著假發(fā)。
“是啊,我怎么會失憶呢。”
“我做夢都想把你拖進火海,我怎么會讓自己失憶呢?!?p> 申梓軒坦然的坐在那里,火光照著他的臉。
“讓我猜猜,你裝作失憶的這一個月,是為了讓自己死而無憾吧?!?p> 繆虞沙啞的嗓音在火海里響起:“你了解我的程度,和我了解你一樣。”
“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做的吧——包括那場車禍?!?p> 繆虞的面色凝了一瞬,緩緩勾起鋒利的唇角。
和那晚一樣,在火海里。
申梓軒沒說話,半晌才開口。
“你這么聰明,早就知道一切了對吧?!?p> “那場火災(zāi)是我做的——我就是要把你的靠山摧毀,讓你能依靠的只有我一個。”
“車禍也是我做的,但我沒想到你會裝成失憶。不過現(xiàn)在想想,我也是蠢。我明明只是想撞斷你的雙腿而已,怎么會撞到你的腦子?!?p> “小魚兒,我早就想這么做了。我早就想折斷你的雙腿,讓你在我的身邊,被囚禁。你的笑容只能為我一個人綻放?!?p> “我多愛你啊?!?p> “我又多了解你?!?p> “我知道我把沈家滅門你就會恨我,恨死我,然后永遠(yuǎn)記住我。我知道我害死你爺爺,你就會惱羞成怒,想要把我也拽進你的地獄?!?p> “誰在乎呢?!?p> “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永生永世,糾纏到底?!?p> “你恨我吧?!?p> 火苗離他們很近了。
熾熱的溫度席卷而來,濃烈的黑煙籠罩在心頭。
好像……回到了那個夜晚。
“繆虞!”
有聲音從倉庫外面?zhèn)鱽怼?p> “沈繆虞!”
是宿江。
沒過幾秒,宿江焦急的聲音又傳進來。
“時寥回來!”
……
十月二十九:
在爺爺喊停之后,繆虞就被申梓軒帶回了房間。
她被關(guān)在衛(wèi)生間,從下午一直到晚上。
在她還昏昏欲睡的時候,被強迫拽了出去。
申梓軒帶她去了老宅。
火已經(jīng)在燃燒了。
申梓軒還給了她望遠(yuǎn)鏡,讓她可以清楚的看到每個窗戶上每個人驚恐的表情。
她最愛的母親,被綁在窗邊。
她是最怕火的。
她不停地晃動椅子,試圖自保。
然后啊,她從四層掉了下來,落到鋼釘上。
血染了滿地。
而繆虞,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幕。
而最疼愛她的父親離火焰是最近的。
他身上濕噠噠的,火舌在碰到他衣服的一瞬間席卷全身。
父親成了火人。
哀嚎聲,痛哭聲,慘叫聲,不絕于耳。
黑煙籠罩在老宅上方。
一副人間慘劇。
申梓軒拿出手機,當(dāng)著繆虞的面給時寥打電話。
“時二少!你快來沈家老宅!”
驚慌失措的聲音,但他的臉上卻極盡瘋狂。
而后,他松開繆虞,看著她跑進去,扭頭驅(qū)車離開。
繆虞沖進老宅,看到了大廳里坐在椅子上的沈爺爺。
她一時間泣不成聲。
“繆虞啊,這么長時間了,我也該告訴你了?!?p> 沈爺爺很淡然,他緩緩地說著:“你啊,一直不是沈家的孩子?!?p> “我知道爺爺,我知道。我七歲被您認(rèn)回沈家,我一直都記得。”
繆虞抹著眼淚。
“爺爺,您還不知道吧,我有超憶癥。我在暗夜部隊掛了個職,他們要我。但是今晚……他們不在……”
她意識到了申梓軒的想法,于是她早就用手機上的消消樂給暗夜的人發(fā)了消息。
消消樂是戰(zhàn)哥設(shè)計的,暗夜部隊的人專用。
可是這么長時間,沒有一個人來。
大火侵蝕。
橫梁突然倒下,擋在二人中間。
“沈繆虞!你現(xiàn)在給我出去!”
大火席卷了周圍。
一切都岌岌可危。
“你既然知道不是我沈家的人,那我沈家的滅門之災(zāi)便和你沒有關(guān)系!出去!”
“有關(guān)系!”繆虞哭著喊。
巨大的悲傷感像掐住她的喉嚨,無法呼吸。
“爺爺!”
“沈繆虞!你不是沈家的女兒!你給我滾!”
時寥從門外闖了進來,驚慌失措。
“時二少爺!麻煩您帶著這個非我族類的東西滾!”
“爺爺……”
“沈繆虞你先跟我出去!”
繆虞一把推開時寥,踉蹌地后退幾步,左手倒在火里。
她不想出去。
她就想死在這里。
她就想死在這里!
沈家的人都會死!憑什么只有她一個人獨活!
“時二少爺,我家的家事給您添麻煩了。但是沈繆虞,你給我記住,你只是我沈家撿回來的一條狗!你給我滾!沈家不需要你顯衷心!”
時寥把繆虞扛出去,繆虞哭的撕心裂肺。
她被放在噴泉里,時寥滾了一圈又沖進火海。
而她的腿,剛剛已經(jīng)被燒傷了。
她看著時寥的背影,哭著嘶吼。
“時寥!時寥!”
“你回來!”
時寥!
明明只是十年好友,她怎么能讓時寥去赴死!
時寥應(yīng)該走的!
“時寥!”
她不知道喊了多久,嗓子都破音了。
邱米匆匆跑進來。
“我求你了邱米,去救時寥。”
繆虞一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了,只能不停地張口,滿臉的淚水。
后來……她也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