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軟骨散來歷
花月一顆心提了起來,他聽見了?
一時走也不是,坐也不是,當(dāng)真是坐立難安!想到身邊還有這么多人,再說了還有高手許然,不會有什么危險吧。
內(nèi)心忐忑不安,花月一手攥緊袖口,面上卻不見一絲慌亂。
少年歪頭看了一會,腳步一轉(zhuǎn)坐到了她身邊,拉過她手臂的那順,花月只覺得一顆心就要跳出嘴了。
“喂!你干什么!”余光瞥向許然和洛千玄,前者一臉不關(guān)他事的模樣,眼睛里還稍有一絲期待之意?后者也是看好戲的臉,之前不還挺殷勤嘛,怎么現(xiàn)在這副模樣……
少年拉過她手臂,忽然又靠近她,附在她耳邊,用細(xì)若蚊絲的聲音笑道:“妙雪,我知道的……哈哈……”花月身上一顫,耳根不由得紅了起來,敢情這人在耍酒瘋!
雪,妙雪!那瞬間花月的心神仿佛回到了恐懼不安的那天,眼前看不見別的東西,只有一個“雪”字由遠及近,由小到大,浮在半空,似乎要跳進她的眼睛里。
那荷包背后便繡著一個雪字!
夾層一張紙上寫道:吾非良善之輩,亦非愛管閑事之人,念及共事多年,才愿出手相助。三日后同去書院。汝所行之事,吾已猜出大概,務(wù)必在十日之內(nèi)得手,否則露出破綻,縱然武功高強,亦難測兇險。
落款為荊九孤。
如果說穿越,對花月而言已是巨大的變故,那后面發(fā)生的事,便又是雪上加霜,讓原本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再次掀起狂風(fēng)巨浪。
那是她在青云書院醒過來的第二天,也是要回京城的前兩天。
一燈如豆,一束月光打進窗戶,在地上鋪開少女纖細(xì)的身影?;ㄔ裸逶⊥曜阢~鏡前呆呆的注視著陌生的面容,結(jié)果這一看,居然意外發(fā)現(xiàn)臉側(cè)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
當(dāng)時心臟劇烈收縮起來,她猶豫片刻,顫抖著手將面皮從耳根部分拉開,動作又輕又緩,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直到面皮全部扯完,直到那張全然不同的面容映在銅鏡上,她驚的扔掉了假皮,捂著嘴巴跌坐在地。
夜深人已靜,冰涼的地面上少女無助的抱著雙膝,身體不由控制的顫抖著,好看的眼眸中好似有什么在碎裂,逐漸滲透出一滴水珠,順著臉頰掉落在手背上。
去掉人皮面具的臉完全不同于江柔的柔和清麗,相反卻非常具有沖擊力,絕美的面容,尤其是氣質(zhì),說不上來的清冷,即使有了花月的神韻,因為心緒不寧,也只是更加清冷。
按照江柔的身世,她不可能,也沒有必要隱去真容。
原主為何要假扮江柔,又為何突然就死了?
真正的江柔去哪了?被殺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像根繩子一樣緊緊捆著花月,那時候她很害怕,不安??刹恢娴纳矸?,亦不知自己所處的世界外面究竟如何,她不能貿(mào)然離開,只能以不變應(yīng)萬變。
而現(xiàn)在,從白發(fā)少年的口中聽到妙雪,又想到信中說武功高強,難道這具身體真的是消失的白衣殺手嗎?
“你知道個鬼,起開!”花月心里忐忑不安,萬千思緒一瞬間滑過腦海。
可下一瞬少年卻閉眼靠在她肩頭睡著了!花月伸出去的手滯在半空,心頭忽然浮現(xiàn)出弟弟曾經(jīng)熟睡在肩上的情形……
但如果現(xiàn)在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只怕會讓洛千玄他們起疑,怔了怔,花月一臉嫌棄的去拉開白發(fā)少年,只聽洛千玄問道:“你們認(rèn)識?”
“怎么可能!”花月神情嚴(yán)肅地否認(rèn),一手按著他的頭,緩緩站起來把他身子擺在凳子上:“鬼才認(rèn)識他!”
掌柜見狀,面帶愧色走了過來,朝花月作揖,賠禮道:“這位客官不好意思,在我李某人的地方發(fā)生這種事惹客官不快,真是李某人照顧不周。來人,把這位小公子先抬到剛剛空出來的雅間?!?p> 幾個小廝立馬過來抬起了白發(fā)少年,掌柜轉(zhuǎn)頭對花月道,“還請客觀見諒,這頓飯就當(dāng)作賠禮,客官慢慢享用,慢慢享用?!闭f完又急急走了。
花月在袖子里朝掌柜豎了個大拇指,看來這酒樓生意火爆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嘛。只是這樣一來,豈不是讓舒窈白跑一趟?
舒窈啊,真是對不住……
又重新坐回原位,花月強壓下心頭的疑惑,拿筷子挑了挑自己盤中的什錦豆腐,想要把洛千玄的注意力轉(zhuǎn)到別處,便問:“五殿下可有案件進展的消息?”
“幾乎沒有什么線索。江姑娘怎么看這兩起案件?”
花月斂眸:“這兩個案件都有些古怪,據(jù)我判斷,第一個和第二個絕無關(guān)聯(lián),第二個殺的雖為我,”她用難以捉摸的目光對著洛千玄笑了笑,“可真正的目標(biāo),或許是……殿,下?!?p> 花月停住不說,洛千玄不置可否:“愿聞其詳?!?p> “雖然殿下在外人眼中甚是平庸,可有一種說法叫‘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只要有一點點不利的可能,自然想要除之而后快。而那人因失蹤一案撲朔迷離,那時動手殺我,既可以讓殿下與丞相結(jié)下梁子,也可以將事情推給第一次那些人,減少懷疑?!?p> 也許在別人眼中他確實平庸,當(dāng)然不是面容身段,而是才能。但花月只覺有點不對勁,說不上怎么不對勁,就是透露著一種微妙的怪異,她無法深思,亦無法判斷。
能當(dāng)面說殿下平庸的還是第一個,許然神色古怪的偷偷打量著花月,那句‘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卻讓他心頭一震,一個妙齡少女居然說出這么狠的話!
洛千玄垂眸,抬頭瞬間看不清別的情緒,只有一絲不入眼底的笑意:“‘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何人言?”
花月吸一口氣:“反正就是有人說的?!?p> “江姑娘又怎斷定遇刺一案,那些人目標(biāo)就不是你?而且和第一次不是同一人?”
這雙腿還能活奔亂跳全靠眼前這位尊貴的皇子殿下,花月忍不住提醒:“直覺……殿下,看來你回京有些危險啊,以后得多加留心了?!?p> 誰會害洛千玄呢,為了皇位,為了報仇,各種理由數(shù)不勝數(shù),尤其位子越高,仇家越多,不然皇宮也不會包的跟個粽子一樣嚴(yán)實,讓御林軍整日嚴(yán)陣以待,守衛(wèi)最高位的人了。
要想查出是哪方的人,簡直太難了。
洛千玄眼里閃過一絲莫測的情緒:“那就謝江姑娘提醒了……至于中毒,你中的軟骨散本就不在市面上流傳,查出軟骨散的來處,興許會有些線索?!?p> 花月不解:“軟骨散,許然之前不是中過軟骨散嗎?是誰下給許然的?”
“害許然的,至今也不知是誰。但軟骨散,”洛千玄直直凝視著花月,“來自幻滅。”
“幻滅?你怎知來自幻滅?!蹦抗庠诎肟战粎R,互相打量著,花月心下雖不解,然而面上依舊鎮(zhèn)定自若,與別人對視,誰先慌誰就輸了。
洛千玄收回視線,慢慢喝了杯茶,然后回憶道:“一年前,京城發(fā)生工部尚書之子被害一案,當(dāng)時紅袖坊內(nèi)多名姑娘當(dāng)場身亡,唯有這工部尚書的兒子只是昏迷了過去,醒來后發(fā)現(xiàn)中了毒,那毒當(dāng)時是第一次出現(xiàn),中毒癥狀想來江姑娘也知道,所以便取名為‘軟骨散’。就算后來曹尚書知道我研制出了解藥,從晴豐求去后也沒能醫(yī)好他的兒子,導(dǎo)致其子至今還癱瘓在榻,而那些死去的女子,脖頸處都有奪命的三角口。”
“雖然殺那些女子的是白衣殺手,但怎么能斷定工部尚書之子中的毒就是她下的?”
“那工部尚書之子風(fēng)流成性,妾室成群,還迫害了不少良家少女,甚至不顧身懷六甲的結(jié)發(fā)之妻,想來有人買了幻滅的殺手刻意報復(fù),不殺他,卻要讓他受盡痛苦折磨。而且,”洛千玄低頭輕笑道,“那藥就是白衣殺手強行灌給他喝的,據(jù)說他醒來后雖自暴自棄,但對害他的殺手,卻十分癡迷神往,甚至畫了許多畫像掛在墻上,日日望著畫像發(fā)呆。”
真是個瘋子,變態(tài)!花月內(nèi)心腹誹,又不禁猜測道:“既然來源于幻滅,有沒有可能,會有私下買賣?”
洛千玄點點頭:“有這種可能,江姑娘也莫要太過擔(dān)心,留心身邊人,真相總會大白?!?p> 花月敬了一杯茶,又問許然:“許然,那團白……”
還未說完,許然匆匆起身打斷花月:“殿下,屬下記起,還有要事未辦,便先走一步!”
花月看著許然急急忙忙離開:“哎哎哎……他怎么回事,怎么就這么走了?殿下你有沒有幫我問問?”
洛千玄不好意思的道:“實在對不住,回來太忙給耽擱了,見了一定問?!?p>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殿下您慢慢品嘗……”
那邊花月剛出門不久,就被神威衛(wèi)前去通知的祝管家?guī)е淮髱妥o衛(wèi)“請”回了相府。
這邊洛千玄見花月離開,他若有所思的低眸用手指摩挲杯棧邊緣,又抬眸望向帶走白發(fā)少年的方向,神色晦暗變化,一波清泉蕩起了不少水紋。
清風(fēng)不二
今日加更一千。困擾多久的第一層洋蔥終于由阿月回憶出來,沒想到阿月不是江柔吧。其實我在前面很多章節(jié)都做了伏筆。從逃跑摸臉側(cè),到醒來見到燈梔摸臉側(cè),低啞的嗓音,甚至后面幾章阿月都在說要查自己的真實身份,不知心細(xì)的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有沒有想到呢?既然阿月不是相府嫡女,后面還會發(fā)生什么呢?待我慢慢說來……如果大家喜歡的話,求投票~~~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