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姑姑的事情，我早在中秋宮宴回來后就開始著手調(diào)查，但是收集回來的消息都是些恭親皇貴妃如何得寵，如何在宮中與先皇后分庭抗禮，如何把控著整個后宮。在他們的口中，那是個十足魅惑君主的女人，只會招惹得先帝冷落中宮，疏忽嫡子。可我夢里的那個女人分明是溫柔的，驕傲的。我不信她是那等愚鈍的俗氣至頂?shù)呐??？蓵r間過去這么久，對于恭親皇貴妃的事情大多止于口耳相傳。甚至連恭親皇貴妃離世的內(nèi)情都無人知曉。
當(dāng)年那件事早就被歷史塵封住了，闔宮上下都將其視為秘辛，就連一些宮里的老人被問到的時候都是支支吾吾的。說了半天，也只是說了個不可追查。
越是被掩飾被塵封的事情，似乎總能越輕易喚起人的求知欲，這是我們好奇的本質(zhì)，也是我們探索這個世界的不可或缺的動力。
我也沒想到當(dāng)初在御花園隨手撈回來的花匠，居然是我探求姑姑死因的關(guān)鍵。
不過，我又想起另一件事。當(dāng)時小匣子被罰的時候，就是因為初雪那兩日夜宿梅林，以至于良妃的寒虞險些喪命。如今想來，當(dāng)時皇上所說讓先皇引進(jìn)紅梅的就是姑姑。
“初雪那晚，你夜宿梅林便是悼念我姑姑？”見小匣子沒有回話，我便換了個問題。
顯然，小匣子是知情的，至少比我了解得多。見我沒有追問，他此時也輕松了許多，只是聲音還是免不了抖，“正是?！?p> “初雪紅梅開，睹物思人，你去悼念還情有可原；為何第二日暴雨你還要過去？”
“主子，這件事您就別逼問奴才了?！闭f著，小匣子整個身子都趴在了地上，悶聲道，“奴才……奴才不想您步恭親皇貴妃的后塵?！闭f著，不?？念^，“主子到此為止吧，一切都已經(jīng)過去了，您就不要追究了?！?p> 別追究！又是別追究！我心里不由窩氣一團火，憤憤道，“到底有什么事讓你們一個個都閉緊牙關(guān)，活在這個世上，若不能明明白白，終日活在你們給我設(shè)好的籠子里，渾渾噩噩度日，還有什么意思！”
春熙見我語氣不善，連忙穩(wěn)住我，“主子，你可當(dāng)心點，你現(xiàn)在還有身孕呢?！?p> 小匣子卻倔得很，甕聲甕氣，“難得糊涂，難得糊涂。”
見我還要動氣，春熙手不停安撫我，一邊對小匣子說道，“到底是什么事，讓你寧愿氣主子也不愿開口？”
小匣子似怕我再吼，倒是學(xué)乖了，此時只是趴在那，也不回應(yīng)。
德肅貴妃是這樣，臨死了還要讓我不追究下毒的兇手。如今小匣子又是這樣，眼看著就要撥云見霧看見事情的真相了，卻臨門一腳時用鐐銬鎖住了我，束縛著我踏門而入的動作。這么想著，我便覺得看見小匣子都心煩，目露寒光，“春熙，把小匣子鎖進(jìn)柴房，他一日不說便一日不給飯吃！”
等兩人離開，我只覺心煩意亂得很。偏偏屋子里的暖爐又燒得旺，不由讓人渾身煩躁。我試圖把視線轉(zhuǎn)向窗外的雪，可即便如此，依舊是無甚效果。平日最愛的桃花糕，此時看來也是面目可憎得很。我努力讓自己沉住氣，沉住氣，總會知道的。
腦子里不停浮現(xiàn)夢里的片段，火紅的光，還有不知所措的我。這里面究竟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事情？我又在里面充當(dāng)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