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卷上記載的是禮部尚書的家事,是關(guān)于那個次子的,也就是她姐夫。
自司舒嫁過去后,沒幾年,她丈夫就開始逗留煙花酒地,還時不時帶回來幾位美人過夜,全然不顧妻子的感受,有時候動輒大罵妻子,還揚(yáng)言說要廢妻娶妾,司舒怕連累家里,一直都忍了下來。
“我原以為禮部尚書家教養(yǎng)該是不錯?!蹦蠅綮o靜地看著手里的文卷,冰冷的眸子里已然冒出了幾分無形的陰厲。
“此事最好還是你來出面,你們司家的事,我一外戚也不好說什么。殿長的意思是,你放手去做,就算是得罪了禮部尚書,司家也不會受什么連累?!?p> 南夢眉頭一皺,“他這算是賣了我個人情?”
林常一愣,隨即笑道:“我不知道,我只管負(fù)責(zé)將殿長交代的事做好?!?p> 說罷,林常起身向南夢俯身微微作了一禮,“告辭?!?p> 南夢起身回禮,送走了林常,回身燒了那兩張文卷,換了身衣裳,便帶著初念去了前廳。
前廳里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的占滿了酒席,吃酒,談笑,祝福,議論著這兩天的春試和之后的出榜都會有些誰,好不熱鬧……
南夢換了件淡粉色的衣裳,發(fā)髻上依舊只有簡單的兩支步搖,在經(jīng)過季常所在的那一桌時,給他打了個招呼,朝里屋走了過去。
里屋坐著的都是司府的嫡親,姨娘那邊有一些,父親這邊也有一些,姻親宗族,親戚妯娌,加之一起竟是整整塞滿了大堂。
待南夢走進(jìn)來,向祖母福身行了一禮后,眾人的盯著熟鴨子的目光便落到了南夢身上。
“這位便是您家的二丫頭了!長得真是標(biāo)致!”
一位和祖母平坐的老人家微笑著,向南夢投來了和藹的目光。
老夫人笑著接過旁邊老人家的話,招呼著南夢道:“南兒,這位是你姨祖母?!?p> “姨祖母好?!蹦蠅艉芄缘匦辛艘欢Y。
“真乖,不知現(xiàn)在可許了什么好人家啊?”
果然,還是老套路。
“回姨祖母的話,南兒現(xiàn)在剛?cè)刖┒?,一切都還不熟悉,暫時沒有那個打算?!?p> 南夢剛一回完話,旁邊就有一位婦人接著她的話開口道:“現(xiàn)在也不小了,都十六了。若沒有心儀之人,我家正好有個孩子,年齡和你差不多大,要不改天你們見見!”
“不知這位是?”南夢疑惑地望向上座的祖母。
“她是你嬸嬸。”
南夢立馬笑著向她福了一禮。
“有勞嬸嬸費(fèi)心,只是南兒現(xiàn)在還沒有那個心思。”
“沒心思不要緊,見一見總歸是好的?!?p> “南兒現(xiàn)在不過才一十六歲,還早著呢!我這老家伙還像讓她多陪著幾年!”
老夫人隨即搶過話來,替南夢擋下了各方的追問,笑著對南夢道:“南兒,快些入座吧,你姐姐在那邊等著呢!”
司南夢笑著福了一禮,往司舒那邊走了過去。
司舒今日打扮的很淡雅,挽起的發(fā)髻用發(fā)冠固定著,插了一些銀釵,倒是和南夢歡脫的性子成了鮮明的對比,叫人一看便能知道成婚婦人的穩(wěn)重和溫婉。
南夢對姐姐微微笑了一笑,算是作過禮,然后邊對這桌前一頓菜肴大口啃了起來。
“你慢點(diǎn)吃,有沒跟你搶?!?p> 司舒笑著看著南夢一口接著一口扒著飯,輕輕碰了碰她腦袋。
可南夢卻全然沒有感覺,憨憨地對她笑了一笑,隨即就我行我素地啃起來,吃著碗里的看著盤里的,全然沒見上座的長輩們在講些什么。
“我聽說前兩日春試您家南兒和司翔也去了,不知考的如何呀?”
自古嘮家常最熱門話題,成績怎樣?處對象沒?工資多少?哦不,在這里應(yīng)該是有什么興趣愛好,嫁人了沒?將來想過入朝為官嗎?
于是,當(dāng)談及春試時,一些當(dāng)時在場的人便將南夢同木依依的比試?yán)L聲繪色的講了出來,還提到了那個叫季常的門生,連連夸贊司文真是有個好女兒!
司文面上爭光,忙著敬酒過去。
“不知二小姐如此武藝,師承何處?”
司文終于招架不住八方的談?wù)?,還是被他們得了個空將話題引到了南夢身上。
可這時的南夢哪有那個心思去想這些,被旁邊的司舒小意的提醒了一下,頓時一愣,呆呆地看向眾人投注過來的目光。
“伯父問你師承何處。”
南夢瞬間變臉一笑,起身微微福了個禮,“老師常年游歷在外,不喜人叨擾,特地囑咐過我不要在人前提起她,故而不能告知各外叔叔伯伯,還望見諒。”
哼!她才不會將姨的存在說出去!那可是她的“私有財(cái)產(chǎn)”。
南夢臉上掛著歉疚的微笑,眾人聽南夢如此回答,也就沒在繼續(xù)追究的必要,反而將話題一轉(zhuǎn),向老夫人賀壽起來。
按規(guī)矩,一些嫡親之間的禮物都要當(dāng)場解釋一番,取恭敬祝賀之意。
姨祖母送了一只安神的枕頭,嬸嬸送來一對玉如意,伯伯送的是人參,司舒則是代她婆婆送來一對金鯉魚,她自己則送了一只親手做的佛珠,司翔這孩子當(dāng)然是將那日從未央樓買來的滋養(yǎng)靈石送了上去……
南夢著重注意力一下送禮的順序,竟發(fā)現(xiàn)如果按輩分和尊卑,她竟然是最后一個。
唉,庶女果然還是庶女。
“南兒,不知你送的是什么呀?”
老夫人雖收下了眾人的禮物,但她心里依然比較期待南夢的禮物——她總覺得這個孫女應(yīng)該比較特別。
果不其然,當(dāng)南夢說出自己的禮物時,在場的人們都吃驚了一下,因?yàn)樗亩Y物就是今日做的一桌菜肴。
“這如何能算作禮物?”大伯首先提出來質(zhì)疑。
南夢瞬間偏頭一疑,“如何不算,今日這一桌菜都是我親手做的,可是我對祖母的敬意和祝福之意!”
“這……”
“哈哈,原來你這小丫頭竟是打這般心思!”
老夫人似乎很是喜歡南夢這股無賴的聰明勁,竟一時笑了出來。
“還是祖母最能明白南兒的心意?!?p> “哈哈哈……”祖母朗聲笑著,越看越是歡喜南夢的性子。
場面一時被帶動起來,大家也只好應(yīng)和著陪著笑,畢竟老夫人才是重心不是!
但就這和諧之下,突然響自上座響起“噗”的一聲,猛然有口猩紅的鮮血從老夫人胸口涌出,激到地上。
眾人都驚了一下,南夢心下一沉,立馬上前把住了祖母的脈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