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p> 皇上剛一下早朝,天還只是微微亮,李云月就來了。
“我有些事想問皇上。”
李云月面無表情的說道,并未行禮。
皇上寵愛她,倒是不在意這些。
“過來,坐下說?!?p> 皇上笑著沖她招手。
李云月快步走過去坐下。
“云月,這是福建剛進貢來的水果,你嘗一個?!?p> 皇上已經(jīng)為李云月剝好了皮,打算送進她的嘴里。
李云月并不張嘴,她只說道:“皇上,我不想吃?!?p> 皇上愣了一下,只得把水果放回盤中,他注意到,李云月的神色不對勁。
“云月,你這是怎么了?”
皇上問道。
“皇上,為何你對我那么好呢?”
李云月怔怔的問道。
皇上不禁笑出聲來,他說:“云月啊,你這個問題,宮中人人都該知道答案的,還有啊,你進宮的時日也不短了,在朕的面前,還是要自稱臣妾,知道嗎?”
皇上對李云月,不論是說話的語氣,亦或是看她的眼神,都是十分溫柔的。
李云月又說道:“皇上,我的問題還沒問完,我剛才,只問了半句,還有半句是,既然您能對我那么好,為何對皇后娘娘,就如此冷酷無情呢?”
皇上大驚失色,他氣壞了,沉默了好一會兒,李云月仍舊盯著他,他稍微抑制住心中的怒火,對李云月說道:“云月,朕喜歡你,當然對你好,可朕不喜歡她,朕知道,你心地善良,她死了,你心里難過,朕都明白,可是朕希望,你今后不要再跟朕提起她?!?p> 李云月沒有打算就此停下,她繼續(xù)說道:“所以,皇上,我真的只是想知道,您只是因為不喜歡她,就要殺了她嗎?后宮嬪妃那么多,您不喜歡的,多了去了,為何別的人沒事,就她這么讓您厭惡呢?”
“云月,那個女人心機不純。”
“皇上!求您別因為您的猜忌,去判定一個人!她的善良,不是裝出來的,她被您利用了,也還是在宮里一日又一日的等著您,您不需要她了,連看也不看她一眼。”
李云月悲憤的說道。
“你怎么跟朕說話?那個女人,究竟都跟你說了些什么?”
兩個人的之間的氣流頓時變得不尋常。
“是,她都跟我說了,是您要阻攔她見我,對嗎?”
“朕這么做,是為你好?!?p> “不是的,皇上是為了自己?!?p> “你說什么?朕怎么可能是為了自己,朕是怕你……”
“皇上,您別再自欺欺人了,您把皇后娘娘,看做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女人,您是怕,我深受您的寵愛,她又離我太近,一切都是有利可圖,會對您不利,不是嗎?”
皇上瞪了李云月幾眼,對她說:“你下去吧,朕暫時不想見你了?!?p> 李云月淡淡一笑,向皇上行了一禮,說:“是?!?p> 幾日后,皇上立二皇子為東宮太子,立晴妃為皇后。
接連三個月,皇上都沒有再見李云月,李云月因為靈玉的死,心情復雜,整日惆悵不已,一下子就臥病在床了。
陳玉苒聽說以后,著急的不得了。
“父親,您能不能讓我進宮,見我?guī)煾敢幻???p> 陳玉苒央求秦楓。
“哎,云妃娘娘如今的處境的確不算好,宮里在短時間內(nèi)風雨變幻,她也一定是承受不住了,我去安排一下,等過幾日,你便進宮去看看她吧?!?p> “謝父親!”
幾日后,陳玉苒身穿一身宮女衣服,在秦楓隨從的帶領下,進了李云月的宮里。
李云月看見許久未見的陳玉苒,高興的流了淚。
“師父,好好的,怎么哭了呢?”
陳玉苒心疼的問道。
“我是開心,見到你,我實在是太開心了?!?p> 李云月已經(jīng)淚如泉涌。
陳玉苒用手帕幫她擦拭眼淚,對她說:“師父,近日宮里面發(fā)生的一切,我都聽父親說了,我知道你難過,可你要保重身子,你若是有個什么,我會難過死的!”
陳玉苒也跟著哭起來。
“好了好了,你怎么也哭了?我就是傷風,很快就能好的,你別擔心?!?p> “師父,你病了,皇上來看過你嗎?”
陳玉苒問道。
李云月皺著眉搖頭。
“皇上他怎么能……”
“噓!別說出口,小心隔墻有耳。”
云妃用手捂住陳玉苒的嘴。
“玉苒,說說你吧,你嫁了人,過得可還好嗎?”
“我當然好,秦家的人,都對我特別的好。”
“那我就放心了。”
“可你讓我不放心,你現(xiàn)在這樣,我和爹爹在宮外,都快擔心死了,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幫你?!?p> “玉苒,你聽好了,你能來看我,我就很開心了,你什么都不要做,我不要你幫我?!?p> “可是,你這樣……”
“我沒事,真的?!?p> “師父,那你有什么想吃的嗎?宮外的吃食,想必你是吃不到的,我買了托人給你送來,你吃了好吃的,興許就會更快好起來的?!?p> “你這么一說,我還真是想念宮外的食物了呢!”
云妃笑著說道。
“對吧?師父你說,你想吃什么?我一定讓人給你帶來!”
陳玉苒開心的說道。
“不,玉苒,不用了?!?p> “為何呀?”
陳玉苒問道。
“因為,我想念的,不僅僅只是宮外的吃食,還有云月山莊的梨花,還有你和陳家的所有人,還有許多許多,宮外的一切,我都想念,我想要的,是自由,你買些吃的來給我,只會讓我更難過罷了,這種想出去又出不去的感覺,比死還難受?!?p> “師父,我不許你提死字,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玉苒若是沒了你,還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呢!”
“哎,我不過是隨口說說,輕生這種事,我是不會做的,你放心吧?!?p> “以后就是隨口說說也不行!”
“知道了,不說了?!?p> 早在好幾日前,皇上就知道云妃病了,聽說病來如山倒,還挺嚴重。
其實,皇上擔心得很,也暗中派了好幾波太醫(yī)過去瞧,太醫(yī)們回來稟報,都說只要好好吃藥,過段時日就會痊愈。
即便這樣,也抵擋不住他的擔心,他就怕,云妃為了賭氣,不好好吃藥。
輾轉反側了好多個日夜,皇上終于還是忍不住來看云妃了,只是他不知道,陳玉苒此刻也在這里。
“皇上!”
陳玉苒嚇得站了起來。
“你是誰?朕怎么從來沒見過你?”
皇上問道。
“皇上,這是玉苒,是我的徒弟,她聽說我病了,特意進宮來看我?!?p> “哦,原來你就是陳玉苒?!?p> 皇上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又走到李云月的床邊坐下,陳玉苒靠邊站著。
“朕聽說你病了,所以來看看你?!?p> 皇上說道。
李云月沉默不語,微微側著臉。
“云月,你有什么想要的,盡管跟朕講,朕都會滿足你的?!?p> 皇上說道。
李云月突然一下轉頭看著皇上,眼睛里像是在發(fā)光。
“怎么?云月,你想要什么?跟朕講!”
皇上看出李云月想說點什么。
“還是……算了。”
李云月想了想,這么說道,眼里的光芒也隨之消失,又回到死氣沉沉的狀態(tài)。
“你到底想要什么?朕說了,都會滿足你的。”
皇上信誓旦旦的說道。
李云月只是搖頭,卻一言不發(fā)。
這時,陳玉苒站了出來。
“皇上,您當真什么都愿意滿足我?guī)煾竼???p> 陳玉苒問道。
“當然,君無戲言!”
皇上肯定的說道。
李云月突然情緒激動的阻止陳玉苒。
“玉苒,不可以!什么都別說!”
“云月,你這是做什么?難道你不相信朕嗎?陳玉苒,你說吧?!?p> 李云月躺在床上,眼睛大大的瞪著陳玉苒,一個勁兒的搖頭。
陳玉苒咬了咬牙,說道:“皇上,請您放師父走吧。”
皇上一愣,問道:“走哪兒去?”
“出宮,和以前一樣,讓她回到云月山莊,繼續(xù)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p> 陳玉苒說道。
“放肆!她如今已是朕的云妃,怎可住在宮外,這樣成何體統(tǒng)?”
李云月一看,皇上就是要動怒了,她趕緊對陳玉苒說道:“玉苒,聽師父的,不許再說了!”
“不!師父,皇上剛才說了,無論是何事,都會滿足你的,還說了君無戲言,對嗎?皇上?!?p> 皇上看了陳玉苒一眼,突然站起身來,對著陳玉苒大吼一聲:“你這個無禮的丫頭!朕非教訓教訓你!”
陳玉苒面不改色,只是覺得李云月可憐。
李云月也顧不上自己的身子,直直的坐起來,拉住皇上的一只手,懇求道:“皇上,玉苒她不懂宮中規(guī)矩,求您別跟她計較了!”
“她如今已經(jīng)是尚書府的兒媳婦了,而不只是一個商人之女?!?p> “皇上!”
李云月還求著皇上,一個宮女進來稟報。
“皇上,娘娘,兩位秦大人來了,說要見你們?!?p> 李云月稍微送了一口氣,她知道,秦楓必定是來了。
“快讓他們進來?!?p> 李云月不等皇上開口,搶先一步說道。
隨后,秦楓與秦墨霖便進來了。
秦墨霖與陳玉苒對看了一眼,秦墨霖覺察到氣氛不尋常,心里捏了一把汗。
“臣參見皇上?!?p> “你們兩個來這兒做什么?這里是后宮,你們不該來!”
皇上說道。
“回皇上,臣是有要事,想與您商議,特此前來?!?p> “有要事商議,你在殿前等著便是,跑這里來做什么,秦楓,朕看你是年紀大了,做事也不講規(guī)矩了!”
“皇上說的是,可這是軍國大事,十萬火急,耽擱不得,還請皇上先行移步?!?p> 皇上無奈之下,只得先行離開,陳玉苒也算躲過一劫。
皇上臨走之前,又對著陳玉苒說了一句:“以后,不許你來見云妃!”
此刻,秦楓父子二人,才知道,剛才肯定發(fā)生了什么。
秦墨霖與陳玉苒走出宮門,陳玉苒剛上了馬,突然就往下倒,幸虧秦墨霖及時拉住她,她才沒從馬背上摔下來。
“玉苒,玉苒?!?p> 陳玉苒已經(jīng)暈了過去。
秦墨霖只得將陳玉苒抱上馬,將她緊緊環(huán)抱在前,與她同騎一匹馬。
他揮動馬鞭,加快速度朝醫(yī)館趕去。
才過了一會兒,還在半道上,陳玉苒就醒過來了。
“玉苒,你沒事吧?”
秦墨霖擔心的問道。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回家嗎?”
陳玉苒昏昏沉沉的問道。
“你突然暈倒了,我?guī)闳メt(yī)館。”
秦墨霖說道。
“不用了,我這不是醒了嗎?回家吧?!?p> “不行,得找個大夫看看,我被你嚇到了?!?p> “我真沒事?!?p> 秦墨霖才不管她怎么說,繼續(xù)快馬加鞭,不停歇。
到了醫(yī)館門前,秦墨霖小心的把陳玉苒抱下來,又扶著她進了醫(yī)館。
“大夫,你快給我夫人瞧瞧,她剛才突然暈倒了?!?p> 秦墨霖著急的說道。
陳玉苒笑著說:“我已經(jīng)沒事了?!?p> 大夫走過來,給陳玉苒把了脈,突然笑了起來。
“大夫,你為何發(fā)笑?”
秦墨霖不解的問道,一旁的陳玉苒也是一頭霧水。
“前幾日,我這兒才來過一對夫妻,也是跟你們一樣,糊里糊涂的,連自己有了孩子,也茫然不知?!?p> 陳玉苒和秦墨霖對視一眼,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卻又不知該作何反應,但秦墨霖心里是高興壞了。
“我給你夫人開幾服保胎的藥,回去按時吃即可,最近天氣炎熱,夫人就別在外來回走動了,怕會中暑,對胎兒不好?!?p> 大夫說道。
“大夫,我夫人她沒事吧?肚子里的孩子還好嗎?”
秦墨霖問道。
“沒事沒事,好的很,就在家安心養(yǎng)胎即可,保胎藥按時吃?!?p> “謝謝大夫,我知道了。”
秦墨霖拿著藥,和陳玉苒走了出去。
“我們還是不要騎馬了,這里離家已經(jīng)不遠了,我陪著你,慢慢走回去。”
秦墨霖說道。
陳玉苒用手輕輕的戳了一下秦墨霖,笑著問道:“怎么?你是怕孩子沒了?”
“不許這么說!多不吉利??!”
秦墨霖激動的說道。
“真是奇怪,你平日里是最不信這些的,怎么現(xiàn)在這么在意了?”
“畢竟是我們的孩子,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
“墨霖,你開心嗎?”
陳玉苒突然這么問道。
“當然開心啊,我一定會做一個好父親,會好好待他的,可是你,不許再做讓我擔心的事了。”
“我什么時候做讓你擔心的事了?”
陳玉苒問道。
“沒有嗎?你想想,從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一個人深夜去齊府找玉鐲那次,如果不是遇上了我,你就沒命了?!?p> “是是是,我知道,我大難不死,都是因為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記得。”
陳玉苒笑著說道。
秦墨霖停下腳步,一臉嚴肅的看著陳玉苒。
“怎么了?我說錯什么了嗎?”
“你還想瞞我,說吧,剛才在宮里面,你都做了什么?”
“我沒做什么啊?!?p> “是嗎?那皇上為何不再讓你見云妃娘娘,為何如此生氣?”
陳玉苒見秦墨霖如此擔心,只得告訴了他實情。
“你竟如此膽大!”
秦墨霖生氣的說道,連腳步也放緩了許多。
“我不也是為了我?guī)煾竼??想著皇上說君無戲言,我才說的,沒想到他……”
“玉苒,他是天子,容不得任何人挑戰(zhàn)他,他當初想盡了辦法也要讓云妃娘娘進宮,如今他愿望達成,怎么還會放她走呢?”
“我只是覺得,師父她太可憐了,她本來就不屬于皇宮,她就應該是自由自在的啊,她待在那里面,最近又發(fā)生了一連串的事,她是心情壞透了,才會生病的,我就是擔心她?!?p> 說著說著,陳玉苒的眼眶全紅了。
秦墨霖見她這樣,又覺得自己把話說的太重了,與她十指相扣,牽著她往前走。
“好了,別難過了,我也知道,你與云妃感情深厚,她若是出了事,你也不會好過,只不過,如今皇上還在氣頭上,能放下身段去云妃宮里,足以見得,他有多么的喜歡云妃,這皇宮,原本就是進去了,就出不來的,誰叫老天愛作弄人,偏偏云妃喜歡的人,就是當今圣上呢?所謂伴君如伴虎,這個道理,你應該懂,如今,你有了我們的孩子,就安心在家養(yǎng)胎,哪兒都別去了,云妃那邊,我會多派人盯著,你放心吧。”
“哎,也只能如此了?!?p> 另一邊,秦楓與皇上進了御書房討論緊急的軍國大事,幾個時辰過后,才算討論完。
秦楓剛想告退,皇上卻叫住他,對他說道:“秦楓,你回去以后,應當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兒媳婦,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秦楓一愣,然后問道:“皇上,不知玉苒做了何事,會讓你大動肝火?!?p> “她想讓朕放云妃出宮,過從前的日子,是不是有些離譜呢?”
皇上反問道。
本以為秦楓會就此啞口無言,誰知他說道:“皇上,臣認為,這是云妃娘娘最想要的?!?p> “你說什么?”
皇上難以置信的問道。
“回皇上,人人都知,我那兒媳是心地善良之人,云妃娘娘是她的師父,她從小便跟著云妃娘娘學習各類技藝,師徒二人親密無間,她一聽說云妃娘娘病了,就求著老臣,非要進宮來看云妃娘娘,她所做之事,所說之話,絕不會想要傷害云妃娘娘,她是最能明白娘娘心思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