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他是背叛神誓的天神
世安居內(nèi)。
“你說妖仙?”
李柏遠抓了把山羊胡,面色嚴(yán)肅,似是聽到了一件十分悚然的事情。
藍鈺如實的把事情經(jīng)過說了一番。
對于妖仙,李柏遠一向避而不談,或一筆代之,雖有萬分不解,但仙主不說,他也不好仔細過問。
可如今妖仙重現(xiàn),斷不能囫圇而過。
一聽到妖仙閣,李柏遠眼睛張了張,神色有些緊張,似想起了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
藍鈺見狀,微微欠身語氣堅定,“還望仙主告知?!?p> 少傾,見無法再囫圇而過,李柏遠才緩緩?fù)鲁霰粔m封了數(shù)百年的往事。
數(shù)百年前有一流派迅速崛起,到處殘害生靈,雖修仙道,卻與仙家作對,雖行詭術(shù),卻不屑與妖為伍,揚言要做這天地之主。
他們的術(shù)法也確實詭異強悍,無論仙法妖術(shù)都能復(fù)為己用,使得各仙家一度無可奈何。
眾所周知,凡是修邪術(shù)者皆無好下場,妖仙閣也不例外。
他們所修術(shù)法有一弊端,就是元壽極短,以至于需要不斷的吸食活人陽元,來延續(xù)自己的生命,所以妖仙數(shù)量并不算多。
可盡管如此,當(dāng)年圍剿一個小小的妖仙閣,卻是憑借了眾仙之力,耗以數(shù)日,以多勝少將其打壓了下去,就這樣仙家也都損失慘重。
到現(xiàn)在,妖仙閣依舊是仙家不愿談起的黑點。
藍鈺仔細聽著,沒有漏掉一個字。
思索一番后,感覺哪里不對。
“仙主,你說妖仙會復(fù)用仙法,可我與那妖仙交手時,她雖用仙術(shù),可并未復(fù)用我的招數(shù),哪怕她落入下風(fēng)也并未復(fù)用,好像……根本不會?!?p> 李柏遠轉(zhuǎn)身,一絲不安席卷而來。
“它額間可有三縷紅絲纏繞?”
藍鈺認真想了想,“只有一線紅色印記?!?p> 聽罷李柏遠沉吟不語,眉頭緊鎖。
該來的,終是來了。
藍鈺不解,“仙主,可有異?”
李柏遠:“當(dāng)年發(fā)動圍剿,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妖仙找到了更大強度獲得元壽的方式,那便是由活人甘愿獻出陽元,這樣妖仙得到的陽元更加純粹,元壽亦會大增。
“而獻出陽元的人會逐漸異化,成為妖仙傀儡,他們往往會去尋仇,使得世間大亂,待七日后灰飛煙滅,不復(fù)存在?!?p> 看來那傀儡說的時限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藍鈺了然,沉默了。
李柏遠看著他,語氣沉重,“妖仙余孽不可小覷,此次你們能全身而退已屬不易,往后切莫大意。”
藍鈺垂了垂眉睫,恭敬道:“是,仙主。”
“那個你帶回來的少年怎么樣了?”
“已安頓下來,只是還需靜養(yǎng)段時日,望仙長準(zhǔn)許?!?p> “嗯,懷真同我說了,此人雖是術(shù)人,可怎么說也幫了大忙,如今又被妖仙所傷,你自定奪就好,切不可怠慢?!?p> 藍鈺微微頷首,輕應(yīng)一聲。
掩在陰影中的黑色雙眸,卻是又加深了幾分。
夜色越來越濃,越來越深,直至再看不清窗外景物。
可藍鈺依舊沒有前來探望的意思。
桑顏側(cè)躺在榻上,領(lǐng)口微敞,露出一小片精致的鎖骨,他努力抬著那因困乏而顫顫巍巍的睫羽。
心里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好歹他現(xiàn)在也是一個傷患,藍鈺作為主人,怎么也得來看望一番吧。
即便知道自己騙了他,那更應(yīng)該過來問罪啊。
為什么不出現(xiàn)?難道是連問罪都懶得問?
桑顏越想越擔(dān)心,越想越難受,就快要透不上氣了。
可偏偏這時,一股熟悉的痛感襲來,讓他不自覺捂緊心臟位置,開始不安起來。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可這股痛感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來越強。
以至于他抵擋不住悶哼一聲,痛苦的縮成一團。
果然,即便是云都的藥,依舊無法克制他體內(nèi)背叛神誓所扣上的咒枷力量。
剜心般的疼痛,如墜冰淵的入髓寒意,讓他緊捏衣角的指骨都開始泛白泛青。
每一次牽動咒枷帶來的痛苦,他都需要承受三次。
桑顏那張臉逐漸變得異常蒼白,額間細密的鋪開一層冷汗。
黑眸中的金色,時隱時現(xiàn)。
他知道,如今神念已亂,他快要維持不住這具身體了。
偏此時屋外傳來了腳步聲,在萬籟俱靜的夜里,甚為清晰。
不輕不重,不急不緩,很容易辨認。
是藍鈺。
桑顏驚慌抬頭。
現(xiàn)在這副樣子斷不可被藍鈺看到。
雖然天神生來就受萬人敬仰,可他是一個背叛神誓的天神,是有罪的,骯臟的,為人所不恥的。
這也是他為什么縮頭縮尾,不敢真面目示人的直接原因。
金瞳在一波又一波的疼痛中,停留時間越來越長。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每一步都好似刀子,重重踏在桑顏的心口上。
眼淚不自知涌了出來。
藍鈺扣了三聲門,沒有回應(yīng)。
睡了嗎?
看了眼天色,估摸已經(jīng)亥時末了。
他收回手,在門外站了一會。
本來打算問禁制一事,不過看樣子,今天不是時候。
他轉(zhuǎn)身,忽聽房內(nèi)傳來一聲極為細弱的呻吟聲。
似是極力壓抑下的低喘。
正準(zhǔn)備離開的腳莫名停了下來。
“桑顏?”
藍鈺試探的叫了一聲,“你還好嗎?”
沒有回應(yīng)。
由于那一聲很小,小到藍鈺誤以為是他聽錯了。
就這樣,他沒再說話,轉(zhuǎn)身抬腳離去。
門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桑顏裹在被子里的身體終于可以松口氣。
他松開了咬在手臂上的嘴,放出了聲。
手臂上深陷的齒痕鮮紅刺眼,銀色長發(fā)下的金瞳,耀眼奪目。
他徹底恢復(fù)了天神本該的模樣。
咒枷還在一點點收緊,喉間的腥甜久居不散。
許是已經(jīng)疼到麻木,桑顏竟然覺得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
他甚至可以分神察覺到身上累積的薄汗,還有藍鈺身上獨有的冷香。
等等——
他渾身像過電一樣的僵了一下,感覺每一根汗毛都立了起來。
陰嗖嗖的灌著冷風(fēng)。
彼時,藍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聲音不大,卻如驚雷般,震的他都顧不上疼了。
“桑顏,你體內(nèi)的禁制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