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你既不要,我也不要了
不知為何,他明明是笑的,可眼中卻似蓄滿了淚。
桑顏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這時,窗外的家禽不安的鳴叫著,天色也變的陰沉下來,逐漸濃烈的妖氣像是一團(tuán)團(tuán)濃墨,壓的人喘不上氣。
桑顏暗想:不好,魔族的人追來了。
他眸光一凜,面色慎重的對擇言說:“晚點(diǎn)再說,冥城追來了,你先躲起來?!?p> 說完便想要起身,可直到此時他才恍惚發(fā)現(xiàn)哪里不對。
他試著起身,可渾身的綿軟無力,讓他心頭一涼,忽而想起方才擇言所說的話,強(qiáng)烈的不安涌了上來。
“你給我吃了什么?”
擇言沒有回答,只是淚水一顆一顆的掉了下來。
“桑顏,除了母親,你便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次次都是你護(hù)我,如今請讓我也護(hù)你一次吧?!?p> 桑顏大驚,他傾盡全力想要拉住些什么,可身體的麻木感讓他無措。
瞬時眼眶一紅,聲音幾近嘶吼,“你要干什么?你一介凡人,還妄想和冥城一戰(zhàn)嗎?你去了就是送死,把解藥給我,快!”
由于情緒激動,那張帶有血痕的臉,此刻變得有些猙獰可怖起來。
擇言緩了緩心神,從容的站起身,抬手將淚痕抹去,又恢復(fù)了以往溫柔閑適的樣子。
“你不是說要保護(hù)蒼生嗎?那就要將你拼死得來的神器護(hù)好,沒了神器的冥城,不是玄陽帝君的對手?!?p>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抬頭望向了窗外。
仿佛透過那雙純凈如琉璃般清澈的眸子,看到了桃源。
“此事后,你便北上,那有一城是我母親的故居,我想請你做那里的神君,佑那一方百姓安樂,留一片桃源凈土?!?p> 說罷,他從容的將那沾染血污的紅衣穿上,又拿過斗笠將臉遮住,最后便將那沾染了神器氣息的書籍揣入懷中,將桑顏的嘶聲裂吼充耳不聞。
但就在離開前,擇言卻突然問道:“都說天神長命,時間久了,你會忘掉我嗎?”
可又不待桑顏回答,自嘲般道:“呵呵,算了,于我來說不重要了?!?p> 桑顏眼前逐漸模糊,神智也開始混沌,乏力到眼睛都抬不起來,直到那一抹紅色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擇言……”
“嗯?公子?你說什么?”
桑顏回過神來,看了眼紅著眼圈正望著自己的青元,淡淡的吐了一句,“沒事,快走吧?!?p> *
與此同時,紅葉林里,一眾人也正因那兇獸亂作一團(tuán)。
“擒獲這兇獸也有我們一份,憑什么你們云都天闕的人帶走?”
“就是,雖然我們是散仙,但其中也有我們的功勞!”
“是啊是啊……”
正在大家爭論不休時,一個人影站了出來。
他穿著一身流金華服,一條金色的緞帶簡單的綁在腦后,手中還把玩著一支品相不俗的玉笛,雖語氣很是為難,但神情卻是十分的從容自得。
“這可怎么辦啊藍(lán)公子,雖然我們瑯月仙谷無意爭奪,可終歸是難以服眾啊,要知道這兇獸可關(guān)系著神器的下落,任誰都眼饞,可別叫人說你們云都仗勢欺人,這有損臉面啊。”
這人生的十分俊美,桃花眼細(xì)薄唇,但言行舉止間卻有著仙家少有的輕浮與狂妄。
聽罷,一個藍(lán)衣少年不服的沖上前理論,俊逸略顯稚嫩的臉上,因怒意而泛著紅意。
“薛長卿!你什么意思?你少在這里誤帶歪風(fēng)邪氣,我們云都天闕并無此意,只是兇獸兇猛,唯恐萬一我們才想帶回去鎮(zhèn)壓……”
他本想繼續(xù)說下去,卻是被另一人打斷。
“南歸,不可無理?!?p> 聲音如碎玉墜入寒潭,清澈而冰冷。
便見此人一身水藍(lán)長衣,束浮云發(fā)冠,對著薛長卿微微頷首,一雙如寒玉般的眸子疏離淡然,睫羽微微低垂。
“薛公子說的是,此獸乃眾人所擒,由我們帶回云都確實(shí)引人悱惻,但南歸所言,是出于安全考慮,并非想占為己有,若有他法甚好,我們云都不再插手便是?!?p> 說完,轉(zhuǎn)身欲帶著眾人離開。
可薛長卿卻眼眸微瞇,手中的玉笛,輕輕的在掌心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
“都說云都天闕的藍(lán)鈺仙長謙謙君子,雅人深致,不僅名利淡泊,更是難得一見的奇才,能夠擔(dān)任云都仙長一職,屬實(shí)是實(shí)至名歸,我可是自愧不如啊?!?p> 雖是奉承的話,但字里行間處處都帶著不屑。
他側(cè)身斜睨著藍(lán)鈺,孤傲的昂頭,似挑釁般微微翹起嘴角,“既如此,我們瑯月也不要了,反正也沒地方鎮(zhèn)壓,不如早早回去煉靈丹妙藥,為諸位備著?!?p> 說完抬腿也要走。
這可把南歸給氣壞了,勾著脖子就往上剛,“薛長卿!你成心跟我們云都過不去是吧?我們不要你也不要?”
薛長卿語氣上揚(yáng),無絲毫掩飾,甚至帶著絲笑意,“哦?是又怎樣?”
看著他那副如小人得志賤兮兮的嘴臉,南歸說不出來的憋屈,臉都漲紅了,才吐出,“好歹你也是仙家的人,我……”
都逼得身為仙家的我,想罵人了!
藍(lán)鈺倒是不為所動,仍舊是那副淡漠的口吻,“南歸,走了?!?p> “……是?!?p> 見兩大仙家都要走,一個青衣少年,愁容滿面的追了上去,弱弱的開了口,“薛兄,藍(lán)兄,你們走了我怎么辦?”
這件事本就是那群散仙為爭功勞搞起來的,跟他無關(guān)啊,要是這兩人都走了,就憑他和這群散仙是絕不可能把兇獸處理好的。
他實(shí)在不想攬這個麻煩。
可見那二人并不打算理會,焦急無措之下只好施法,一條金光飛出。
這是?
不待薛長卿反應(yīng)過來,下一秒便被這金光束縛著,向后拖去。
一會兒上飛,一會兒拖地,一會兒轉(zhuǎn)圈,一會兒又與大樹親密相擁的……
跟在他身后的郭子離顯然被嚇到了,“仙長……”
薛長卿:“白……啊……清澤!啊……你給我松開!痛……放我下去!唔……啊……”
聽著薛長卿的慘叫,眾人皆不由的發(fā)出“嘶……”的一聲。
白清澤一邊手忙腳亂的捏著咒決,一邊慌張的解釋,“對不起對不起,薛兄,我也不想,我還不太會控制這仙繩……”
藍(lán)鈺倒是很快掙脫仙繩,想要帶著眾仙家弟子離開之際,卻見薛長卿被仙繩帶著沖向自己,略微皺眉間,整個人就被薛長卿撞到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