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灰道人“路過”的說辭,寧貝貝不疑有他,轉(zhuǎn)過身觀察起他們所在的這個地方。
這是一個極其簡陋的石室。除了一個石床,再也看不到其他東西。一定要說有什么特別之處的話,那就是石室的頂上有一個天然形成的原形天窗,此刻,滿月正毫不吝惜地把它的光滑送入這個小小的空間。
“這是哪兒???”寧貝貝后知后覺地問。
灰道人聽了這話,感覺一口老血哽在喉頭,就差噴在寧貝貝臉上了,“這不是你自己進來的斜月三星洞嗎?”
寧貝貝總算是從剛剛的幻境中回過味來,恍然大悟似的點點腦袋。隨即她就想起了到這兒來的原因。
“肥肥,你不是百曉生嗎,你知道那個紫元真人的神器在哪里嗎?”
灰道人在堯山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這斜月三星洞的傳說:一百多年前,堯山門的紫元真人將紫霄娘娘那個女魔頭壓在祁山后,就一個人在這最偏的攬月峰上悟道。據(jù)說有一日,天生異象,天上落下一個極品神器,紫元真人便將那神器藏入這洞中,留于能除去女魔頭的有緣人。但為防有心術(shù)不正者竊取,真人設下殺陣,,成為堯山禁地。
“據(jù)說,這個斜月三星洞本來叫做血月三心洞,一旦入洞,必被噬血取心!”胖老鼠一邊說著,一邊還打了個寒戰(zhàn)。
看他這個樣子,寧貝貝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什么血月啦!哈哈哈!”
根本沒想到寧貝貝沒心沒肺到這個地步,灰道人不知道自己有多后悔腦袋一熱跟來了這個倒霉地方。
“我跟你說啊,”寧貝貝好半天才止住笑,“這‘斜月三星’是個字謎,斜月是一鉤,三星是三點,謎底正是個心悅的‘心’字”
灰道人睜大了眼睛,有點難以相信這只呆狐貍腦袋居然這么靈光,不過……“就算知道了謎底,我們又要到哪里去找神器?”
這個石室里除了一張石床,神呢也沒有,可以說是一覽無余了。
寧貝貝繞著石室走了一圈,別說是什么神器,就連他們剛剛進來的那個洞門都看不見。
青灰色的石壁立于四周,整個石室呈現(xiàn)出如同八卦的正八角形。
“真奇怪……”寧貝貝一邊用手拂過石床,一邊喃喃,
“哪里奇怪?”灰道人在一旁焦急問道。
寧貝貝指指他們頭頂上那個原形的洞口,“這兒明明有一個洞,可百年時間過去了,這屋子里怎么沒有半點灰塵?”
“比起這個,”灰道人不耐煩道,“咱們還是快些出去吧,我總覺得這兒怪怪的?!?p> 但寧貝貝還是不死心,想要從這空無一物的空間里把神器給找出來。她按照話本里常寫的那樣,敲敲石壁,又拍拍石床,正要叫縮在一旁的灰道人幫忙找找,目光卻不經(jīng)意掃到了地上那圓圓的一塊月光。
電光火石之間,寧貝貝一下子想到了這洞中的機擴——
這個石室的初入口八成就是地上這塊圓形月光。繼續(xù)推測的話,這怪洞可能只會在滿月的望日開啟。同樣的,也只有地上的這塊月光呈正圓形時才能出去,如果錯過今晚,估計就要再等一個月。
雖然只是猜測,她和肥肥也得快點出去才行。此刻也顧不得什么神器了,讓她在這個什么也沒有的地方過一個月,,寧貝貝想都不敢想!
“肥肥快走!”寧貝貝來不及解釋,就往前幾步,踏進了那塊銀白色的月光。
眼看之前把他們拉進來的白光再次出現(xiàn),灰道人立即故技重施,往前一滾,成了一只迷你小老鼠,咬上了少女的衣擺。
耀眼白光再次出現(xiàn),寧貝貝緊緊閉上了雙眼——
“寧貝貝!”
是大師兄的聲音,寧貝貝一睜開眼睛,就看見李清嵐手提長劍向她走來。面色沉得可怕不說,那把通體漆黑的劍身上還嗞嗞地閃著青藍色的電光。
想到自己這是闖了禁地,寧貝貝當下就怕得后退一步。
然而下一刻,手臂卻被對面的人抓住了,“可有受傷?”
聲音雖冷,但到底是關(guān)心,寧貝貝的心中頓時就充滿了對自己擅闖禁地的愧疚和對大師兄的感激。
只不過,這愧疚和感激只持續(xù)道第二日早飯結(jié)束。
那天寧貝貝剛吃完早點,就被告知,大師兄向掌門參了五師姐和她一本,害得她要在院子里閉門思過三天,還附贈五百遍的《老子》五千言和門規(guī)五百訓!
在這慘無人道的三天里,寧貝貝總算理清了自己勇闖三星洞的那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清音她年紀小,你莫要與她計較?!绷甯栌行┣妇蔚乜粗鴮庁愗悾滤驗檫@件事與阮清音生出齟齬來。
寧貝貝卻是撓撓頭,一臉的不好意思,“那肯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夠好,惹五師姐生氣了。況且。是我硬拉著她陪我去攬月峰的,怎么說都是我的不是……”
寧貝貝說完,又提起毛筆與冗長復雜的門規(guī)較勁去了。
目光落在埋著頭奮筆疾書的小姑娘身上,柳清歌的眼神更為憐惜。
柳清歌一直想不通,既然寧貝貝這么擔心家里,師父他們?yōu)楹尾活I著她去山下打聽
昨日柳清歌碰巧在元和殿門口遇到了剛從山下回來的宋清川。多日未見,這位風流倜儻的二師兄不知為何。竟多出了幾分頹色。
“二師兄!”
宋清川好不容易從逍遙嶺脫身回了堯山,正要去向掌門匯報情況,就被自家三師妹叫住了,當下微笑轉(zhuǎn)身。
“三師妹有何事?”
在宋清川面前,柳清歌一向自在,直接道,“清歌有幾件事情想不明白?!?p> 宋清川眼皮一跳,有種麻煩要來的感覺,就聽柳清歌徐徐道出心中疑慮,“六師妹思家心切,掌門為何非要留六師妹在山上,大師兄又為何不直接帶著六師妹下山打聽家中情形?”
果然……
宋清川用手中的玉骨扇敲了敲自己眉心。他要怎么說啊。說那小姑娘全家除了一個被公主看上的兒子,其余人早在她上山之前就被腰斬示眾了嗎?說那明明連平頭老百姓都知道是好人的安南侯,受戮的罪名竟是莫須有的通敵叛國嗎?
別說大師兄不會饒了他,就算他自己想說也根本說不出口。
幽幽嘆了口氣,宋清川才對柳清歌道:“三師妹不必多慮,一切自有定數(shù)?!?p> 柳清歌也不傻,一聽這話,哪里不知道這二師兄是在搪塞自己?
可這柳清歌為人處事向來體貼周到,雖然心中隱約不安,但也不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