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完沙子的狀況后,暫時不打算去考慮這些異常的楚行,把目光移向沙地里可能埋藏著的東西上。
從背包里取出一塊巨大的塑料布鋪到地面上,楚行開始了挖沙子的工作。在野外求生里,這種巨大的塑料布能夠起到收集淡水,遮陽防蟲等多種效果,但此時此刻楚行只是拿它來兜住沙子而已。
雖然楚行可以肆無忌憚的進行搜查,但他并不打算讓自己的行動留下太多痕跡,畢竟月見草神社可能也是儀式的備選場所之一,為了不打草驚蛇,調(diào)查完畢后還是盡量復(fù)歸原貌較好。
這就和吃雞游戲里進房后,順手關(guān)門一樣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雖然自己還是留下了不少痕跡,但這些都不那么顯眼,剩下的只能期待對方的不夠細心了。
很快楚行就在巨石原本的位置上挖開了一個洞,沙子底部確實有不同尋常的東西存在著。
那是一個幾乎整體都嵌入到石頭之中的玉制盒子,在清理完周遭的沙子后,楚行這才小心翼翼的把玉盒取了出來。
“看起來,我可能不是第一個拿起這盒子的人啊?!背锌粗凶酉路桨疾壑械哪菐琢0咨匙诱f道,盒子與凹槽之間原本就卡的非常緊密與順滑,基本不可能有沙子從這滑下去,凹槽中沙子應(yīng)該是上次取盒子的人所留下的。
從背包里取出耐腐蝕能力極強的橡膠手套帶好后,楚行這才緩緩打開了玉石盒子。
很好,并沒有什么酸液陷阱,也沒有毒瓦斯藏于其中。
看起來只是一個正常的玉石盒子。
玉盒內(nèi)部和他猜測的一樣是空的,畢竟他不是第一個拿起這盒子的人,這一點也情有可原。
只是這盒子的構(gòu)造本就是為了盛放特定的物品而設(shè)計的,即使東西被拿走了,從為擺放物品而特意雕刻出的凹槽上,依舊可以認出原本擺放在盒子中的到底是什么。
“一根頭釵?”看著玉盒中凹槽的樣式,楚行陷入了深思。
雖然不清楚這玉盒之中的頭釵到底有何用,但他前不久也聽到過一則有關(guān)頭釵的情報,那是十六年前月見花神社的棄嬰。
“棄嬰身邊的頭釵就是這盒子里面的那根?”一邊思索著這種可能,楚行的眼神移到了旁邊的巨石之上。
按照常理來想的話,這塊巨石應(yīng)該是用來鎮(zhèn)壓和封印下方事物的,但有沒有其他可能呢?
比如說和卵狀巨石其實真的是什么生物的蛋,現(xiàn)在只是在進行孵化而已?
“終歸還是情報太少了啊?!贝_認無法從這邊取得更多情報的楚行,順手把玉石盒子收進背包里,打算把巨石復(fù)歸原位后就離開此地。
在玉石盒子沒入背包所開啟的淺藍色空間窗同時,原本臨近傍晚而顯得有些昏黃的日光瞬間扭曲并擴散了開來。
原本隱藏于陰影之中的地域,也被這扭曲過的柔和光線所照亮,但日光中原本具備的熱量卻盡數(shù)化作了寒意。
“這是那個神域?”楚行驚訝的看著面前發(fā)生的一切。
這是把所在之地盡數(shù)籠罩于月色之下,和月見花本殿里一般無二的神域。這是這里的神社不是早就失去意義了么?為什么神域還能展開?
“人類,那個器不能帶走,還請放回原地?!背猩砗髠鱽砬謇涞呐?。
那是一個身穿素白色和服,頭戴左白右黑兔子面具的女性,雖然身高和十歲的孩童想仿,但聲音里卻充滿了成熟的氣息,整個人散發(fā)著濃厚的非人氣質(zhì)。
“如果我執(zhí)意要帶走的話,會如何?”楚行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緩緩問道。
在月見花神社所進入的神域僅限本殿之中,無論如何他都看不到天空的情況,但他此時看的很清晰。
太陽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如同綢緞一般純粹的漆黑天幕之上,零零星星的分布著幾點星光。雖然整個神域都籠罩于這清麗的月色之中,但天空之中卻沒有月亮存在著。
“請你務(wù)必歸還器?!蓖米用婢叩呐杂们謇涞穆曇艟従徴f道,她的聲音聽起來不帶有絲毫感情。
“你就不打算殺死我奪回東西么?”
“請你務(wù)必歸還器。”面對楚行略帶挑釁的話語,兔子面具的女性的回答永遠只有這一句,同樣從始至終兔子面具也沒有任何動作。
站在原地思考了好一會,最終楚行還是打算再試探一番。雖然他暫時沒找到玉石盒子的用處,但既然有人如此重視玉石盒子,那么它肯定具備某種價值,就看自己能不能順利發(fā)現(xiàn)了。
想到這里楚行的肌肉瞬間緊繃,一陣低沉的蟬鳴聲從他身上響起,整個人如同閃電一般沒入山林之中。
一般的神域都是有著大小限制的,以神社為中心所展開的神域,其大小也與玉垣所圈定的范圍有關(guān)。只要跑出這個范圍他就有可能脫離這片神域!
“請你務(wù)必歸還器?!痹诰S持著翠鳴沖狂奔的楚行耳邊,傳來了清麗而又熟悉的聲音。
這句話雖然說得很輕緩,但聲源與音量卻沒有絲毫變化,就像他兩自己的距離從未發(fā)生過變化一般。
楚行回頭看過去,只見那個兔子面具確實死死的吊在他身后,但她的手腳根本沒有在活動,她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地面上看著自己。
只要自己一活動,她所處的位置也會隨之改變。就像他兩之間的距離被一根釘子死死的固定住了一般。
無論自己是加速還是減速,這個人與自己之間的距離都沒有絲毫變化,甚至就連所處的方向都沒有任何變化。
“是用咒術(shù)固定了我和她之間的距離么?”
楚行心頭一沉停下了狂奔的腳步,往前走了數(shù)步然后回頭看向了兔子面具。
只見兔子面具此時已經(jīng)緊緊的貼在一顆大樹的樹干邊了,楚行腳步向著左側(cè)緩緩挪動著,雖然兔子面具依舊沒有任何動作,但她的位置發(fā)生了改變,與樹干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看著位置差不多了的楚行猛的向左側(cè)一跨,按照相對位置不變的原則,兔子面具此時已經(jīng)與大樹相重合了。
兔子面具確實沒有辜負楚行的期盼,她整個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大樹原本所處的位置上了。
她既沒有和大樹重合在一起,也沒有粗暴的抹除大樹給自己清理出立身之地,她只是一如既往的站在那個位置上看著楚行。
盡管樹干的位置部粗暴的塞下了一個人人,但大樹卻沒有絲毫變化,葉片依舊在清風(fēng)中微微搖動著,
除了樹干的位置被強行擠壓出了一個能包容人立足的空間外,似乎別無他樣。
透過樹干與兔子面具之間的空隙,楚行還能清楚的看到他們身后的樹木。
這并不是最重要的一點,令楚行難受的是。明明他的視覺已經(jīng)確認到樹干被兔子面具擠壓出了一個明顯的弧度,但是他的大腦他的理智卻一直在重復(fù),并非常堅定的告訴他。
那棵樹的樹干非常筆直,非常直。根本就沒有任何彎曲大叔也是完好一體的,根本沒有什么空洞。
眼里所看到的現(xiàn)實與理性得出的看法間的沖突,讓楚行感覺格外難受,胃部也有什么東西在不斷的上涌,想要脫離他的身體破殼而出。
楚行強壓著這股惡心到想要嘔吐的感覺,往后退了數(shù)步,兔子面具也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膹臉涓傻陌忻撾x了出來,依舊站在那個不遠不近的位置上看著他。
用清冷而又毫無感情色彩的語調(diào)說道:“還請你務(wù)必歸還器。”
捂著嘴一點點鎮(zhèn)壓著身體里的不適感,楚行面色難看的轉(zhuǎn)身不再看向這個兔子面具。
這種惡性想要嘔吐的感覺,并不是他真的因為那種畫面,而感受到生理與心理上的不適,而是思維內(nèi)部在某些事物上的看法上分歧太大,相互之間各自產(chǎn)生了重大的譜系偏轉(zhuǎn)前兆。
這種情況如果繼續(xù)放任下去的話,產(chǎn)生第二人格什么的都還算輕的了,最常見的情況就是整個人會被分裂成兩個個體。
一個是以曾經(jīng)舊有的思維為中心構(gòu)筑的原自我,另外一個則是由新的思考模式為核心構(gòu)建出來的異形者。
楚行轉(zhuǎn)身一語不發(fā)的繼續(xù)向前飛奔,他已經(jīng)明白無論自己能跑多遠,都沒有辦法脫離這片神域了。
只是他還有一些東西需要去確認下。
用了短短十分鐘,楚行沿著被雜草掩蓋住的路徑,來到了伏波山思維山南,也就是原本應(yīng)當(dāng)還在熱火朝天修建著建筑的圣泉學(xué)院工地。
此時此刻,這片土地上什么都沒有,只有零零星星的幾間破舊小屋分布在一個平緩的坡地,周圍用柵欄圍繞著幾塊小小的天地。
楚行走到小屋門前側(cè)耳傾聽了一會,確認內(nèi)部沒有任何聲音后,一腳踹開門走了進去。
只見小屋里雜亂的擺著不少充滿生活氣息的家具,低矮的座子上還放著一盞不知燃燒了多久的煤氣等,墻角還掛著幾塊肉干。
雖然這間小屋里有著濃重的生活氣息,但沒有任何人生活于此。
角落的地面上甚至還有一條系著狗項圈的麻繩,只是根本看不到本應(yīng)被拴在此地的狗。
在小屋里翻了好一會,楚行終于找到了他所要的東西,那是一張用來包裹東西的報紙,揉的皺巴巴的報紙上雖然有不少污跡,但楚行依舊看清了報紙頂頭的哪一行小字。
“大正十年X月12日。”
“請你務(wù)必歸還器?!痹诔邪欀碱^閱讀報紙的同時,他身后又一次傳來了那一成不變的清冷女聲。
“作為交換,你能回答我一些問題么?”楚行揚了揚手里的報紙,頭也不回的問道。
他并打算回頭去看兔子面具的情況,因為在這狹小的室內(nèi),兔子面具身上的空間插入現(xiàn)象,不知會給自己的常識帶來何等打擊。
他對人類這一身份還是相當(dāng)滿意的,并不打算把自己的譜系偏轉(zhuǎn)到非人類的那一側(cè)。
起碼現(xiàn)在還沒這個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