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溫度似乎下降了好幾十度,一切仿佛都安靜了下了,沒有青鳥的邀鳴,只剩鷓鴣飛過。
鵲童子害怕得不敢說,仿佛下一刻就要窒息了。
“莫空,你別為難他們了,自己下來?!蓖ぶ腥舜蚱屏诉@一死寂。
月老一下子從車中躍出,身姿卓爾不凡,向前走幾步坐在了亭中人棋盤前。
“你遲到了。”亭中人正襟危坐,金絲白紗,道骨仙風(fēng),氣宇軒昂。他抿了口茶,把自己面前的果脯推到了莫空面前。
“我知道啊?!痹吕蟼?cè)著坐,一條腿立了起來,一身艷紅的輕衣,內(nèi)襯粉紗,十分隨意。
“不過也巧,剛剛開始?!蓖ぶ腥艘粨]手,出現(xiàn)了一面鏡子,鏡中之人正是紜清和乾哲。
“這鏡花水月你用來偷窺也正合適誒,”月老邊吃邊說道,“元綬,借我用用唄?!?p> “別鬧了,明明是你約我來的,今日在殿前的事你又想賴賬嗎?”天帝拿起一顆棋子放在棋盤一處。
“是我啦,我們是來打個賭的!”月老歡喜地看著鏡子,抓了一把棋子,也跟著下了一顆棋。
“賭什么?”
“我悄悄告訴你,”莫空壞笑道,“輸?shù)娜艘饝?yīng)贏的人一件事!”
“好啊。”天帝無動于衷地繼續(xù)下棋。
莫空起身俯向元綬耳邊輕輕地說了幾句,看得人竟有些渾身酥軟。
“嗯,就按你說的吧,我們誰也不干涉,誰也干涉不了,不是嗎?”天帝頓了頓,“你這么有信心嗎?”
“不試試怎么知道?元綬,我已經(jīng)受夠了天道無情,也該為自己著想了。”
“是為了她吧?!?p> “……”莫空無言,但眼神異常堅定,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唉——莫空,我以為你早放下了。”
“情,放下,難啊難,更何況我每天都面對著那些終成眷屬的有情人,你不知我日日夜夜有多難受!為什么他們可以朝朝暮暮,而我卻只能……”
“可你明知天規(guī)如此?!?p> “元綬,當(dāng)你有愛的人就明白了,哪怕是逆了這天——”莫空抬起頭,發(fā)現(xiàn)元綬正在盯著他,轉(zhuǎn)頭又說,“元綬,我想她?!?p> “若你想見她,我可以……”元綬還沒有說完,莫空搶道:“不是見一面就行了的,我想和她聊天,想抱著她,想從東方吐珠到日沉星河一直陪著她,不管滄海桑田一直陪著她,況且她一直都在等我……”說著,莫空揉了揉頭,極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他若隨便丟下職務(wù),不只是他,連她也會遭受天譴的。二十三萬年的隱忍,終于找到了命定的接班人,兩萬年的傾心培養(yǎng),可惜還不成大器,還需要一點刺激才行。
元綬想要伸手,卻只能無奈地?fù)u了搖頭。
“啪嗒”最后一顆棋下定。
“喏,你又贏了,”月老輕佻地說,“我得走了,不奉陪了哦!”起身便回到了車上。
“是嗎,我怎么感覺我輸了呢?”天帝又抿了抿茶,看著漸行漸遠(yuǎn)的車,看起來心情似乎不太好,苦笑道:“你這又是何苦呢,莫空?”
“你還在為當(dāng)初的事后悔,我又何嘗不是呢?唉——”天帝放下茶杯,轉(zhuǎn)頭看向鏡花水月,鏡中的地點變了——是一座在桃林中的宮殿,一個桃紅色的小身影出現(xiàn)。
“這就是你是賭注嗎?我拭目以待。”
——
鶴歸上仙這邊并不太順利,她找了半天,連個人影也沒瞅見,更不要說宮殿了,可偏偏這時肚子咕咕大叫,沒有力氣去支撐法力的她,只能被迫降落在了附近的一片桃花滿天飛的樹林里。
全是桃花,沒有一個可以直接吃的東西,這東西養(yǎng)來有屁用,還不如我那滿園子的野菜,不用養(yǎng)也水嫩。那個誰,我連名字也沒來得及問,一口也不讓我吃,就要害我餓死在這荒地野林里,他不得好……
紜清只覺得眼前的天花亂轉(zhuǎn),天地一體,看見前方冒出了個桃紅色的小小身影,兩眼一黑,向前方倒了過去。
“紅絨藍(lán)丹,我知道了,你們能不能,呀嚯!??!”一點點奶氣的聲音還未說完,小小的狐耳身影就被瞬間撲倒在地,還留下了瑛華滿頭的問號。
——
“唔……”我這是在哪兒?
映入眼簾的是粉紅色的床簾,呈喇叭花型垂下來;坐起來,撇開床簾,看見一屋小東西:陶人、草蟋蟀、風(fēng)車、香猴猻等等;站起來,瞧著這屋不大不小,裝得下一個書案、一個書柜、一張床、一把椅子、一個衣柜、一個桌案、三個凳子、一根棲木,也還算寬敞。
這時有人推門進(jìn)來,紜清立馬警惕了起來。
“你醒啦,”小小的桃紅身影搖著她的三條紅絨絨的尾巴走了進(jìn)來,說,“聽你嘴里念叨著要水和吃的,我去食堂后廚拿了一些糕點和茶飲,你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紜清內(nèi)心一番爭斗,但礙于腹中響叮當(dāng),也就雙手合一,微微鞠躬,道了聲“多謝”,坐在凳子上,輕啟丹唇,皓齒碾香糕,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你是來干什么的?為什么會在餓暈在那里?”面對瑛華滿滿的好奇心,紜清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你是誰”,瑛華便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了自己:
“我叫瑛華,是一名桃樂仙,是在月老殿修行的狐仙,我?guī)煾缚蓞柡α?,他可是月老,老厲害,而且還特別兇,我跟你講,有一次啊,我偷偷跑到鵲橋樓……”
瑛華講了許久,直到一對紅藍(lán)相襯的比翼鳥飛了進(jìn)來,紅色的那頭說:“笨蛋瑛華,忘了今天還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了嗎?這可是你第一次辦公,可不要搞砸了?!?p> 這句話直戳瑛華大腦,興奮的尾巴瞬間低垂了下來。她立刻開始收拾東西,準(zhǔn)備出門。
瑛華看了眼還在品味食物的鶴歸,說道:“這位道友,我還有重要的事沒有完成,等我回來再敘?!鞭D(zhuǎn)身立走,卻想起還有東西沒拿,回來時隨口問了一句:“敢問道友姓甚名誰?家住何方?。俊?p> “鶴歸殿,紜清?!?p> “好名字,和我今天那位客戶的名字一模一樣——”瑛華半只腳已經(jīng)踏出門檻,立馬停了下來,紅絨藍(lán)丹的動作也停了下了。
“你就是我的客戶!”這位豆蔻年華的少女欣喜若狂,三尾狂甩,黑尖紅狐耳也超興奮地立著,滿眼閃爍出“這就是緣分啊”的光。
這簡直就是破漁網(wǎng)沖到家門口——撿了個大漏!
紜清覺著自己吃飽了,才想起來有正事要辦來著,問瑛華,說:“我需要做些什么?”
“請將您的天命書交與我暫時保管。”瑛華伸出了兩只幼嫩細(xì)滑的小手。
紜清從百寶珍饈囊里拿出天命書,放在她的手上。
“請跟我來。”
桃紅仙將天命書收于系在布蹀躞帶上掛著的荷囊中,荷囊下掛有銅牌,是桃樂仙的身份證。
兩人一鳥走出房內(nèi),繞過曲折迂回的紅漆走廊,米白的地磚和丹紅的墻漆形成鮮明對比,似血玉一般,相交相融,晶瑩剔透。
“瑛華,瑛華,你可要好好辦,不要像上學(xué)那樣迷迷糊糊的了?!奔t絨看著瑛華說。
“是呀,瑛華,仔細(xì)點?!彼{(lán)丹擔(dān)心地說。
兩只比翼鳥一直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最終瑛華還是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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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漁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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