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破瓦小院,牧生坐在其間,神情黯淡。
而一側(cè)的寧北斗則是眉頭緊鎖,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倆待在這里,已經(jīng)三日了。
三日里,牧生一言未發(fā),就這么枯坐不動。不管自己說什么,他也不肯開口。
無奈一嘆,寧北斗來到檐下,望著陰氣沉沉的天空,神情復(fù)雜。
“回去吧?守著師弟?”
“……”
……
北域西南,一處凡人小城。
幾名乞丐正跪俯路旁求食。一輛略顯華貴的馬車經(jīng)過,隨手扔下幾塊碎銀,引得數(shù)名乞丐爭相搶奪。
馬車中傳來一聲嗤笑,然后緩緩離去。
與這些搶奪碎銀的乞丐不同,路旁檐下,一名年邁乞丐半拉眼皮,渾濁的雙眼一睜一瞇,嘟囔幾句然后翻身睡去。
老乞丐就在這路旁,好似永遠(yuǎn)也睡不醒,不一會便呼嚕聲震天響。
“快閃開!快閃開!??!”
一聲疾呼響起,只見街道上,一輛馬車正在橫沖直撞,好似馬兒受了驚。
馬車不偏不倚,正撞向那名老乞丐。
還在昏睡的老乞丐微微皺眉,又嘟囔一句,“找個地方睡覺怎就這么難……”
然后惺忪起身,不緊不慢的伸個懶腰,任由馬車撞在身側(cè)墻上,血污四濺。
“老盧頭!你真命大啊……”一旁有人見到這一幕,不禁開口驚呼。
要知道,只要那馬車偏上一點,就會撞在這老乞丐身上!
叫老盧頭的乞丐咧嘴笑了笑,然后彎腰拾起一根枯木,一搖一晃的離去。
老乞丐走到城外,望著天,忽然眉頭一皺,“又出事了?這群娃子,真不讓人省心……話說我這次迷糊了多久?七年還是十年?”
話音落,人已然無影無蹤。
……
還是那間破瓦小院,寧北斗實在壓不住心中怒火,上前一把扯住牧生的衣襟,咆哮道:“師兄!能不能別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你可是……你可是牧生??!”
右手覆去,牧生默默將寧北斗的手按下,緩緩搖了搖頭。
見此,寧北斗眼中閃過一絲擔(dān)憂,相比于認(rèn)識才幾日的劍主毛吉,他更擔(dān)心他這個師兄。擔(dān)心他就此消沉……
就在兩人再次陷入一番沉默時,一名老乞丐卻是邁步走了進(jìn)來,似是驚訝,看了一眼兩人,咧嘴笑道:“小老兒可否進(jìn)來,避避雨?”
雨?寧北斗一愣,看著外間晴空,還沒開口。
一旁的牧生卻是猛然站起,喘著粗氣望著這老乞兒。
寧北斗察覺不對,閉眼感知,接過發(fā)現(xiàn)了十分駭人的一幕。在自己的感知中,前方老乞兒所在之地,空無一物!
“唉,”老乞兒隨地坐下,嘟囔道:“說吧,又怎么了?”
“宗主??!”牧生撲通一聲跪下,含淚看向這老乞兒。
一側(cè)的寧北斗一怔,透過老乞兒散亂的發(fā)絲,這才依稀看到了那熟悉的眉眼。
老盧頭,盧蘭亭,劍宗之主。
外頭晴空不再,雨水滴答。
當(dāng)盧蘭亭聽完牧生的解釋后,這才有些明悟。
只見他歪著頭,費勁思索半響后,這才擊掌一喝,“哦!我想起來了,養(yǎng)劍嘛,那個……那個凌長狗……”
“凌長恭?。 ?p> “對對對,凌長恭,他怎么了?”
牧生一臉悲憤,無奈開口,“不是師父,師父已經(jīng)死了,是我?guī)煹?,毛吉。劍宗養(yǎng)劍一脈,新劍主?!?p> “凌娃子死了?”盧蘭亭嘆口氣,點點頭。
外面小雨淅瀝,不多時待到雨停,殘破小院中,便沒了三人的身影。
……
無名山脈,茅屋小院內(nèi),毛吉仍是閉目未醒。
一旁三女百無賴聊,兩老則目含憂愁。
倏地!黑獄空間微微一顫,只見黑獄之中,黑羽猛然抬頭,然后身軀迅速渙散,四周黑鎖瘋狂匯聚,收攏!
外間,盧蘭亭一直半瞇著的雙眼微微一頓,隨即繼續(xù)邁步而來。
還真把宗主找來了?!何無涯與馮天思一臉驚愕,看著一副老乞兒打扮的盧蘭亭。
盧蘭亭也懶得廢話,來到毛吉身前,目光四掃,便瞧見了楚靈兒她們。
“好水靈的丫頭啊……”盧蘭亭咧嘴笑著。
身后的牧生微微握拳,咬牙道:“宗主,趕緊給師弟瞧瞧吧?!?p> “慌什么,不好沒死呢?!北R蘭亭沒好氣的說了一句,然后笑瞇瞇的看向楚靈兒,“丫頭,是哪里的人啊?多大了,有道侶了嗎?”
而楚靈兒腦袋一片空白,怔怔看著面前的老乞兒,心中不斷回響一句話。
這是劍宗之主!
這是劍宗之主?
這是……劍宗……之主……
見楚靈兒半響不回應(yīng),盧蘭亭撇撇嘴,然后咧嘴看向葉梨與葉鳳。
“呦呵,這倆丫頭……”
“宗主?。?!”牧生在身后悲憤高呼。
盧蘭亭這才無法,撇撇嘴來到毛吉身前。
隨手看了眼,擺手道:“沒事沒事,都多大年紀(jì)了。這都沒看出來?陷入自己心思困境了,什么時候自己想通了,悟明了,就好了。”說著,就要繼續(xù)去看葉梨葉鳳。
何無涯他們一臉尷尬,牧生則無語至極。
知道宗主他老人家不著調(diào),可你也不能這樣啊……
“宗主,我等知曉師弟是陷入牧師兄的感悟之中了,可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啊。難道宗主就沒辦法?”寧北斗邁步來到盧蘭亭身前,擋住了葉梨她倆一臉古怪的神情。
視線被擋,盧蘭亭頓時沒好氣的瞥了眼寧北斗。
然后開始認(rèn)真的打量起毛吉,同時油膩的右手,漫不經(jīng)心的搭在其頭上。
可不仔細(xì)瞧也沒發(fā)現(xiàn),這一仔細(xì)打量,卻是心中一突。
好像有些……不對勁?這小子身上有古怪!
臉色微微一正,盧蘭亭罕見的沉聲開口,“這小子,并非陷入牧小子的感悟中不能自拔?!?p> “什么?”牧生一驚。
只見盧蘭亭盤腿坐在毛吉身前,皺眉道:“這小子身上有古怪。我也看不太透。這樣吧,我分一縷神念,去瞧瞧??茨懿荒軒鰜怼?p> 說著,盧蘭亭就掐決扣住毛吉手腕,徹底閉上了那半瞇著的雙眼。
望著一老一少相對而坐,牧生眼中的擔(dān)憂,這才微微散去。
“放牛的,既然宗主來了,師弟定然無礙。是不是該想想你的事了?”
只見牧生眼中精光一閃,緩緩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