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真得很奇妙,你越是害怕,越是想要逃避就越會遇見,安靜以為平靜的日子到了,一切都變好了,她不用再忍受靈魂的譴責,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膽的生活了,但韓露的出現(xiàn)把一切都毀了,像是在安靜心里的森林投擲了一把火,寸草不生,一切不再。
“好巧啊安靜?!表n露明晃晃的指甲在安靜眼前晃動,她笑得有些得意,“我以為要到學校才能見到你呢?!?p> 安靜覺得脊背僵硬了,現(xiàn)在車里只剩下她們兩個人,又一站到了,安靜條件反射地站起來,她想離開這里,現(xiàn)在的位置離她家還有一段距離,但沒關(guān)系,她可以走回去。
只是她剛站起來就又被韓露按了下去,韓露似笑非笑地瞅著她的表情,“干嘛?剛見面不應該聊幾句嘛,我又不會吃了你?!?p> 安靜對上她的眼睛,韓露還是老樣子,刁蠻跋扈,眼里是不羈的色彩。
“我們……不熟?!卑察o幾乎結(jié)巴。
“有嗎?”韓露思考了幾秒,“離開的這段時間我挺想你的?!?p> 安靜沒應話。
“我搬家了,到了另一個城市,我爸媽也都被迫辭職,現(xiàn)在整天東奔西跑,為錢發(fā)愁,沒學校要我了,他們就把我關(guān)在家里,說怕我惹事,還說我一手把自己的前程葬送了。”說這段話的時候,她的神情沒有很悲傷,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你說……為什么會這樣呢?!?p> 安靜還是沒吭聲,她低下頭,手指緊握著,聽著韓露的聲音在耳邊炸響。
像是貓鼠游戲,安靜永遠是弱勢的一方,永遠無法直起腰板,韓露的戾氣讓她生懼。
“安靜,我真是小看你了?!彼焓衷M安靜的馬尾里,揉著她的頭發(fā),“我以為……你不敢的?!?p> 她的手慢慢捏緊,手指猛地用力向后拉,迫使安靜抬起頭來,韓露的語氣沒有變,平平淡淡,猜不出情緒。
“安靜,你知道嗎?我是翻窗戶逃出來的,為了見你?!?p> 安靜抓著頭發(fā)想要直起脖子,但奈何韓露的力氣太大,她覺得脖子要斷了,眼里發(fā)困,她想要反抗,她覺得自己要窒息了,但韓露忽然又松手了,臉上還掛滿了笑意,好像剛才干這件事的人不是她。
“不過好在我運氣還不錯,這么快就見到你了,省了我不少麻煩?!彼c了根煙,動作熟練。
安靜覺得腦袋眩暈,韓露吸了一口。
只幾秒的時間,就有煙絲漫到安靜的臉前,她嗆得直咳嗽,韓露看著她,覺得好笑極了。
接下來的時間,韓露沒有再開口,安靜把窗戶打開,韓露看了她一眼,也沒吭聲,司機聞到了煙味提示車內(nèi)禁止吸煙,韓露也不以為然,吸完直接扔到地上,用腳碾壓。
又一站到了,韓露站起身。
“下去走走?!?p> 安靜瞪著她,沒動,然后一巴掌直接上來了。
聲音那么大,安靜直接蒙掉了,韓露想去拉她,就聽見司機的聲音,“你們干嘛!”
韓露停了動作,笑了笑,“那下次見嘍?!?p> 那一巴掌直接把安靜的眼淚打下來了,韓露何時下車,車子何時開動她都不知道,她一直恍惚于那一巴掌的溫熱中,以至于坐過了站她都不知道。
車子到終點了,還是司機提醒她她才下車,但是下了車她又發(fā)現(xiàn)不是她要去的地方,她回頭,車子已經(jīng)開走了。
她走了很久了,腦子過了很久才終于反應過來,原來剛才發(fā)生了那樣的事情,像是一場夢,恍恍惚惚,她回來了,來找她。
夜里燈火闌珊,安靜走在回家的路上,頭發(fā)蓬松散落,臉上還有個紅印子,她真的是迷茫了,按照韓露的性格,她一定會有所作為,她會在任何一個地方等著她,把她所有的憤怒和委屈都盡數(shù)奉還,或許有一天她會和王然一樣,在學校待不下去了,放棄了,崩潰了?
永遠不要這樣,永遠不要,她默默祈求。
回到家時已經(jīng)很晚了,她洗了把臉,但臉上的手印依然漲紅著,滾燙著,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她,她剛剛遭遇了什么,這是厄運的來襲,逃都逃不掉。
這個晚上她又失眠了,整夜整夜睡不著,肉肉跳到床上,舔著她的臉頰,好像這樣就能把那個紅印子撫平。
它窩在安靜的身邊,陪著她,夜風吹進來,安靜側(cè)著身,將臉揉進肉肉溫暖的毛里,感覺到肉肉肚子里嗚嗚的聲音,像是低吟。
她的世界從這一刻開始,變得不一樣了!她很清楚!
第二天,她果然困乏,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題沒寫幾道,眼睛已經(jīng)睜不開了,白邱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樣,放下筆,抬頭問她。
“昨天玩到很晚?”
白邱忽然的發(fā)聲讓安靜回過神來,安靜搖頭,“夜里沒睡好?!?p> 安靜沒打算告訴白邱昨晚發(fā)生的事,畢竟這件事與他沒有關(guān)系,不要無端把別人牽扯進麻煩里,她笑了笑,強打精神,“繼續(xù)吧?!?p> 白邱又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么。
一套卷子,一張演草紙,一支筆,時間過得很快的,白邱低著頭,也不再理會周圍的事物,他少而專注,剛好周圍也很靜,都剛剛好。
卷子翻了頁,白邱偶爾抬頭,發(fā)現(xiàn)安靜已經(jīng)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臉頰的一側(cè)有些許紅,他覺得哪里有些問題,又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