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越府
傍晚時分,馬車停在李府大門前,李蕓被袖玉攙扶著走下來。
離開一天,李府沒有什么變化,可李蕓的心境卻有了不小的變化。
李蕓回到自己的院子,洗去一身疲憊,頭發(fā)微濕,躺在屋里的躺椅上,手中捧著本書,可是眼神卻飄向別處,顯然心思并不在書上。
暗淡的夕陽透過窗照進(jìn)來,袖玉走到屋子里點(diǎn)起燭火,詢問李蕓。
“小姐,慎王爺?shù)呐L(fēng)你要怎么辦?”
李蕓回神,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畢竟這是一件男式斗篷,出現(xiàn)在女兒家閨房,總歸不太好,于是說道:
“壓箱底吧,讓人看見了不太好?!?p> 袖玉又問道:“小姐,為什么慎王爺對你好像和其他人不一樣?”
聞言,李蕓問袖玉。
“哪里不一樣?”
袖玉歪歪頭,思索片刻后回答道:“奴婢聽別府丫鬟說過,京城里的小姐都怕慎王爺,不敢上前搭話,可是小姐你卻能和慎王爺搭上話,而且看小姐你冷還送了你斗篷。”
“不過是說上幾句話和一件斗篷,有這么值得稀奇嗎?”李蕓輕笑,合上書看向袖玉。
“可是別家小姐都不敢在慎王爺面前說話,何況是被送斗篷。”袖玉嘟起嘴,對自家小姐質(zhì)疑自己表示不開心。
李蕓無奈起身,摸了摸頭發(fā)已經(jīng)干了,將書放在椅子上走向床榻,袖玉上前為其整理被子,在李蕓躺下后,袖玉悄悄對李蕓說道:
“小姐,慎王爺是不是喜歡你?”
一天奔波疲憊至極的李蕓頓時沒了睡意,睜開眼從床上坐起,捂住袖玉的嘴,驚魂未定地說道:
“你哪來的這種想法,不許胡說!”
袖玉被捂住口鼻,一時呼吸不暢,沖李蕓眨眼,李蕓放開袖玉后,拍了拍袖玉的額頭,說道:
“以后再胡說我就要罰你?!?p> “小姐要怎么罰我?”袖玉絲毫不懼,且嬉皮笑臉的問李蕓。
這讓李蕓一時說不出話來,又見袖玉有恃無恐的神情,故意恐嚇?biāo)f道:
“就罰你去管家身邊當(dāng)差,讓管家好好磨磨你的性子?!?p> 袖玉立即一副愁眉苦臉相,抱著李蕓的手臂撒嬌,李蕓板著臉不理,最后還是在袖玉的討好下笑出聲。
兩人鬧了一陣,外面的天也黑了,袖玉也出去了,李蕓躺在床上,望著床頂,竟開始想之前的話。
其實(shí)李蕓也在懷疑慎王爺,在宴會上李蕓受傷,在場的所有人李蕓除了認(rèn)識越婉玲和李芙,其他人一概不識,更是和侯府千金結(jié)怨。
長公主秦芽此時在宮里;越婉玲如果要關(guān)心自然可以正大光明;李芙也不可能做出半夜送藥的事。
至于其他人,都不知道李蕓手上的上會留疤的事,只有越婉玲和慎王知道這件事,更別提特意送來祛疤的藥膏。
所以李蕓一早就覺得慎王爺送來的藥,可是他為什么要送藥膏給自己,是為了還秦芽的人情嗎?還是其他?
思來想去,李蕓皺著眉翻了一個身,久久才沉沉睡去。
次日,當(dāng)李蕓醒來時,腦袋還昏沉著,洗漱過后才有了些精神,但看上去卻依舊精神萎靡。
袖玉見狀,問道:“小姐,你昨日沒睡好嗎?”
李蕓搖搖頭,“去給夫人請安吧。”
這一次,李蕓沒有等候太久,進(jìn)到大廳里,李蕓看到李芙就坐在李府夫人金氏的右邊下側(cè),李芙卻在李蕓看過來的時候移開了視線,李蕓垂下眼簾給金氏請安。
金氏眼皮微抬,語氣平淡的讓李蕓坐下,李蕓動作有一瞬間的凝滯,但很快做出反應(yīng)坐在金氏左下側(cè)。
在李蕓坐下后,金氏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上的鐲子,說道:
“你也不小了,現(xiàn)在也該挑挑夫婿,等你及笄就該為自己打算了?!?p> 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嗎?李蕓眼簾半垂,回道:
“母親說笑了,蕓兒回府不到五年,沒能給父親和母親盡孝就嫁人,蕓兒于心不安。”
金氏卻不依不饒,“女兒家遲早是要嫁出去的,你嫁個好人家,才是給你的父親盡孝?!?p> 李蕓半垂的眼簾下一片寒涼,面上卻依舊溫順。
“不知母親屬意哪家?”李蕓語氣輕柔,放在腿上的手卻慢慢握緊。
“芙兒有一表兄,雖樣貌欠佳,但不失為一個人才,往后也可繼承他父親的衣缽?!苯鹗蠐崃藫狒W角,得意的笑了。
李芙的表兄那就是金氏的母家,金氏父親禮部尚書,是李蕓父親的上級,李蕓的祖父元連文也曾是禮部尚書,后被查出貪污受賄貶為庶人,金氏的父親才得以上位,而李蕓的父親也隨之得到提拔成為禮部侍郎,如果結(jié)為親家可謂是親上加親。
可是李蕓知道金氏絕對不會這樣好心,所以李蕓并未直接應(yīng)下來,而是說道:
“既然是芙兒的表兄,那么芙兒應(yīng)該知道吧?!?p> 李蕓抬頭看向李芙,后者面上一愣,似乎沒想到話題會轉(zhuǎn)到自己身上,李蕓直視李芙,柔聲道:
“芙兒,你覺得你的表兄怎樣呢?也好給姐姐拿個主意?!?p> 被問話的李芙立即望向金氏,后者臉色微沉,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兒,也怕自己不成器的女兒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于是扶額道:
“母親累了,蕓兒你先回去吧?!?p> 李蕓起身告辭,臨走瞥了一眼李芙,雖然后者已經(jīng)徹底站在李蕓的對立面,但李蕓記得李芙做過的種種,那些好的,李蕓不會忘。
出門后,門外站著的是金氏的貼身丫鬟玉竹,李蕓多看了她一眼,隨后帶著袖玉離開了金氏的院子。
回到院子后,李蕓讓袖玉去找管家來一趟,很快袖玉就帶著管家過來了,李蕓說明原因。
“夫人說要我說一門親,對方是夫人的母家,李芙的表兄,成林叔叔,你知道這個人嗎?”
管家在京城多年,自然知道李蕓一些所不知道的人和事,在聽到夫人要給李蕓說的親是李芙的表兄時頓時臉色一變,說道:“大小姐,此人不學(xué)無術(shù),成日混跡花柳巷,早早掏空了身子,您嫁過去就是守活寡!”
聽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后,李蕓面上不動聲色,可袖玉卻急了。
“小姐,夫人怎么可以給你說這樣的婚事?”
袖玉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看李蕓依舊是那副云淡風(fēng)輕的神情,愈發(fā)急了。
“小姐,你怎么不說話?難道真的要給那樣的人家受苦?”
管家出聲道:“婚姻大事自然是由父母定奪,夫人現(xiàn)在說起大小姐的婚事,恐怕是察覺到大小姐對其的威脅。”
聞言,李蕓讓袖玉安靜,然后看向管家,“成林叔叔有什么主意嗎?”
“主意說不上,不過大小姐和丞相府千金有些交情,想來可以借此找機(jī)會?!惫芗夷抗馇迕?,絲毫沒有任何忌諱,大膽說出。
李蕓想了想,閉上眼,沒有說話。
管家不知道李蕓這是什么意思,可袖玉知道自家小姐這是在思考,小聲告知了管家,后者悄聲離開。
就在管家剛走出院子就撞到一個丫鬟,小丫鬟看到是管家,慌忙說道:
“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是來給大小姐傳話,一時沒注意看路才撞到了?!闭f完雙腿一軟就跪了下來。
管家問道:“什么話?”
“是丞相府來人請大小姐前去一敘?!毙⊙诀呋卦挾际菓?zhàn)戰(zhàn)兢兢。
聽到這句話,管家讓小丫鬟起來,小丫鬟起來后依舊低垂著頭,管家說道:
“既然是給大小姐傳話,那就快去吧?!?p> “是?!?p> 小丫鬟行禮從管家身邊走過,在管家的注視下進(jìn)到李蕓的院子,李蕓很快得知這個消息,讓袖玉賞了小丫鬟一些碎銀,小丫鬟傳完話就離開了院子。
“丞相府千金約你,正好你可以讓相府小姐幫你?!毙溆衩嫔舷矏?。
但李蕓卻猶豫了,對李蕓而言,越婉玲是摯友,那么作為摯友她卻要利用越婉玲,為自己謀略,李蕓不想。
“小姐?”袖玉見自家小姐呆愣,忍不住推了推李蕓。
李蕓即刻回過神,起身道:“走吧,去相府?!?p> “恩!”袖玉開心的為李蕓收拾一番,確保自家小姐沒有哪里失禮的地方。
可袖玉越高興,李蕓心中越迷茫。
今天是陰天,涼風(fēng)習(xí)習(xí),吹散了昨天下雨后的潮濕,偶有陽光穿破陰云,卻也無法給人帶來溫暖。
不同于李府較為偏遠(yuǎn)的地段,丞相府靠近皇宮,正是繁華的中心,卻鬧中取靜,而且懸掛在丞相府大門上的牌匾是當(dāng)今圣上的墨寶。
字體中透著一股凜冽,字形瀟灑豪邁。
李蕓坐著馬車來到丞相府門前,告知來意后很快就來了一個丫鬟將李蕓和袖玉領(lǐng)進(jìn)門,不過越婉玲還未洗漱,所以丫鬟把她們帶到丞相府的大堂里,讓她們等候一會。
丫鬟走后,袖玉看著偌大的相府,四處可見價值不菲的珍寶,連接客用的茶杯成色都極好,不同于市面上,袖玉贊嘆道:
“小姐,這里真漂亮?!?p> 李蕓站在大堂里,還未說話,就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李蕓還以為是越婉玲,回頭望去,卻見來人是一個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身形健壯,樣貌和越婉玲又幾分相似,看見李蕓,立即怔在原地,失神喃喃:
“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