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師,您說的是時候了,這....這什么意思???”瘦高男人有些迷惑地看著僧人,但他的背上,已經(jīng)滲出了冷汗。
事情不對勁,至少事情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進行著,那位偃師,公輸大人竟然就這樣乖乖上了火刑架,眼前的這個僧人,居然要自己立刻開船,那自己帶著這艘船來這里是干嘛啊!
“你看是這帆動,還是風(fēng)動?”僧人卻不回他,只是自顧自的看向船帆。
“一念靜心,心外無物?!鄙撕鋈粷M面愁容。
“你本出自東方,何必為了這些西方人做事呢?”
這話語恍若一道驚雷,把瘦高男人嚇了一大跳。
“宗師........您....您說笑了?!蹦腥诉B連擺手,卻腳步輕移,向后退去。
“一場場海上劫掠,你殺過的人不在少數(shù)吧?一張張海圖,若無你的協(xié)助還真無法被繪制出來?!鄙穗p手合十,低眉善目,可越是這般,瘦高男人越感到害怕。
“所以我會盡量給你留個全尸,王直!”僧人出手,一只潔白的拳頭筆直的朝著王直打去,王直避之不及,被一拳打在正胸中,撞在船邊緣處,隨即吐出一口血。
“去你媽的,你到底是誰?”王直又驚又怒,面前這個僧人據(jù)說出自懸空寺,自皇帝陛下的密令以宗師的身份隨他奔波于海上,為的是繪制海圖,以及與西方世界取得聯(lián)絡(luò)。
但王直本人還有其他的想法,他本是東方流竄在外的海盜,十年前受了招安才從盜匪轉(zhuǎn)為官身,幾年來官場的壓抑使他“不得開心顏”,卻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去往西方世界的海圖,他如獲至寶。
終于,在兩年前,他上奏章想要出海,皇帝陛下也允許了他的行為,不過卻要求他帶著這位“宗師”大人隨行。
在這兩年里,王直瞞著宗師進行了很多不可告人的勾當(dāng),其中最嚴重的一項,便是勾結(jié)西方一位貴族,他再不想回到東方去了。
而在數(shù)天前,宗師大人告訴王直此行他跟來的真正目的,乃是營救一位偃師,那偃師乃是公輸家族的獨子,對公輸家族意義重大,不容有失,王直當(dāng)時便覺得事情不妙,但宗師說有便是有,接近百艘的大船,怎可能一艘一艘找的去,王直幾番推脫都未見成效,只好跟來。
“阿彌陀佛,吾法號靜海,俗家姓為.........公輸?!鄙朔鸪宦?,緩緩行禮,說出一個令人驚訝的事實,王直也心中了然。
“好和尚,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你且等著,你王爺爺他日必取你這禿驢的狗命!”
只見王直一個翻身,從船上跳了下去,濺起巨大的水花。
“善哉,善哉,這便是,西狩的開始?!鄙宿D(zhuǎn)頭,迎著落日的余暉,海盜船緩緩駛?cè)氪蠛#偎掖蟠?,在那遙遠的港口等著他們的歸來。
這些海盜船毫無例外的換上了銅制的撞角,在接下來的一年里,一條通路將被它們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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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奧古斯丁從水中打撈起王直的時候,王直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了,他身上纏繞著水藻,兩眼圓睜,如水鬼一般嚇人。
“我說,你干嘛把這家伙帶上馬車,怪嚇人的。”勞倫斯不滿的看著奧古斯丁。
“你還不是把那具人偶也帶上來了?我都快沒位置坐了,你還不把它丟了?”奧古斯丁倒是完全沒有死人就在身邊的自覺,反而嬉皮笑臉的和勞倫斯少爺開著玩笑。
“這可不行,這可是我的寶貝,拿回去研究一下說不定還能再用用。”勞倫斯眼睛一瞪,連忙用手護住了他視若珍寶的那個機械人偶。
“這可是東方偃師的杰作,據(jù)說他們會把活人靈魂封入他們制作的人偶身體里,你可要想清楚了,把這東西帶回家說不定會帶來詛咒?!眾W古斯丁繼續(xù)嚇唬著勞倫斯少爺。
勞倫斯少爺作為一名可愛的“異端候補”實在是給足了奧古斯丁興趣,他也很想看看,這位信仰“科學(xué)”的異端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既然啟示錄上所記載的時間線以及被完全打亂,不妨讓它再亂一些,為已規(guī)定好的事物搗亂,這便是奧古斯丁那充滿惡趣味的小愛好。
“奧古斯丁,你還沒說把這尸體弄上來干嘛呢?”勞倫斯依舊皺著眉頭,絲毫不管奧古斯丁的欺騙,在他看來,這些所謂的詛咒不過是愚人盲目信仰的產(chǎn)物,是根本不符合科學(xué)精神的東西。
“哈哈,我說是為了解刨,你信嗎?”奧古斯丁不介意和勞倫斯開這樣一個足以把他送上火刑架的小玩笑,而勞倫斯果然也如他所想的一樣,一下子愣住了。
“真有你的,奧古斯丁,我原本還以為你是信仰神明的虔誠信徒,沒想到你其實是個富有科學(xué)探索精神的好醫(yī)生,不愧是我勞倫斯請的醫(yī)生?!眲趥愃勾罅ε闹鴬W古斯丁的肩頭,顯然對他的行為感到非常滿意。
“那么我親愛的勞倫斯少爺,能為我這個“富有科學(xué)探索精神”的好醫(yī)生提供一個住所嗎?”奧古斯丁可憐兮兮的看著勞倫斯,顯然是想他食宿全包。
“當(dāng)然!管家!去買一個大袋子回來,哦,別忘記了,還有去往裴冷翠的船票?!眲趥愃箍粗鴬W古斯丁擠眉弄眼,奧古斯丁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哦,我親愛的勞倫斯少爺,您想的真是周到啊?!眾W古斯丁在吹捧他人方面一向都不吝嗇。
“當(dāng)然了,奧古斯丁,是命運使我們相逢,也是命運的偉力使我們成事?!眲趥愃构首骺犊恼f道。
奧古斯丁和勞倫斯一起協(xié)力把王直的尸體裝入袋中,隨后找了個沒被爆炸波及到的房屋住下,當(dāng)然,為了避免尸臭味傳到勞倫斯那邊,勞倫斯主動要求去找一間新的屋子,奧古斯丁也沒有管他。
得了便宜還賣乖,真的不好。
一夜無話。
當(dāng)奧古斯丁自睡夢中醒來,在他的身邊已經(jīng)有了一張去往裴冷翠的船票,還附帶有一張紙條。
“命運使我們離別,也是命運使我們崛起,命運的賭徒向您問安,十誡之一的奧古斯丁大人。”
奧古斯丁笑笑,隨手打了個響指,紙條被火燒成了灰燼。
而在海上,一艘大船的甲板上,勞倫斯向一位有著精致小臉蛋卻坐在輪椅上的小女孩單膝跪下,親吻她的手背。
“至高的命運,您隨手布下的齒輪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動,萬物都在您的掌控之中,偉大的...........新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