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太子李昭出宮，就是為了和林家做局，收攬民心？”
袁石開面色鐵青，他萬萬沒想到會從自己好不容易在固城火海里救出的一個知情人嘴中聽到這種話。
“不對！你騙我！”
張叁磕頭如搗蒜，求饒聲大作，“大人啊，我說的句句是實，絕無半點兒虛言呀?！?p> “哼，那林建業(yè)一路急行軍，分明三日前便已過了固城。你們?yōu)楹芜€在固城停留！？”
“大人，正是因為林建業(yè)跑得快，我們才在固城停留的啊。他為了追求速度，將大軍劃分成數(shù)個分隊，而且還越分越細，將隊伍拉的老長，并不在一起聚集前行。他在最前方，殿下和我等在最后??！”
“這……”對于林建業(yè)的“一字長蛇陣”他是知道的，而且也詬病過，這樣各部防御薄弱，很容易被搶。
但林建業(yè)經(jīng)過每一郡縣都要求當?shù)嘏沙龃筌娮o送，倒是一直沒有出什么岔子。而且聽說他到了北地郡當?shù)刂?，會先從周邊地區(qū)開始逐步賑災(zāi)放緩行軍速度，待所有部隊跟上后再繼續(xù)前進。如此施為，在安穩(wěn)治內(nèi)倒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所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袁石開對張叁的話，根本無法反駁。
只能繼續(xù)惡狠狠道：“太子怎會甘居人后，做些不起眼的事情？不是要收攬民心嗎？當然要在第一線才對！”
“大人容稟，眼下前線還并未開始大規(guī)模賑災(zāi)，所以殿下不急于這一時。而且比起那些百姓來，更重要的乃是官員和世家，殿下走在后面就是為了沿路與他們商談。后面的事情談好了，前面賑災(zāi)應(yīng)該也就成規(guī)模了，殿下那時再去便剛好合適?！?p> 袁石開眉頭一挑，這倒是和天機老人所說有幾分相似。只不過李昭更狠，世家、百姓他全都要。
“哼！在你們眼中賑災(zāi)反倒成為一樁生意了！”
張叁不言，只是一個勁兒的磕頭。
袁石開倒是嘆息：世間萬物，什么不能拿來做生意？而且事情本質(zhì)又不變，賑災(zāi)還是賑災(zāi)，李昭為了民心只會更賣力，而不會更加苛責，百姓敬仰他那也是理所應(yīng)當，兩廂情愿的事能叫生意嗎。
可總感覺，不干凈呀！
“你們這些人滿嘴都是生意，難道就沒有過一天純粹為了感情而活嗎！？”
當袁石開說出這句話時，張叁心中已是大喜，他信了！
而他想要的回答，嘿嘿……
“大人饒命啊，我說的全都是實話，有些話還是殿下親口說的??！大人……”
袁石開果然眉頭微松，在他看來，這張叁總算為了活命而沒有把什么生意放在心上了，這讓他感覺順眼了許多。
“沒看出來，你小小護衛(wèi)竟然還有這般見地。”
張叁誠惶誠恐道：“多謝大人夸獎，小人只是將平日里聽到的那些一一說來而已。只是希望大人聽地滿意了，能饒小人一條狗命?！?p> ……
平日聽了的。萬能詞匯！袁石開以為他是聽的那些同行之人平日所講，而他其實是聽的王坤所說啊!
王坤遠在千里之外，而犬部也是近日才發(fā)現(xiàn)他們蹤跡，他如何聽王坤所說？謠言！
王家借謠言之力打壓異己的手段早已是爐火純青，諸多大事只要謠言四起，最大的那一個，流傳最廣的那一個，必然是王家所炮制，就連與王家自身相關(guān)的也是！
張叁被王坤訓(xùn)練多年，謠言起時，一眼便認出這是出自王坤的手筆。他立時便從謠言中知道了自己應(yīng)該扮演的身份，知道了李昭應(yīng)該扮演的身份。那么接下來所要做的，不過是簡單的演戲罷了。
但，演給誰看呢。石虎？
他一開始是這樣認為的，以為是要將石虎暗中扳回到他們這條道上來。遂多次試圖潛移默化地引導(dǎo)石虎決策，讓他了解順應(yīng)謠言才是最優(yōu)選擇，但他總感覺那人似乎看出了什么，而且也并沒有什么成效。
不能為我所用，只能為我所殺！當張叁意識到目標不是石虎，他反而應(yīng)該全力將之鏟除時，已經(jīng)太晚了些，他們那時已經(jīng)站在固城城門口了。
那如果不是石虎的話，是誰呢？二皇子！
當他藏身暗處躲避火海，看見西園新軍馬匹的那一剎那，瞬間想明白了這一點。
我應(yīng)該殺了石虎取而代之，然后誤導(dǎo)二皇子才對！
可惜啊，家主。你當年對我說安分點兒，不要太拼，讓我變得有些愚笨了，沒有第一時間理解到你的用意，沒有第一時間看清石虎這人并不簡單。
現(xiàn)在第一階段我沒有完成，辜負了你的期望。第二階段，我會努力的！
而且，這玩意兒火到底是誰放的？越來越大，我再不出去怕是要被熏死在這兒。
“救命啊，救命??！”
……
說來話長，但只是思緒回轉(zhuǎn)，外界不過瞬息之間。
袁石開擺擺手，表示只要他聽話，饒他一命也是無妨。本身他們只是各為其主，私人之間認都不認識，并沒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問你，你可知這固城大火是怎么回事？”
“是天公軍！”他其實也不知道放火之人是誰，但“天公軍”在若城出現(xiàn)過乃是事實，他為了把水攪渾，給他們送上一口黑鍋自然是理所當然。
袁石開面色一變：“什么?。克麄儾皇窃诒钡貎煽?？什么時候跑到這里來了？”
“小人也是不知，但確實是天公軍無疑，他們一路鼓噪殺入縣衙。大人若是不信，事后可搜尋幸存百姓軍民查證?！?p> 這點兒其實很有問題，因為他們身上的甲從頭到尾都沒有換過。要真有知道事情真相的人被搜尋出來，他登時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他賭的就是事態(tài)緊急，袁石開并不想在此處浪費時間；賭的就是這火久久不滅，燒個十室九空，死無對證！
袁石開喃喃自語：“天公軍莫不是暗中得了太子的消息，前來截殺？”
這于他而言倒算是好事，他只要太子死，并不一要求一定得死在他的手中。
“太子可在城中？”
“殿下他在起火前不久先我等一步前行了?！?p> 袁石開有些失望，繼而又立刻神色興奮起來，這不是更好?。?p> “西北？”
張叁重重點頭。
“好！程副官，你回去大營那邊，讓諸位兄弟都跟上來?！?p> “對了，再給天機老頭兒報個喜，消息有用，發(fā)現(xiàn)目標；然后再罵他一頓，天機樓水平太差了，還沒反賊的狗鼻子好使！”
“我，還有諸位兒郎，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