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余隱閑來無事在房中拿著一本詩集臨摹,阿金匆匆跑進來,關上房門后將一封信交到余隱手上。
信封左上角一塊紅色印記,表明是從北羌來的消息。
余隱急忙將信打開,上面只有寥寥數(shù)語。
“七月初,余夫人攜子女入宮,三日后返?!?p> 阿金已經拿了蠟燭來,余隱看完就直接將信燒毀。
“小姐,沒出什么事吧?”阿金問地小心,她生怕是余大人有什么不好的消息,那樣小姐就連個盼頭都沒有了。
“沒什么事,只是母親帶著弟弟妹妹進宮了。”
余隱覺得,父親一定還活著,方氏帶著孩子進宮,一定是去看望父親的。
但情況也不容樂觀,為何皇上偏偏這個時候讓方氏入宮,難道是父親受不住刑,身體撐不住了?
現(xiàn)在已經八月末了,信上的時間是七月初,快過去了兩個月,不知道父親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阿金,讓大富多留意北羌的消息,事情過去了半年多,看皇上是否還在嚴令抓捕我?!?p> “是。”阿金應聲。
屋中焚燒紙張的氣味漸漸消散,余隱也寫不下去字了,放下紙筆走到院中。
早上阿銀和萍兒去花園里采了好多花回來,兩人正在編花環(huán),見余隱走出,阿銀上前問:“小姐要出去嗎?”
余隱點點頭說:“陪我逛逛吧?!?p> 其實也沒什么可逛得,侯府的園子她走過好多遍了,但此時心煩意亂,她不想呆在屋子里,悶得慌。
“小姐,那不是青荷么?”阿銀看著前方說。
余隱也看見了。
“這個時候,她不在院中干活兒,怎么跑這來了?”阿銀奇怪道。
青荷來余隱院中伺候也已經一個多月了,但余隱印象里她沒見過青荷幾次。
“和青荷說話的是誰?”余隱問。
“是世子夫人院里的鴛兒,她們倆關系不錯,鴛兒有時會來找她說話?!卑y回答。
“罷了,既然她們關系好,就讓她們說去吧,誰還沒幾個說知心話的人呢?!庇嚯[說完,轉身欲走,又停下腳步,“去看看侯夫人吧。”
侯夫人昨日生病,今日也在房中養(yǎng)病,李坦來探望。
“過兩日就是羽林郎選拔了,你好好指點一下你弟弟。”侯夫人說。
“這是自然,母親放心,他這兩日在院中勤學苦練,進益不小?!崩钐拐f。
“那就好,是該上進了,昨日我還看見劉小姐了,劉小姐秀外慧中,我越看越喜歡,等你弟弟有了差事,明年再把親事辦了,我就放心了?!焙罘蛉诵χf。
“母親說的是?!崩钐垢胶驼f。
這時,有婢子進來說:“侯夫人,余小姐來了。”
“讓她進來吧?!焙罘蛉苏f。
李坦站起身說:“母親,我還有事要處理,明日再來看您?!?p> “好,快去吧。侯夫人笑著說?!?p> 余隱進門時,李坦正要出去,余隱行禮時感覺李坦看自己的目光有點不對勁。
像是探究,還有不甘。
李坦走出院子,想起了昨晚他向祖母提議讓余隱入宮選妃的事。
當時,他話剛說出口,祖母便說:“不行,皇上選妃都是朝廷大臣之女,你表妹哪里能選妃?”
“祖母,這一點孫兒已經想過了,表妹父母都已過世,可以讓父親認表妹為義女,這樣表妹就是我們侯府的女兒,身份豈不尊貴?”
“你這主意,和你父親說過沒有?”
“還沒有?!崩钐拐f。
“坦兒,你從小主意就多,現(xiàn)在還打起你父親的主意了?”
“祖母別惱,孫兒不也是為了我們侯府考慮么,這兩年,顧家越來越得皇上重用,麗夫人又寵冠六宮,可我們家在后宮并無助力,孫兒想……”
“行了,你以為認個女兒是那么簡單的事?就算是義女,有了侯府女兒的身份,也是沒那個資格入宮選妃的,就算進了宮,也未必能得寵,皇上并不沉迷女色,就算是麗夫人,皇上一個月也不過去一兩次,你怎么知道你表妹能勝過麗夫人去?退一萬步講,就算你表妹得了寵,你怎么知道她就是侯府的助力了?她可不是侯府的親生女兒啊?!?p> “這……”老夫人一番話頭頭是道,李坦無法反駁。
“顧家勢大不假,可皇上早兩年已經立了大皇子為太子,麗夫人的兒子不過封了齊王,封地還在越州那個偏遠的地方,可見皇上雖然重用顧家,卻也防著顧家呢?!?p> 李坦低頭聽著,也不再說讓余隱選妃的事。
“坦兒,你還年輕,朝堂上的事可沒那么簡單,我知道你有這個想法也是為了我們家好,但是凡事都要往深處想想,三思而后行?!?p> “是,孫兒明白了?!崩钐拐f。
其實李坦此舉,根本原因在于余隱。
畢竟余隱很有可能知道他有外室一事,但他不能確定,這件事就一直懸在他心里。
可是如果讓余隱進宮,那侯府就是她的靠山,她與侯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余隱知道他有外室,也絕對不會說出去,如果她不知道,那侯府在后宮就多一分助力,何樂而不為。
可是他沒想到,祖母會那么堅決地否定他這個提議。
而且給出的理由也并不是很能站得住腳。
遼國先帝還在民間選過妃呢,當今皇上選妃雖然要求是朝中大臣的女兒,但是一些地方上的小官也會給上頭打點一二,將自家女兒塞進去。
是以祖母說的,有那么幾分道理,但很明顯原因在于余隱身上。
祖母是不想讓余隱進宮,但如果換別人,她也未必會拒絕。
這個余隱,到底什么來頭?
李坦走到書房門口,見鴛兒在那里等著,他四處看了看,上前低聲說:“今日怎么來了?”
“世子,青荷說有事要見您,她上午就找我,求著我說了半天,世子您要不去瞧瞧?”
“我不是說了,每隔五日再來見,你去說我不見?!?p> “世子,青荷說是有重要的事,是……”鴛兒低聲說了幾句。
李坦聽了,眉頭緊皺,問:“你說的可是真的?”
“婢子看著像是真的,才冒險來等世子?!?p> “青荷在哪兒?”
“在后面等著呢?!?p> “你走吧,我自己過去?!崩钐拐f完,步履匆匆向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