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楚長槿了解的那宗富豪失蹤案件并不復(fù)雜,一般這種案件的調(diào)查都會有一個明確的方向,比如富豪生前的仇人,又或者是有關(guān)一些利益上的糾紛之類的。方向一旦明確,那么警方就可以很快鎖定嫌疑人。
然而這案子最大的難點有兩個,第一點是還不確定富豪此刻是否還活著,如果是一起勒索案那么犯罪嫌疑人很有可能會在某個時間段給家屬打電話。第二點是,這個富豪的親人似乎對警官有所隱瞞,這一點很可能和家族生意里面的灰色收入有關(guān)。
由于種種原因,這個案子從警方手中轉(zhuǎn)移到了懸案組的手里,而懸案組對此也有一點一籌莫展。
邢月一邊聽著楚長槿講解這起案件,一邊一邊撐著下巴看著楚長槿那幅雀躍的模樣,她突然對逆瑜的分析有一點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把小姑娘的好奇心一把火點燃的呢?
這時,楚長槿突然扯了扯逆瑜的衣角:“逆瑜,快快快,再給我們講一遍?!?p> 逆瑜用手捂著眼睛,似乎有點崩潰,最后還是耐不住楚長槿哀求,面無表情地揉了揉發(fā)漲的腦袋說道:“檔案在哪里?”
楚長槿從保鏢手里接過一份文件,然后笑著給逆瑜遞了過去。
“一般這種案子都不會太復(fù)雜,但是懸案組至今依然沒有破案,一個是因為這個富豪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無跡可尋,另一個就是他的背景實在是太過干凈了,沒辦法從動機(jī)方面鎖定嫌疑人?!蹦骅た粗掷锏臋n案,然后看著楚長槿道,“我們假設(shè)這個富豪就叫a,兇手是b,那么我們首先要確定的一件事是,b殺死a對他有什么好處,又或者兩者之間有什么私仇。”
邢月聞言微微點頭,確實有這個道理。
動機(jī)永遠(yuǎn)是謀殺的第一要素,犯罪者從起意到設(shè)想,再從設(shè)想到犯罪預(yù)備,最后再到實施是有一個完整的心理路程的,在極度缺少線索的情況下確認(rèn)犯罪動機(jī)是非常重要的一環(huán)。
“懸案組調(diào)查過a這兩個月以來的所有活動,這里大概有....”逆瑜粗略地數(shù)了數(shù),“大概有十多張紙吧,這就側(cè)面表明了a經(jīng)常在外活動,而且他所攜帶的保鏢都不算太多,這說明了什么?”
逆瑜放下了檔案,摸摸鼻子看向楚長槿,一看上去就有一點上課提問的那種感覺。
楚長槿摸著下巴想了想,說:“說明富豪缺乏安全意識。”
逆瑜看了看邢月,邢月顯是愣了一下,然后思索了一會:“和楚長槿的差不多吧?!?p> 逆瑜聞言,微微搖頭:“活動極為頻繁,范圍甚廣,說明a喜歡自由,并且交友廣泛。而出門不帶保鏢,說明他人緣極好?!?p> 說完他站了起來,拿起壺子給楚長槿倒上一杯。
“同時,也是一種問心無愧的表現(xiàn)。有句老話叫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a覺得自己沒什么好怕的。”逆瑜指了指楚長槿的額頭,警告道:“只能喝一杯,喝多了對身體不好?!?p> 楚長槿有一些小委屈地點點頭。
不知道為什么,邢月總覺得逆瑜更像楚長槿的“哥哥”多一點,就連訓(xùn)斥的神情都是那么神似。
“所以我覺得懸案組調(diào)查a的仇人名單是在白費(fèi)功夫?!蹦骅ふf。
邢月覺得有道理,她又問逆瑜:“那你覺得應(yīng)該往什么方向查?”
逆瑜悠閑地搭著椅背,翹起道:“家屬。”
“家屬?”邢月和楚長槿齊聲問道。
“沒錯,就是家屬?!蹦骅つ樕届o:“a可以做到問心無愧,但是不代表他的兒子可以,不代表他的妻子可以,不代表他的弟弟可以。人心的貪婪,可以把深淵吞噬,為了利益把a(bǔ)殺了我覺得沒什么奇怪?!?p> 邢月微微地皺了皺眉,“我覺得你的想法有一點極端?!?p> “你辦案多少年了?”逆瑜隨手在桌子上拿了個橘子端詳了一會。
“兩年?!?p> “不算實習(xí)的?!?p> 邢月想了想:“剛滿一年吧?!?p> 他隨手把橘子一丟,楚長槿嘿咻一聲接住,然后心領(lǐng)神會地剝起橘子皮。
“缺少社會的毒打啊,姑娘?!蹦骅っ鏌o表情地看了看邢月,“打個賭如何。”
邢月總有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但是心里有一道聲音告訴她,她不得不賭。
最后她點了點頭。
“賭注是什么?!毙显聠?。
“我店里缺個員工,你覺得呢?”逆瑜嘴角勾勒出一條自信的笑容。。
“我正好也缺個助手?!毙显乱残α诵Α?p> “成交?”
“成交!”
逆瑜拍了拍手掌站了起來,朝楚長槿招了招手,兩個人探過腦袋說起了悄悄話,邢月只看見逆瑜越說,楚長槿的眼睛就越亮,越耀眼。
兩人說話說了大概五分鐘,說完之后逆瑜扭了扭發(fā)酸的腰,然后抬起手臂看了看時間:“現(xiàn)在是下午三點半,一個星期之后應(yīng)該就會有結(jié)果了?!?p> 邢月稍微有些疑惑,“你確定懸案組能在一個星期之內(nèi)破案?”
逆瑜只是看了看邢月:“都起來吧,書店要打烊了。”
邢月看了看一臉悠然自得的逆瑜,又看了一眼眼睛冒著小星星的楚長槿,語氣有點不太確定地說:“你不會要帶著她去查案吧?”
逆瑜聳聳肩:“如果我有探員證件,就可以甩開她自己查了。”
“什么?”邢月一臉驚疑:“你要動用楚家的人脈?”
“不是我,是她。”逆瑜指著楚長槿邪邪地笑了笑。
。。。。。。
說實話,邢月真的不看好逆瑜。
這個案子懸案組研究了差不多大半個月,依然找不到任何線索,他一個大學(xué)生能查出什么來?雖然他剛才的推斷確實有幾分道理,但是這就妄言要破案,還是太狂妄了一些。不過這也很符合逆瑜一直以來給邢月的印象。
狂妄又自大么?
但是邢月在他的眼睛里好像看見了一些什么不同的東西,至于是什么她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一種感覺罷了。
說不定,,,說不定真的就破案了呢?
邢月開著車,駛出了大學(xué)城的范圍,她把車開進(jìn)了平民的住宅區(qū),此時周圍的建筑風(fēng)格立馬就變了,從一片郊外的別墅小區(qū)立刻變成了滿眼燈紅酒綠,眼紅色和湛藍(lán)色的霓虹燈顯得稍微刺眼,黑漆漆的城市里面鋼鐵聳立。
植物和花草,那是有錢人才有興致養(yǎng)的東西,基層和底層都喜歡鋼鐵的,比如全息投影儀,比如邢月現(xiàn)在開的這輛核動能機(jī)動車。
她又想起那個栽滿花草的房子了,還有那個喜歡煮咖啡的奇怪男生。
她透過車窗,看著懸浮在空中的全息投影,有一些出神。
前面的紅綠燈從紅色的叉叉變成了綠色的圈圈,后面的司機(jī)暴躁地按著喇叭,那刺耳的聲音把邢月又拉回了現(xiàn)實。她拉起手剎,踩下油門,車子向前駛?cè)ィ鏌o聲無息。
遠(yuǎn)在百里之外的一片高檔住宅小區(qū),逆瑜站在一棟豪華別墅門前,夜晚冷風(fēng)蕭瑟,吹得他抱緊了雙臂瑟瑟發(fā)抖。
那扇鐵門上面雕的天使浮雕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周圍的植被看上去像是人工栽種的,排列非常整齊。但是如果那個栽樹的園丁站在逆瑜面前,逆瑜一定會把他罵個狗血淋頭。
這植被種得太密集了,有一部分的樹木采不到陽光,而且這里土壤的肥力也不行,看上去是把鋼鐵地板翻開之后種上去的,如果是正常的樹木的話根本種不活,只有基因序列被改過的樹木才勉強(qiáng)可以生存。
看著樹木可憐巴巴的模樣逆瑜就一陣氣惱,不過楚長槿很快就從別墅里面出來了,兩個人坐上了黑西裝開的車。
逆瑜長呼出一口白氣,看著楚長槿問道:“怎么樣,東西拿到了嗎?”
楚長槿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之后才從懷里掏出了兩個警察證件,上面還印著楚長槿和逆瑜的照片。
“這個偽造證件他們絕對看不出來,我厲害吧?嘿嘿?!背L槿笑著給逆瑜遞過去了一個證件。
逆瑜仔細(xì)端詳了一下偽造出來的懸案組探員證,做工很精細(xì),挑不出毛病。
“還行,看不出什么毛病。不過我很奇怪,你是怎么認(rèn)識的這個偽造商人的?”逆瑜一臉疑惑地問道。
“爺爺小時候經(jīng)常帶我到這里玩,你說呢?!背L槿聳聳肩,隨后又有一點小激動:“怎么樣,我們第一個要查誰?”
“別急,今天你先睡個好覺,明天才開始好戲?!蹦骅ぐ炎C件收起來:“很久沒動過腦子了,這個案子就當(dāng)熱熱身吧?!?p> 前面開車的黑西裝看了看倒后鏡上面的少年的,低聲問:“逆先生,你現(xiàn)在要回店里嗎?還是直接開到你家去?”
“去店里吧。”逆瑜感受著窗外吹過的冷風(fēng),打了個噴嚏,“叫我逆瑜就好,叫先生總覺得有一些別扭?!?p> 黑西裝笑了笑,微微地點了點頭。
到了紫羅蘭書店門前,車子便停了下來,逆瑜下了車便和楚長槿揮手告別。
大女孩裹了裹圍巾,招了招手:“明天見?!?p> 逆瑜站在書店門前,看著大女孩被風(fēng)吹得紅撲撲的臉蛋,最后他別過頭。
“嗯,明天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