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沒有往他這邊來,而是站在原地拿出煙叼在嘴上,又摸出打火機(jī)點了煙,然后面向河床想著什么。
第五的手機(jī)響了。
是一二三打來的,說那個勞改犯打聽到了,就住在馬家附近的一條巷子里,叫毛栓栓。
“想辦法讓他來見我,我有話問他?!钡谖逭f。
熊二說:“今天見不著,得明天?!?p> “為什么?”
“馬小姐的爺爺早上遇見過這個毛栓栓,聽說他們一家三口去臨縣探親,明天上午才回來?!?p> “你們?nèi)ヱR家打聽的?那馬苔苔認(rèn)識他嗎?”
此話一出口,第五的余光感覺到十米開外的那個人忽然向他看過來。
這個反應(yīng)很突兀,讓第五不由得有點分神,他猛地也向?qū)Ψ娇催^去。
倆人對視一眼,隨后雙雙回轉(zhuǎn)頭。
第五今天穿得休閑且低調(diào),拉夫勞倫夾克里邊是黑色的加厚衛(wèi)衣,衛(wèi)衣帽子扣在腦袋上,再有墨鏡和口罩的加持,絲毫真容都不外露。
以這種打扮來看,可以猜他是個貴公子,也可以猜他是個黑澀會。不過對方顯然選擇了后一種,在與他對視那一眼后,就丟掉煙頭,迅速拐彎離開了。
他不走還好。
這一走,第五更加納悶。剛才他和一二三通話時那人本來完全不關(guān)注,但是當(dāng)他提到馬苔苔三個字的時候,那人忽然像是條件反射一樣向他看過來。
為什么?
他猜不透,但下意識地就朝那人離去的方向跟了過去。
他腿長腳快,幾下拐出學(xué)校后墻,而那人已經(jīng)不見蹤影。
這讓第五更加奇怪了,面前的道路遙遠(yuǎn)狹長,就算他這么年輕矯健,也不可能在兩分鐘內(nèi)就走完這么長的一條路,更莫說那個人一看就是年齡在五十上下的中老年人。
毫無疑問對方是跑走的,警惕心為什么這么高?
奇也怪哉!
第五滿心疑竇,感覺自己一時半刻是不能離開楓丹士臨了,有股神秘的力量蠱惑著他,需要他去探究。
馬家,胡德善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感慨:“活了六十多年沒有光鮮過,眼看著活到頭了,才好好剃了這么一次……哦這不叫剃頭了吧,理發(fā)對吧?”
他摸了摸發(fā)頂:“還別說,是精神了不少?!?p> “為什么跟那三個人撒謊?”馬車忽然出聲,他雙手抄在褲袋里,站在胡德善身后,看著鏡子里的胡德善。
胡德善也從鏡子里看住他,說:“什么?!?p> 馬車知道他是裝糊涂,但還是道:“你說早上遇見過毛栓栓,說他和老婆女兒去臨縣探親明天才能返回?!?p> “不撒謊成嗎?不成吧?!?p> “你都不知道這三個人找他什么事!”馬車避開胡德善的眼睛,往后面柜子上一靠,仿佛忽然覺得說這句話很多余。
“就怕知道了就晚了。”胡德善從鏡子前離開了,口中輕飄飄地道,“總歸毛栓栓今晚就要死,多一件事少一件事的,都不打緊了?!?p> 馬車的表情微微一動,但最終什么都沒有說。
胡德善拿起掃炕的刷子撣了撣身上,然后拿起棉衣往身上穿,“跟我去看看壽衣吧,上個月就訂了,也該做好了。”
沉默了好幾秒,馬車才說:“不了,待會兒還有事。”
“不去嗎?”胡德善有點悵然,”咱爺倆一起上街的機(jī)會也就今兒了。”
“……”馬車默了許久,然后仿佛對胡德善可憐巴巴的眼神看不下去了,拿起桌子上的棉帽子遞給胡德善。
“戴上帽子吧,剛洗過頭仔細(xì)涼著!”馬車說。
胡德善頓住一秒,有點受寵若驚,自打有這個孫子許多年來,這是頭一回關(guān)心他。
他像小孩子一樣乖巧地‘嗯‘了一聲,任憑馬車把帽子給他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