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九州臺內燭火通明,特意剪來用作裝飾的臘梅,被擺在了四角,獨自散發(fā)著清香,皇室宗親早已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主位之上,皇上側身而躺,素來肅穆的臉上,少有的笑顏。
身側坐著盛裝打扮的皇后,五彩鳳釵斜插入發(fā),東珠耳墜熠熠生輝,妝容精致,流光溢彩,已然奪去滿室的珠光。
皇帝的右手邊便是姬九陌的位子,他雙眸垂下,酒杯懶懶的半握在手中,對于眼前的歌舞,滿室的歡愉,充耳未聞。
姬九昌就坐在皇帝的左手邊,殷切的舉著酒杯,朗聲道:
“今日除夕,不甚歡喜,兒臣敬父皇一杯,愿父皇千古不老,大齊萬世永昌!”
“好!”
皇帝朗聲大笑,舉起酒杯:
“眾位宗親,各位大臣,應吾兒吉言,咋們?共同舉杯!愿大齊,萬世永昌!”
姬九陌抬了下眼皮,眼看著眾位大臣都舉起了酒杯,他不好就這么一直攤著,只好坐直了身子,舉起酒杯,喉結滾動,一飲而盡。
“父皇,兒臣特意找了些舞姬,前來給父皇助興,這些舞姬和宮里的大有不同,全都是來自西域,別有一番風味!”
皇帝眼眸微動:
“好!”
樂師的琵琶輕響,宛若清泉叮咚不絕,緊接著鈴鐺聲清脆入耳,一群面帶輕紗的曼妙女子,魚貫而入,芊芊素手若凝脂,細腰若柳枝,深邃的雙眸顧盼流轉,風情萬種。
姬九陌淡淡的掃了一眼,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宮里小太監(jiān)那好似羊脂玉般的白皙脖頸.......以及綿軟的.........身子.......
姬九陌突然大口的喝了一杯酒,辛辣的味道迫使他半瞇了眼,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眸中不明的情愫。
在抬眼時,眸中的清冷一如往常,美眸四顧之下,不偏不倚的望向了那群舞姬之中,絲毫不起眼的一位,修長的手指輕撫著自己的下巴,比起舞池中騷受弄姿的舞姬,到是他這個動作來的更加魅惑。
姬九陌下頜微點,舞池中的那名舞姬突然一個旋身來到主坐之下,輕紗飛舞,偶有露出的一角,但憑借著這冰山一角,已然知道,面前的這位,顯然是個絕世美人。
皇后微微皺眉,不善的望著面前越跳越近的舞姬。
可皇帝卻是看的津津有味,唇角勾著抹意味深長的笑。
姬九昌眉頭緊鎖,死死的盯著那名女子,殺心驟起:好一個野心勃勃的舞姬,竟然敢當著母后的面,勾引父皇,殺一個兵部尚書得費點兒功夫,殺你一個舞姬?只不過覆手而已!
砰的一聲,琵琶線斷,刺耳的聲音沒來由的激起人一身的雞皮疙瘩。
就在此時,那名舞姬突然飛身而起,手中三爪鷹刀寒光乍現(xiàn),直直朝著皇帝的脖頸而去,皇帝陡然睜大了雙眸,條件反射的往后退了幾步,皇后更是大驚失色,面色霎時慘白,渾身顫抖。
刺啦一聲,三爪鷹刀劃破皮肉的聲音,清晰的傳入耳中!
“陌兒!”
皇帝大喊出聲,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姬九陌眉頭緊鎖,雙手捂著自己的脖頸,但還是止不住宛若決堤般奔涌而出的血!
“來人,護駕!”
皇后強忍著驚慌,喊出了聲,一時間,原本護在九州臺外的錦衣衛(wèi),霎時圍滿了整個九州臺。
咻的一聲,一柄長槍從天而降,直橫在那名舞姬面前,原本還欲上前舞姬頓不得不收了手以躲避眼前的長槍,空中一抹身影翻滾而下,穩(wěn)穩(wěn)的將長槍握在手中,手腕用力,順勢抵在了那名舞姬的心口。
皇帝扶著幾乎昏厥的姬九陌,面色陰郁:
“來人,快傳太醫(yī)!”
姬九陌唇瓣慘白,全身的力氣像是被突然抽光了一般,站都站不穩(wěn)。
“程杉,留下活口,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如此膽大,竟然敢在除夕夜宴行刺!”
說著,冰冷的眸子若有似無的從姬九昌身上掃過。
姬九昌渾身冰冷,霎時呆愣在原地,急急的望向皇后那里,卻見皇后也是滿目驚慌。
九州臺離皇帝的寢宮不是很遠,于是就將姬九陌暫時安置在了承乾宮。
寢宮之內,姬九陌躺在床上,雙眸微閉,臉色慘白,太醫(yī)跪于塌前,正專注的把著脈。
皇帝坐于榻上,難得有些憂慮:
“太醫(yī),怎么樣?”
皇后走上前,亦是滿眼的焦急:
“是啊,太子殿下怎么樣了?適才流了那么多血,真是叫人心憂!”
太醫(yī)收回手,答道:
“回皇上的話,太子殿下的傷口倒也沒有大礙,只是皮外傷,只是失血過多,需要多多修養(yǎng),只是.........那三道刀痕,若是不好好處理,怕是要留下疤的!”
姬九陌強撐著睜開眸子,虛弱無比:
“父皇,男子漢.........留點兒疤沒什么的!”
皇帝卻正色道:
“若是這傷在后背,倒也無妨,如今偏偏在脖頸處,吾兒自小便是天人之姿,為父如何能叫你成了他人笑柄?來人,去取盒玉人面來!”
王公公低聲應了聲:
“是!”
皇后扶了扶適才慌亂中散亂的發(fā)髻,道:
“是啊,太子殿下眼疾手快,挺身而出幫皇上擋下這一擊,可謂忠孝之至,一盒玉人面而已,太子殿下當之無愧!”
皇帝不經(jīng)動容:
“是啊,不愧是吾兒,不過,一盒玉人面不算什么,父皇自然要重賞于你?!?p> 姬九陌微微搖著頭:
“孝敬父皇,兒之本分,當時只不過是兒臣恰巧站的離父皇近了些,是以下意識的幫父皇擋下一擊,若是皇兄也在父皇身旁,想必也會像兒臣這般奮不顧身,兒臣豈敢貪圖賞賜,這天下還沒有孝敬父皇索要賞賜之理!”
此時提及姬九昌,并不是姬九陌真的要在這個時候,大發(fā)慈悲的替他美言幾句,而是怕當今皇帝忘了那名舞姬,可是他蔚賢王親自!挑選的人!
此番,皇帝必然會對他姬九昌起疑心,不管這疑心是多是少,在他們二人之間,終究是有了不大不小的隔閡,這樣一來,往后的事兒,便好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