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羊皮卷(二)
巴圖氣憤的走出門外,隨從們默不作聲的跟在他的身后,大氣也不敢喘出一聲。
他,阿拉喀德.巴圖,金人最大的部落酋長之子,他們的族人所到之處就像一群狂風(fēng),而他巴圖,無疑是狂風(fēng)中最兇悍的猛獸,想到這里,他不無得意的看了看自己袍子下發(fā)達(dá)的肌肉。
然而他卻比不過一個他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斗笠小子!想到這里,他心里的怒火又多了幾分。
四年前他看到墨煜一家來到邊關(guān)上任,本想去掠奪一番,然而,他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了墨家的女兒,墨雨凝那精致的五官,清脆的嗓音,看似柔弱的外表下隱藏著一種堅強(qiáng)的氣質(zhì),讓他感到了一種控制不住的保護(hù)欲,愛慕之心油然而生。
在他對父親的求情下,他們的部落再沒有冒犯邊關(guān),而是拿出了罕見的誠意,與墨煜進(jìn)行了談判;與此同時,周邊與齊朝為敵的大部落的首領(lǐng)們一個接一個的被暗殺,失去首領(lǐng)的部落群龍無首,巴圖輕易的將他們收入自己的麾下,四年過去,如今巴圖的部落已經(jīng)成為邊關(guān)上最強(qiáng)大的力量,想拿下嘉銘關(guān)簡直輕而易舉,然而因為墨雨凝的緣故,他始終沒有帶領(lǐng)軍隊踏進(jìn)邊關(guān)一步。
難道她不知道,嘉銘關(guān)百姓的幸福,是因為有我巴圖嗎?巴圖心里想著,那個天天神神秘秘,到了墨府討了藥就走的斗笠小子,能帶給邊關(guān)些什么?墨煜這個死老頭,得了我的好,還不把女兒許配給我,總有一天要找你們算賬!
巴圖無意識的將手伸入袍子中,碰到了一樣?xùn)|西,他把它拿出來,發(fā)現(xiàn)是早上給墨雨凝看過的羊皮卷;這是多年前巴圖的祖父在齊皇陵墓中找到的東西,傳說里面有著無盡的寶藏,可是等羊皮卷到了手,打開后卻是一片空白,盡管如此,巴圖還是一直把它帶在身邊,試圖尋找其中的秘密;本想把羊皮卷交給墨雨凝,換取她的芳心,然而結(jié)果卻恰恰相反,他悻悻地想著。
——————————
“羊皮卷上的紋路是西秦人的一種古老語言,”豫前對破軍說到,后者正脫掉自己的鞋,把自己的腳放在火堆邊取暖。
“我查閱了無數(shù)的書卷,卻沒有找到紋路上的語言,也許只有去西秦一次,才能查明真相,”豫前捂著鼻子,徒勞的躲避著破軍的腳臭味。
“可是師父您沒法再去那里了,”破軍回過頭,“別說西秦了,就算是您來火堆邊都做不到啊,而且,我對什么寶藏,桃源都不感興趣,我只想在這邊塞守著您。”
“師父已經(jīng)老了,而你還年輕,師父能做的就是把自己還知道的,有用的東西交給你,師父不會武功,但師父教給你的東西,遠(yuǎn)遠(yuǎn)比武功更重要?!?p> 破軍戴上斗笠,掛上乾坤刀,把火爐搬到師父的腳邊,斬釘截鐵的說到,“師父,自從徒兒救出您的那天起,就曾經(jīng)許下誓言,為您找一方凈土,寸步不離的侍奉著您,在破軍看來,以您一人之力,獨自帶軍堅守京城,受奸人誣陷下獄卻寧死不認(rèn)罪,而如今,在這邊關(guān)的小破茅屋里面,您沒有為您自己殘疾的雙腿而嘆息痛恨,卻仍然心系天下蒼生;您,就是我想成為的人!”
豫前輕輕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豆大的淚珠從蒼老的眼皮中滾落下來。
“不愧是,師父的徒兒啊……”
——————————————
“你確定,那是羊皮卷?”墨煜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是的父親,我確定。”墨雨凝答到。
“可是,先皇陵墓的東西,怎么會到了金人手里呢?”墨煜說到,“而且,皇上現(xiàn)在的心頭大患,羊皮卷就是其中之一??!這東西若是在邊關(guān)被發(fā)現(xiàn),我身為太守,難辭其咎啊!”
“父親不要憂慮,”雨凝,“羊皮卷終究只是一件物品,如果您完美的解決了羊皮卷的事情,將其送回給朝廷,將皇上的三大心患變成兩患,說不定會將我們調(diào)回京城,這羊皮卷說不定會讓我因禍得福呢?”
墨煜沒有回答。
墨雨凝驚奇的望著父親,他的神情并沒有像雨凝預(yù)期的那樣緩和下來,相反,墨煜神色緊張,冷汗涔涔。
女兒,你錯了,墨煜心里想著,先皇陵墓里出來的東西,如果只是個贗品,最多博人一笑,如果是真的羊皮卷,他墨煜作為接觸過這物件的人,必然第一個人頭落地。
墨煜此刻的感覺,就像是一艘小船,在聽雪閣,破軍和羊皮卷三個大浪的拍擊下,離可以使他粉身碎骨的漩渦越來越近。
四年前聽雪閣對他提起過的人依然沒有被送過來,這把懸在他頭上的利劍沒有隨著時間的沖洗而變的遲鈍,而是幽幽的泛著冷光,提醒他不要忘記自己的命運。
“如果有一天,一個陌生人到了我們這里,我的女兒,”墨煜說到,“那時候你就要和你的母親一起離開我,去找那位經(jīng)常來這里討藥的青年?!?p> 命運的惡果由我一人承擔(dān),想到這里,墨煜反而有些輕松。
“父親,您這是在說些什么話?!難道將來的有一天,我們會遭遇災(zāi)禍嗎?”雨凝問道。
“哈哈,墨大人大富大貴之相,怎么會遭遇災(zāi)禍呢?”伴隨著爽朗的笑聲,秦業(yè)出現(xiàn)在墨府附近。
“見過秦叔叔?!庇昴卸Y。
“好了,雨凝,你先退下吧!我和你秦叔叔有些事情要談。”墨煜那顆稍微放松的心又提了起來。
墨雨凝退出父親的房間,將門輕輕帶上。
“墨兄,”秦業(yè)拿起墨煜桌子上的擺件,漫不經(jīng)心的玩弄著,“記得四年前,你答應(yīng)過秦業(yè)一件小事,墨兄不曾忘記過吧?”
怎么可能忘記!墨煜心想,多少次他從夢中驚醒,多少次當(dāng)他看到邊關(guān)和平的景象卻不能與民同樂時,他都會想起在他頭上的聽雪閣,他的眼神變得惶恐。
“墨兄沒忘記就好,”通過墨煜的眼神,秦業(yè)知道自己已經(jīng)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人明天就到,到時候還要麻煩墨兄費心了?!?p> “不過秦某此次來墨兄府上,并不只是為了這件事情,”秦業(yè)又說,“秦某還有一個問題想請墨兄解答?!?p> “什么問題,秦兄盡管說便是。”聽到只是要問自己問題,墨煜暗自松了口氣。”
“爽快!”秦業(yè)稱贊道,“那秦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秦業(yè)湊近墨煜,在他耳邊輕語,聲音不大,卻字字如驚雷般炸響,
“秦某想問,為什么巴圖將羊皮卷遞給雨凝時,你們墨府,沒有收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