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陳年往事
黑鯊幫覆滅,單獨跑了白頭鯨,這樣一個手上都是人命的大盜突然就銷聲匿跡了,中州王朝發(fā)下的海捕文書,貼滿大陸各國各角落,但是就是沒有發(fā)現(xiàn)白頭鯨的影蹤。
幾年后,東面的海島上出現(xiàn)了一支兇猛的海盜,專門劫掠過往的商船,有幸存者回來說,看見領(lǐng)頭的那條船上升起一面大旗,黑色的底子,上面繡著一條白色的鯨魚。
中州王朝的海岸線不多,而且全部在北面,這些外海島嶼則在大陸的東南角,靠著南嶺國和越國比較近,再出去還有東洋國,因此主要是這些國家的來往船只受到損失比較大。
于是這些年,這幾個國家也經(jīng)常組織船隊出海清剿。
但海上不同陸地,清剿難度更大,像越國這種老朽的國家,更多的是虛張聲勢嚇唬一番,最好這些海盜到別國領(lǐng)海去,離開自己遠一點就可以。
一時間,做海盜有驚無險,比大陸做匪幫安全很多,所以,低成本高收入的領(lǐng)域,進來競爭的對手就多了。
除了白頭鯨外,零零星星的海島上,又出現(xiàn)了紅???、飛魚幫和海馬幫,另外大大小小的小海盜不計其數(shù),有些本來就是漁民,看機會臨時會變成海盜搶劫一番。
其中尤其是紅??@伙人,不但搶商船,還會搶力量小的海盜,可謂六親不認。
造成海盜傷亡的,除了和官府的戰(zhàn)斗外,更多的還是地盤爭奪和內(nèi)訌,以至于到后來,海盜間的戰(zhàn)斗頻繁和力度,遠超和各國戰(zhàn)斗的數(shù)量。
這樣狀況持續(xù)了一段時間,更讓海盜難做的是,商船已經(jīng)知道這些區(qū)域的危險,開始寧愿遠一點也要走陸路,一時間,南北航線上商船近乎絕跡。
給壓上最后一根稻草的則是~
“我講得口干,你也不倒杯水?!蓖蝗唬榇笾骈_口要水。
吳衡的眼睛沒有離開洪大宙的臉,在桌上拿過一個空杯,從水壺里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
洪大宙一口喝光水,舒服地呼了口氣,又開始說他知道的事。
東洋國從西洋紅毛鬼那里買來最新的火輪船,速度比過去的風帆船要快上幾倍,上面還裝有最新的連發(fā)火槍,而且這個不但可以打仗,還可以運貨。
海盜們開始不知道,后來發(fā)現(xiàn)怎么也追不上對方,自己怎么也逃不掉,碰到打起來,對方不等船靠近,連發(fā)火槍就將海盜們的船打爛打沉。
海盜們大碗喝酒大秤分金的日子沒了,日子快沒法過下去了。
“不過白頭鯨令人佩服啊。”講這句話的時候,洪大宙是由衷感慨。
聰明,生存能力極強,怪不得能做大盜呢,不愧是一個人才,洪大宙挑下拇指。
白頭鯨在搶劫的貨物中,忽然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全新的生財之道,如果這個能成功,他可以完全重新開始生活。
在一次搶劫商船中,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西洋紅毛鬼子,帶著幾箱貨物。
白頭鯨非但沒有殺死這個紅毛商人,還待他以坐上賓,兩人達成共識,紅毛商人從西洋發(fā)貨,這里的出貨和安全由白頭鯨負責,利潤比做海盜何止高出百倍。
為了這個生意順利開展,必須在大陸找一個地方,能夠快速卸貨和分發(fā)到各地,于是白頭鯨就看中了這個地方。
當然這時候白頭鯨已經(jīng)不是當年被追捕時候的青年了,已經(jīng)人到中年,常年海上生活,相貌全改,換一個名字,誰都不會認識他。
洪大宙講到這里,看了眼吳衡,自己拿過水壺又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如果光是這樣,也沒什么可佩服的,而且這種生意是暗暗做的,一旦被發(fā)現(xiàn),免不了又是和官府發(fā)生沖突,所以白頭鯨想出了更好的計劃。
“這可真是一個大手筆啊,”洪大宙嘆道。
白頭鯨要規(guī)劃出一座城鎮(zhèn)來,只有商業(yè)繁忙的城鎮(zhèn),外來人員越多,這種生意就越好做,是不是一個很大膽的想法?
看見洪大宙眼睛看向自己,帶著故意挑釁的意思,吳衡緩了口氣:“你的本事也不小,做了很多功課,我確實小瞧你了?!?p> “哈哈哈哈?!焙榇笾婵鋸埖匦ζ饋?,他也不客氣:“說實話,我有時也挺佩服我自己的,大家都在說我是除上官宇清之外,大陸上最好的追蹤手,不過我和他不同,我是自由身?!?p> “對了,我可以透露點給你聽,你以為上官宇清真的是出仕,來這里修養(yǎng)的嗎?”
吳衡爭鋒相對,“莫不是來抓海盜的?”
洪大宙笑了,笑得渾身亂顫,“你真會開玩笑,吳老板?!?p> 要想在一片荒地上規(guī)劃出一個人口稠密的城鎮(zhèn),第一個就是要編故事。
于是在大蒼山山里發(fā)現(xiàn)了金子,這是一個很好的由頭,這個世界有太多想發(fā)財?shù)娜肆耍纳嚼镉薪鹱?,這里又是越國最薄弱的地區(qū),連個官府都沒有,還有比這個更吸引人的嗎?
“你錯了,有官府,有王大人?!眳呛夥瘩g。
嗯嗯,后來是有官府,后來是有王大人,可開始不是沒有嗎?
然后人就開始漸漸來了,然后各種配套也起來了,這個時候官府派個王大人過來,其實是不知道怎么弄的,必須有求于規(guī)劃這一切的人。
再說,王大人有自己的小算盤,這不是一拍即合嘛。
不過我們規(guī)劃者自己沒料到的是,這個土地生意也不是小生意,原本想搞點土地商業(yè)的錢,穩(wěn)住王大人和朝廷,沒想到這塊其實也是有這么多的門道。
更讓這人沒想到的,龍三少爺那地里,還真有金子。
洪大宙講到這里,神色開始凝重了。
他將身子前傾,對著吳衡說道:“土地、金子還有那個東西,這世界上最賺錢的幾樣,不可能都讓一個人包圓了吧。”
“我還是不明白你想表達什么?”吳衡說。
洪大宙從自己口袋中拿出一個東西,直接扔在吳衡的桌子上,赫然是一盒福壽膏。
“好吧,既然話都說到這里了,真人面前也不必說假話,你最大的錯誤是不該輕易殺了龍三少爺,龍家的水深不是你我能想象的,這一切龍飛京已經(jīng)全部知道了。”
“他媽的,知道又怎樣,老子大不了回去做海盜?!眳呛饨K于忍不住了,狠狠道:“當時龍三少爺威脅我,要找龍家勢力進來?!?p> “那你把錢退給他不就行了?是不是老大做慣了,最恨別人開口威脅?!焙榇笾嬉徽Z點破。
“錢,那地的錢幾乎全給王大人拿去,我只落得一點辛苦費?!?p> “我在想,是什么樣的情況,讓你這樣一個聰明人為這點小事亂了方寸”
洪大宙說得沒錯,事后吳衡也有點后悔,這件事的處理上確實唐突了,也許因為自己這些年在鎮(zhèn)子上說一不二,只有自己賺錢的份,沒有別人到自己碗里分一口的份,不過聽洪大宙的話里意思,這事似乎還有轉(zhuǎn)圉的余地。
“那么洪先生這次里,調(diào)查得如此清楚,是不是準備找人抓我?”吳衡也不兜圈子了。
“吳老板,抓不抓你,其實取決于你自己?!?p> “這話怎講?”
“其實,事情全過程,龍大少爺已經(jīng)清楚,這次我前來,就是要幫他傳個話?!?p> 吳衡將雙手擱到桌子上,擺出側(cè)耳傾聽的動作。
“龍大少爺和龍三少爺,并不是一個媽,這點你要知道,而且這次龍三少爺出來,名聲并不好聽?!?p> 龍海生和桐兒兩人,當時是被龍老爺子趕出家門,一路雙宿雙飛,形同私奔,而且龍海生本身已經(jīng)和越國禮部侍郎的女兒有了婚約,這下讓龍家很不好交代。
“而且你知道,在龍家人眼里,這個桐兒姑娘只不過是個戲子,是不會給她名分的?!?p> 洪大宙繼續(xù)說道:“龍大少爺說了,這地既然有金子,就給了這個桐兒姑娘,也算對已經(jīng)故去的龍三少爺有個說法,至于家里的任何財產(chǎn),都和這女的無關(guān)。”
這話一開頭洪大宙就說過,不過方才吳衡并沒有聽進去,這樣一說就明白了,龍家已經(jīng)將桐兒隔離開,正好有塊金礦,也算龍海生當時買下的,直接就送了桐兒,這事就結(jié)束了。
“龍大少爺是做大事的人,只要吳老板能談,龍三少爺之死也可以一筆抹過?!?p> 洪大宙這句話,讓吳衡心中猛震,所有來龍去脈都呈現(xiàn)了,龍飛京其實早就明白了其中的貓膩,這次讓洪大宙過來,就是來談判,看吳衡怎么回應(yīng)的。
“那么龍大少爺?shù)囊馑???p> 洪大宙又大口喝了杯中水,潤潤嘴唇。
“龍大少爺?shù)囊馑?,可以既往不咎,但吳老板在這么多生意中,需要讓出一樣來,這事由龍大少爺來做?!?p> “哪一樣?”
“福壽膏,鴉片?!?p> 吳衡心中已經(jīng)有了預(yù)感,但真等到洪大宙吐出這幾個字時候,心里還是免不了受到重擊,自己在這里花了好幾年時間經(jīng)營,無非這個才是最核心的,如果不同意,那么龍飛京絕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就是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