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有個商人盯上了雄踞了數(shù)百年的阿巴斯奇亞堡。
有人敢想就有人敢提,既然國王已經(jīng)住進了奢華舒適的皇宮,那么這個曾經(jīng)的阿巴斯奇亞王室的所在地,就已經(jīng)失去了它存在的意義。
最終,這個商人聚集起一群市民來。他壯起膽子向諾丁陛下情愿,保證能把這項工程做得又好又漂亮。
項目出乎意料的贏得了陛下的賞識,皇帝陛下大手一揮,將那封項目的請愿書就順利通過了。
這個過程非常快,快到時任的帝國首席,田森,都沒能來的及提出他的反對意見。
說實話,田森愿意拆掉首相府,用首相府上好的磚塊給皇帝陛下修路,也不愿意拆掉阿巴斯奇亞堡。
當興致勃勃的市民和帝國的大臣們站在一邊觀賞城堡坍塌的場景的時候,幾乎是所有人都在為這個工程歡呼叫好,只有田森一人悄悄的抹了一把眼淚。
當然,抹眼淚這種政治不正確的行為,是絕對不能讓別人看見的,只有自家人才知自家事,盯著這個位置的人可不在少數(shù)。
田森沿著這條由自己的曾經(jīng)的夢想所鋪就的國王大道前往了皇宮,皇帝陛下進來身體不是很好,所以在宮中靜養(yǎng)的時候比較長。
起初,人們還沒有把皇帝的病放在心上,畢竟按照宮廷醫(yī)師的說法,
“這只是一次小小的感染而已。”
那知從此之后,皇帝的病便一日重過一日,完全沒有什么好轉(zhuǎn)的跡象。田森希望這次在北地民間抗爭勝利的匯報能讓皇帝的心情好起來,據(jù)說這樣是有利于身體健康的。
繞過富麗堂皇的前殿,輕車路熟的田森沿著一條小路直通皇帝的寢宮。有著帝國首相的身份,即使是站在路旁的皇宮守衛(wèi)發(fā)現(xiàn)了自己,也是一樣的暢行無阻。
在大普魯斯帝國的制度下,首相只需要對皇帝一個人負責(zé)。
田森走到皇帝的病榻前,皇帝身邊的仆人小心的叫醒了躺在病榻上的男人。
“陛下,首相大人來了?!?p> 諾丁皇帝掙開惺忪的睡眼,瞧見了田森之后,剛要開口說些什么,卻突然好像又想起什么一樣,低下頭朝著田森揮了揮手,說道
“首相,跟我說話時站的遠一些。朕進來病的厲害?!?p> 田森驚訝的發(fā)現(xiàn),皇帝的聲音是這樣的喑啞無力,好像是老了十歲。但驚訝之余,他還是沒有忘記自己這次來是做什么的。
田森朝著病榻上的皇帝拱了拱手,隨后后退了幾步,說道
“陛下,我這次前來是有一份捷報要向您匯報的?!?p> 為了叫陛下節(jié)省下精力休息,田森盡量長話短說,將這份報告呈給了皇帝。
諾丁皇帝聽著這份報告,先是緊閉起了自己的眉頭,繼而又慢慢的舒展起來。
“帝國的封臣們在面對外族入侵的時候,就沒有發(fā)揮過什么作用嗎?”
“那很遺憾了,這些北地的苦命人已經(jīng)過了很長時間逆來順受的日子了。”田森有些尷尬的回答道。即使在他做北海國王的時候,面對韋根人的入侵,也就僅僅能保全幾個大點的部落而已。
“但我相信這會是北地人民和韋根人部落之間的一個拐點的?!碧锷劬D(zhuǎn)了幾轉(zhuǎn),賠著笑繞過了話題。
聽到田森的話,諾丁勉強的點了點頭。
“帝國的大臣們有討論過如何嘉獎當?shù)氐木用?,和在這件事中發(fā)揮作用的領(lǐng)主嗎?”
“還沒有,陛下。但我已經(jīng)有了一個草案,就看您怎么批準了?!?p> 田森感覺自己的額頭上冒起汗水來,盡管是躺在病榻上,但皇帝還是皇帝,才只是聽聞這件事情,就已經(jīng)考慮到了這么多。
“我計劃將瓦盧諾的勝利在阿巴斯奇亞城鎮(zhèn)里和帝國的幾個主要城鎮(zhèn)做做宣傳,叫他們知道帝國在北方還有一大塊領(lǐng)土,而且還是一塊開發(fā)不是很完整的處女地?!?p> “穩(wěn)定增長當?shù)氐娜丝诒壤?,然后以民間的名義派遣出一些開拓軍團過去?!?p> “以瓦盧諾為中心殖民北地,犒賞當?shù)氐姆獬肌8鶕?jù)我的了解,我們帝國完全有能力拉攏這個區(qū)域的臣民,將它們直接納入帝國的一部分。”
這也是田森一直以來的政治主張了,核心化北地的一部分,增強帝國直屬區(qū)域的實力。
雖然十幾年前的會議確立了阿巴斯奇亞皇帝的位置,但是直接屬于皇室的領(lǐng)地數(shù)量并不是很多,皇室為了拉攏地方的領(lǐng)主,還付出了不少原本屬于阿巴斯奇亞王室直屬的土地資源,為了幫助那些部落的封臣穩(wěn)定地方,皇室還不斷應(yīng)和這些人的請求,出兵、出錢。而這些封臣在穩(wěn)定了地區(qū)上的統(tǒng)治之后,卻絲毫不知道感恩為何物,將土地上的產(chǎn)出用來修建他們自己的城堡,建設(shè)自己的宮廷,而對于帝國的兵役稅負則是一拖再拖。
首相可以這樣想,因為他們本來就是為了皇室打工干臟活的,但皇室不能這么考慮,皇帝是全大普魯斯最仁慈的人,得注意吃相。
況且諾丁陛下也真的是拿自己以大普魯斯人民的守護者自居。
在皇帝不在的這些日子,田森突然覺得自己有些越界了。在帝國里,皇帝才是他唯一的靠山和政治資本??粗@個也算是半個他看著長大的皇帝,在心里重新給自己畫了一條線。
雖然皇帝躺在病榻上,但只有皇帝才是這個國家的中心。
良久,皇帝看田森沒什么要補充的了,便有接過話頭聊了過去。
“平民的利益也要考慮,既然要建設(shè)瓦盧諾鎮(zhèn),那么就直接把它在帝國的疆域里面提升到市一級吧。這一戰(zhàn)瓦盧諾估計損失也不會小,那么先免稅十年吧,等到十年過后,先按照自治市來處理?!?p> 皇帝的話也是在田森的預(yù)估之內(nèi),這些利益的退步完全是帝國的財政能承受的起的,現(xiàn)在瓦盧諾市完全沒有發(fā)展起來,如果現(xiàn)在叫哪里的人納稅一年到頭估計也繳不上來幾個子,倒不如放棄哪里的稅收換一個好名聲。
至于叫那個市自治,那倒是處于經(jīng)濟的角度來考慮了。如果要在在北地直接任命一個市長過去,且不說當?shù)氐木用裨趺聪?,總要給這個市長安排一套班子,再加上瓦盧諾特殊的地理位置,很可能還要從本土招募一支部隊駐守在哪里,等這些東西安排完,沒有個百十年是不要考慮回本的問題了。
更況且這個鎮(zhèn)子孤立無援的位置,帝國也是他們唯一的依靠,只要別太傻的市長,都知道該怎么站隊,根本不用皇帝親自任命就能保證當?shù)氐闹艺\了。
諾丁看著朝著自己鞠了一躬又退下的田森首相,一陣由疾病帶來的眩暈感又涌了上來。
皇帝有些茫然的看又空下來的寢宮。
十幾年的皇帝生涯好作是幻夢一場,從最開始的自保,到后來的鞏固地位,各種行政手段玩的越來越熟練,自己當年站在臺上聲淚俱下要爭當?shù)蹏Wo人少年已經(jīng)逐漸在記憶中變得模糊,但自己治下的帝國卻還是一盤散沙。
就這樣,在瓦盧諾的鎮(zhèn)子還在一片勝利的歡慶和重建的陣痛中的時候,一只從首都出發(fā)的商隊殖民團在帝國特使的安排下出發(fā)了。
一些生活在阿巴斯奇亞城鎮(zhèn),但生計沒什么著落的人也乘機出發(fā)了,其中甚至還包括了幾個帝國的落魄貴族。這些貴族在帝國的政府隨便撈了一個職務(wù)的名稱就上了路。
這批人員的名單作為帝國開發(fā)北地時間做的政治檔案的一部分保留了下來,這份檔案的其中包含了這么幾個名字:
米切爾森·格林、埃米·弗格斯、蒙哥馬利·柯克以及柯南·戴維斯。
在聽到有開墾團這個機會的消息是,柯南機會沒什么猶豫,就立即去報名參加了。在過去幾年的時間里,柯南一直跟隨著一個總是戴著面具的灰衣修士學(xué)習(xí)讀寫,而且在灰衣修士廣泛的見識中對這個廣袤的世界多少有了些了解。
現(xiàn)如今,修士已經(jīng)走了。在他決定離開的那天晚上,他還專門跑去見了柯南一面,然后便永遠的消失在了柯南的生命里。即使柯南在整個阿巴斯奇亞城掘地三尺都找不到這個老人的下落。
至于柯南的父親戴維斯,柯南在臨走前嘗試詢問過戴維斯的意見。
戴維斯仔細打量了一番柯南,把這個半大不大的小子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最后說道
“這下你真是個大孩子了,我也管不了你啦,只管去追尋你自己的路吧。”
就這樣,柯南跟隨著商隊離開了生他養(yǎng)他的城市,只帶了十幾個用作路費的金幣,和一把從鐵匠手里買來的短劍,以及兩套換洗的衣服。因為要考慮到自己可能很多年都找不到買衣服的地方,他專門咬著牙購買了幾套最新流行的款式。
商隊是包食宿的。吃的是黑面包,據(jù)說這是北地的特產(chǎn),當?shù)氐娜硕汲赃@些東西,商隊的領(lǐng)袖是提前拿出來給大家適應(yīng)一下??履显诘谝惶斐燥埖臅r候在廚子那邊領(lǐng)了一個,拿起來還是挺有分量的,柯南試著咬了一口,但卻差點沒把他的牙給咯掉。
這時,商隊的廚房又適時的開始向眾人推銷起他們的肉湯來,濃郁的香氣彌漫了整片營地,叫大伙都覺著自己手里的黑面包索然無味。
柯南當然也想喝到湯,但他到現(xiàn)在才想起來。原來自己連一只碗都沒有。
柯南從商隊的另一個車廂排隊拿到了一只陶土做的碗,賣碗的商人看到這么多人來買自己的碗,樂的合不攏嘴。
此時商隊用早餐的時間已經(jīng)快要結(jié)束了,柯南急忙忙的拿著自己花了三個小銀幣買的碗,跑到了廚子支起來的湯鍋面前,廚子揉了揉自己高高鼓起來的肚子,接過柯南遞過來的碗,罵罵咧咧的說道
“要是你下次再來這么晚,我就把你的碗砸掉?!?p> 等柯南喝到熱乎乎的肉湯的時候,商隊已經(jīng)開拔了。好在柯南學(xué)著周圍的幾個市民,將手里的黑面包掰成了小塊埋進碗里,這樣可以邊走邊吃。
大概是因為埋頭吃飯的緣故,柯南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靠近商隊中央的馬車附近,在從一架馬車的側(cè)面走過的時候,柯南隱隱約約有聽到有酒杯碰撞的聲響,還有煎肉排的熏香味。
在商隊護衛(wèi)跑過來趕走自己之前,柯南朝著馬車附近猛吸了兩口,就著香味咽下了那些泡過之后才稍微軟下來的面包。
至于住宿,那就更方便了。
隨商隊前行的使者占一間馬車,商隊的統(tǒng)領(lǐng)一間,幾個護衛(wèi)一間,柯南和其他的幾個破產(chǎn)貴族擠一間。
至于隨行的平民,那就只能自己想辦法了。反正現(xiàn)在的阿巴斯奇亞已經(jīng)開始回暖了,露宿死人的概率又不是很大。
等到柯南走上馬車的時候,車廂里還是空蕩蕩的,柯南摸索著找到一個角落躺了下來。整間車廂都溢滿了舊木頭的腐爛氣息,和劣質(zhì)皮革的臭味。
給柯南這些落魄貴族的馬車是一節(jié)貨車臨時改裝的,說是改裝都高估了它。
車廂里面沒有床,也沒有隔板之類的東西規(guī)定好這幾個人的位置,就只是把一個舊到裝不下什么貨物的車廂上硬鋪上一層麻布,然后堆上幾塊生皮被子,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在柯南之后上車廂的是一個很白凈、很瘦的年輕人,柯南在他上車的時候瞟了他一眼,年輕人也微微朝他點了點頭,自顧自的找了靠近入口處的一個地方盤著腿坐了下來,兩人都很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第三個上來的人是個大塊頭,身上散發(fā)著濃烈的體味,這人才一上車,柯南就有了一種微微的窒息感,如果不是這節(jié)車廂本就四下漏風(fēng),柯南都懷疑自己能不能活著等到第二天的清早。
壯碩的青年搬著他的行李上了馬車,他咧開嘴朝著柯南和白凈的青年笑了笑,然后占據(jù)了車廂內(nèi)的一大塊空間。這讓柯南忍不住看了看馬車里剩余的空間,如果他沒弄錯的話,這個車廂最少要住四個人。
“但愿第四個人長的身體不要太過夸張了吧?!笨履掀矶\道。
就在柯南還在頭疼的時候,一個穿著相當浮夸的貴族青年掀起了車廂的頂子。雖然他的塊頭比不上壯碩的青年,但他帶著一個堪稱是巨無霸的旅行箱子。
車廂里的幾個人不約而同的望向了這個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