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昨日的一場教學(xué),李邦再次被郝仁的高瞻遠睹所折服。
他原本以為,教那些個三四十歲、四五十歲甚至六七十歲的中老年人會非常吃力,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在刀光劍影的逼迫下,人的潛力居然能被激發(fā)的如此巨大。那些個早已過了適學(xué)年齡的村民,竟然也能如幼童一樣快速吸收新的知識。
甚至,當(dāng)大刀斬破空氣,突的劈到村民眼前時,原本還在苦思冥想的呆瓜瞬間一個機靈就開竅了,不但快速寫出了自己的名字,而且還觸類旁通,把身邊人的名字也寫了出來。
短短盞茶功夫,一下子就學(xué)會了七八個大字,這不是高瞻遠睹是什么?
如果郝當(dāng)家的不走以惡為善的道路,如果黑風(fēng)寨的“土匪”表現(xiàn)的和和氣氣,那村民們能這么快的掌握自己所教東西嗎?
恐怕……不,是勢必不會。
正所謂狗不以善吠為良,人不以善言為賢。只會說好話、空話非但不能起到勸人向善的作用,而且還會給人留下善良好欺的印象,這樣一來,你雖有一顆善心,卻也是在助長他人的惡念。
而如果從一開始就表現(xiàn)出一副惡人模樣,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人們雖會怕你、怨你,但也不敢反你、逆你,你所有的善行都可以在你惡樣的掩護下得到忠實地貫徹,做到令行禁止、言出法隨。
就拿自己同期的同學(xué)舉例,明明有好些個人非常聰明,但就是因為身邊的夸贊和勸導(dǎo)太多,使得他恃才傲物,視先生于土鱉,上課非但不好好聽講,而且還頂撞先生反駁先生,最終弄的連秀才也考不上。
而這些村民呢?他們不但從頭到尾連一句贊揚的話也聽不到,而且還常常受到“刀劍的威脅”,在這樣的一個岌岌可危的環(huán)境下,所激發(fā)出的潛力往往是平時的數(shù)倍,乃至數(shù)十倍。
如此,村民們能這么“聰慧”也就說得過去了。
于是乎,李邦痛定思痛,也開始效仿起了郝仁以惡為善的做法。
當(dāng)然,他不可能像黑風(fēng)寨的土匪一樣那么粗魯,畢竟他是讀書人,張口閉口就是爹啊娘啊的成何體統(tǒng),但是,他的教學(xué)也變的前所未有的嚴(yán)厲起來。
這一下就苦了村民,羨慕了黑風(fēng)寨的土匪。
所以,當(dāng)再次來到村口,李邦就突然感覺冷颼颼的了,也不是因為天氣冷,而是土匪們看自己的眼神似乎變的奇怪起來。
好像,都有一種幸災(zāi)樂禍的感覺。
對此李邦倒也沒在意,反正這些土匪都是演技大家,露出一些奇怪的表情算不得什么奇事。
隨著開始講課,李邦又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
這些土匪們不會在滿場子亂轉(zhuǎn),而是分而坐之,打散開來與村民坐到了一起。
起初他還不明白這是什么道理,但等到二當(dāng)家的王鐵柱讓他教土匪寫名字時,他就懂了,原來,土匪們也要讀書識字啊。
這就很棒了,如果土匪們也都變的博聞強識,那么“做起惡來”也會更加得心應(yīng)手。
只是,隨著開始教導(dǎo)土匪,李邦卻又產(chǎn)生了一個大大的疑惑。
似乎,這些土匪好像聰明的有些過頭了,沒有任何壓迫,他們就能迅速掌握自己所教知識。
而且,還會幫助身邊人一同提升。
當(dāng)然這種幫助是比較粗魯?shù)?,謾罵只是小事,刀光劍影才是常態(tài)。
但也因為這樣,村民們也學(xué)的更快了。
畢竟自己只是一個人,不可能照顧到所有村民,但有了這些先學(xué)者,那后進就變的極其容易了,但凡有什么不會的,想不明白的,立即就有身邊舉著刀劍的先學(xué)者強行對其幫助,想不進步都難。
看著村民們膽戰(zhàn)心驚,但又求知若渴的樣子,李邦就一陣陣好笑。
哎……可真是難為這些土匪了,明明心地善良的一匹,可非得裝成惡貫滿盈的樣子。
不過,很快李邦就笑不起來了。
當(dāng)半個時辰過去,郝仁宣布進入算術(shù)教學(xué)時間后,李邦就被二當(dāng)家的王鐵柱給拉下了木臺,來到了他所在的學(xué)習(xí)小組之中。
“好,現(xiàn)在我們開始將阿拉伯?dāng)?shù)字?!倍?dāng)家的王鐵柱志在滿滿的說道。
李邦稍有不解,提問道:“何為阿拉伯?dāng)?shù)字,還有,阿拉伯是個什么伯,年方幾何,家住何地,他真的姓阿,而不是姓張錢孫李或者其他姓氏?”
王鐵柱微微一愣,緊接著就勃然大怒,我特么什么還沒講,你就這么多問題,是看我的刀不利否?
嗖的一下,王鐵柱就拔出了大刀,又咻的一下,大刀就架在了李邦的脖子上。
“好,那我先問問你,為何我‘王’字是三橫一豎,而不是三豎一橫,為何你‘李’字是木子李,而不是錘子李?”
李邦簡直都快被嚇傻了,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就些許平常問題,竟惹得這王鐵柱生這么大的氣,非但拔刀相向,甚至還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冰涼涼、陰森森,猶如捉魂的厲鬼讓人毛骨悚然,李邦絲毫不懷疑,只要自己稍有異動,立即就會是身首異處的下場。
這時,他才真切的感受到村民們之前都經(jīng)歷了什么。
這簡直就是不學(xué)習(xí)即死亡的大恐怖啊。
“我……我……因為這些字本來就是這么寫的。”終于,李邦反應(yīng)了過來,說出了一個不是原因的原因。
王鐵柱陰冷一笑,道:“那阿拉伯?dāng)?shù)字本來就是叫做阿拉伯?dāng)?shù)字,沒有什么伯,也沒有什么姓,你可懂了?”
“懂了,懂了?!崩畎顒右膊桓覄右幌碌恼f道。
“哼,如此甚好。”王鐵柱將刀抽回。
而這時,李邦才終于松了一口氣,剛才,實在是嚇?biāo)懒巳肆?,如果不是早就王鐵柱在演,指不定就得嚇尿呢,可即便如此,此時背后也是一片冷汗,晨風(fēng)一吹,涼颼颼的。
“阿拉伯?dāng)?shù)字不同于我們傳統(tǒng)意義上的復(fù)雜難懂的漢語數(shù)字,其具有筆畫簡單、結(jié)構(gòu)科學(xué)、形象清晰、組數(shù)簡短等特點……”
接下來,王鐵柱一邊回憶著郝仁昨日的講法,一邊向自己組內(nèi)十余名瑟瑟發(fā)抖的村民講起了阿拉伯?dāng)?shù)字。
當(dāng)王鐵柱將1到10寫到地上并與漢語壹到拾畫上等號后,李邦的眼睛亮了起來。
“報告?!崩畎钆e起手來。
王鐵柱輕輕瞥了一眼,道:“講?!?p> “二當(dāng)家的,我觀壹拾是一豎一圈,那壹拾壹是否就是一豎一圈再一豎?”說著,李邦在地上寫了個101。
啪!
王鐵柱一個爆栗打在了李邦頭上,怒聲道:“混賬,你寫的那叫壹拾壹?那特么是壹佰零壹好不好,看著,這才叫壹拾壹?!?p> 當(dāng)李邦看到地上11后,雙眼瞪圓,百思不得其解,為何,少了拾呢?
王鐵柱嘿嘿一笑,哼,被老子嚇住了吧,瞧你那眼睛瞪得跟牛眼睛似的,老子要是把這阿拉伯?dāng)?shù)字的奧秘講出來,你特娘的還不得把眼珠子給瞪出來?
哎……真的是好揪心啊,大當(dāng)家的一再言語不能殺雞取卵,可照李邦這樣膽小如鼠的性格,再講指不定就出人命了,這與大當(dāng)家的指示不符。
但要是不講吧,那就少了非常多的快樂,說實話,好像看到李邦被嚇尿的樣子啊。
想了一下,王鐵柱還是決定相信一次李邦的膽量。
“看,阿拉伯?dāng)?shù)字與漢語數(shù)字一樣,也分個位十位百位,但不同的是,它卻不會把中間的拾、佰顯現(xiàn)出來,而是拾位就叫壹拾貳拾,佰位就叫壹佰貳佰,如這般……這般……”
王鐵柱一邊講著,也在時刻注意著李邦的狀態(tài),如果稍有出人命的跡象,他就會立即停止。
可隨著他不斷的講述,他卻發(fā)現(xiàn)李邦的承受能力似乎真的很強很強,雖然已是臉色蒼白、頭冒虛汗、身體后仰,但李邦卻都挺住了,并沒有被嚇?biāo)馈?p> 不過,這樣更好。
此等驚而不死、恐而不破才是嚇人的最高境界,這就跟去縣里的怡紅院一樣,如果那些小娘們誓死不從那就沒得玩了,但反過來如果表現(xiàn)的饑渴難耐,那到底是誰嫖了誰呢?
所以說,欲罷還迎才是上佳。
“我的天吶,使用阿拉伯?dāng)?shù)字,加減法居然會變的如此簡單?我……我……”
終于,當(dāng)王鐵柱講到加減法時,李邦晃了晃身體,一頭倒了下去,他萬萬沒有想到,用阿拉伯?dāng)?shù)字加減,只需將十位對十位,個位對個位,個位滿了拾位進,個位不夠十位借,如此進而易懂,又如此方便計算,最關(guān)鍵的是無論多么多的數(shù)字,只需要區(qū)區(qū)幾個符號就能描述清楚。
這如果應(yīng)用到賬本之上,那是要省去多少人力物力啊,又會多么的簡化記賬人的工作。甚至,只要將阿拉伯?dāng)?shù)字應(yīng)用的好,那以后想要在賬本上做手腳幾乎就成了絕事。
此等數(shù)字,利國利民,實乃國之利器啊。
一想到舉國上下,全部使用阿拉伯?dāng)?shù)字,李邦就覺的一股熱血直沖大腦,于是就再也蹲不住了,一頭朝地上栽去。
“哎,臥槽,你特么沒死吧?!蓖蹊F柱嚇了一大跳,趕緊扶住李邦。
“無……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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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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