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招雖然旗鼓相當(dāng),莫北南卻并未放棄,掃刀再上。
他需要一戰(zhàn)!
他渴求著一戰(zhàn)!
他需要這一戰(zhàn)來平他恨!
平他的怒!
平他的憤!
他喝道:“古羽為何仍不出鞘?”
古邪劍勢如狂風(fēng)反撲,莫北南手腕疾翻,勁走巧道,刀似無力柳條,靈活多變將劍勢盡卸于體外。
赫然正是狂刀六式第三式桃柳夭夭。
古邪邊擋邊答:“不見莫狂,古羽出鞘又有何意?”
莫北南瞪目道:“你雄踞天南,本在于古羽與邪云劍法配合無間,若再不出劍,此戰(zhàn)必?。 ?p> 對!適才一式“羽翼未豐”,劍未出鞘已能綻放眩目豪光;倘若出鞘,配合古羽劍鋒邪異紅芒,威力必定倍增。
怕也不是平手收手了罷!
古邪鎮(zhèn)定如常,道:“未必!”
二字甫出,“錚”,劍穗竟然回?fù)]拍向莫北南,莫北南不虞有此巧招,右頰頓遭鞭中,劇痛!
古邪持劍佇立,儼然一代宗師風(fēng)范,傲然道:“古某不須神鋒之利,單是真功夫已可勝你!”
莫北南稍微受挫,雙目獸性更狂,戰(zhàn)意更旺,如負(fù)傷狂獸。
哈哈笑道:“好!我莫北南不帶莫狂,正是不想倚仗神鋒,要以真功夫徹底把你擊敗,想不到你我心意如一,痛快呀!痛快!”
駭人心弦的笑聲中,莫北南驀地臉色一沉!刀,再動!
這場刀劍死決,雙方勢均力敵,會否兩敗俱亡?
沒有人能夠預(yù)知,也許僅得道一佛那雙長逾丈五,看破一切的佛眼才能預(yù)知……
或許這場決戰(zhàn)的結(jié)果,將會使所有人大吃一驚。
只是若無人知曉,怕是只能塵埃入土!
“水淹…火沒,佛沉,…天崩!”
這句話看上去工整,驟眼看來并無不妥,實(shí)際上卻十分不妥當(dāng)。
中間似乎還被人刻意劃掉一部分字跡。
莫予定定看著道一佛膝上的這個山洞,問古云道:“這個就是地窟?”
古云點(diǎn)了點(diǎn)頭,答:“是??!此帶江水經(jīng)常波濤起伏,水位時降時升,變換不定。傳說若有天江水淹過大佛膝時,地窟就會便會噴火而焚,且還會有奇事發(fā)生?!?p> 莫予眉頭輕蹙:“奇怪,倘若江水能淹過大佛膝,那大佛膝上的地窟勢必同遭殃及,遭水淹沒,怎會有反給火燒之理?”
古云聳了聳肩,道:“我也想過此間細(xì)節(jié),亦是不明白。但我們古家歷代便是為此傳說而留居天山,而且每代都要經(jīng)常量度江水,以推斷水位升降……”
“那,這傳說是與你們古家有淵源了?”
古云道:“我想是吧!不過每當(dāng)我問爹究竟這傳說是關(guān)于什么,以及地窟若著火后會發(fā)生什么奇事,他總是支吾以對,說我年紀(jì)尚少,說了也不明白,待我長大后才——告訴我!”
“這些大人總是這樣以為我們還小什么也不告訴我們,卻又怎么明白我們已經(jīng)很大了!”
莫予此時信手撿起一塊小石子投進(jìn)地窟內(nèi),靜心一聽,只聽得石子撞地面聲是朝下墮去,可知此洞地勢傾斜,深不見底……
莫予心下更是好奇,再問古云:“那你有沒有問過你娘?難道連她也不肯說?”
古云靈動的眉目略現(xiàn)憂色,垂目道:“沒有,我娘自我生下來后便即死了,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樣子?!?p> 莫予瞥見古云趣致的小臉滿是凄然,心知自己出言唐突,沒有考慮周全歉疚道:“古云,對不起……”
“不,也沒什么啦!都這樣過來了?!?p> “是了,那莫予你呢?你的娘親又是怎樣的?她一定長得很美了?”
莫予一愕:“你……你怎會這樣想?”
古云笑道:“不是嗎?我看你長得如此秀氣,和你爹簡直是兩樣人,可想而知,你一定長得很像你娘親了。她必是個舉世無雙地大美人無疑!”
莫予聞言乍露一抹哀愁,甚至比適才的古云更愁,幽幽的道:“她……她確實(shí)美得很,不過……”
他欲言又止。
古云大奇,兩世為人的經(jīng)驗(yàn)告訴他這絕對不一般,只是他卻不太容易明白。
于是追問:“不過怎樣?難道當(dāng)中有什緣故?那她在哪里呀?怎不與你父子一起?三人其樂融融,有何不好?!?p> 莫予語意悲涼,低首答:“只是,只是……有時候,美麗……只會令人傷心,并不是一件好事……”
說著居然落下了淚。古云覺得其中定有故事。
突然他腦海中閃過一個絕世美人的樣子,只是很模糊,她還有一個名字吟殷!
“紅顏禍水女吟殷,淫亂豪杰不知恥!”
這是莫予的母親?
淫亂?
這到底是一些什么樣的記憶,怎么連這些東西都有。
古云越發(fā)覺得他的前世李清醒的人生不一般,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冒出一些記憶,讓古云摸不著頭腦。
不過,這也是因?yàn)楣旁颇壳熬駸o法承受住李清醒完整的記憶和靈魂,所以總是無法一窺全豹。
偶有外在刺激才會復(fù)蘇那么一點(diǎn)。
不過還好古云才八歲,但李清醒的靈魂傳承下來的記憶已經(jīng)到15歲,看來不用多久就可以明白前世到底是如何了。
是以古云雖比莫予閱歷較淺,但其心里年齡早就不知有多大。
他知曉在莫予心里這必定是一個巨大地內(nèi)心傷痕。
他有心安慰,卻不知道應(yīng)該如此才可。
看來他的前世對于這些也不甚擅長,既然這樣就用他這一世擅長的好了!
古云看著莫予圓圓的大眼睛,美麗雖會令人賞心悅目,但也是一把雙刃之劍。
然而他雖好勝,但見莫予如此傷心,也并沒有再出言話語。
古云正想出手偷襲莫予,再來一個破綻,從而將莫予逗笑。
正欲出手。
倏地,莫予在一片濃濃的哀愁中翹首,訝然道:“古云,你聽見沒有?”
古云本來沒什注意,聽到莫予提醒龐大的感知力立刻感覺到浪濤的沸騰!
驚恐地問道:“這是浪?!”
莫予的眼睛睜大,像是確認(rèn)一般點(diǎn)頭:“是的,是……浪聲!”
“浪聲?”
古云連忙走到邊上,低頭看向江河。
“哇,不得了了。水位漲的太厲害了!要趕快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父親!”
這一看,還未看得真切,赫聞周遭水聲隆隆,霍地眼前一花!
一道巨浪遽從江中沖天而起,竟達(dá)十多丈高,洶涌澎湃,席卷佛膝!
變生肘腋,古云一驚,幾乎是身體本能腳下用力立刻施展逃離!
“莫予快跑!”
古云急速向莫予奔去,想要帶他一同離開。
事實(shí)上莫予也無從閃避,蓋巨浪之高之猛,迅即淹沒整個佛膝,當(dāng)然佛膝上的地窟亦難幸免。
莫予饒是身手敏捷,亦難避此凜然天威,給巨浪當(dāng)頭打個正著,身形再難穩(wěn)持。
結(jié)果當(dāng)場與古云被怒濤一并吞噬!兩個小孩齊被卷進(jìn)江中,江水仍是一片驚濤駭浪,此起彼伏。
兩人身處如此惡劣形勢,依然不忘對方,一手緊緊抓著對方,生怕對方被水沖走。
在這生死關(guān)頭,兩人的雙手握的是如此的緊!
古云倍受感動,沒想到莫予輕功如此之高,他如果想逃應(yīng)該很容易可以做到,卻一起掉了下來。
他自出娘胎以來,除了古邪因斬不開的父子血緣對他關(guān)懷外,世上其他孩童僅會像那群村童般取笑他,蔑視他。
而他自負(fù)天資過人,也不屑與一般孩童玩耍。
可是眼前的莫予雖屬萍水相逢,剛才助他退敵,此刻又無私地對他施以援手、關(guān)懷。
古云雖才八歲,也明了莫予一番熱心,私下暗自感動。
古云又怎知莫予心中抑是同樣。
莫予從小隨父親東走西奔,看遍了人世間的冷暖世情。
剛才那一瞬間,古云看到巨浪并未自己想跑,反而是提醒莫予,甚至是過來拉住莫予帶他一起跑掉。
那一瞬間,古云是完全忘卻了他的輕功比莫予差上不少,莫予都逃不掉,他又怎會逃的掉。
只是越是如此,那一瞬間的感動越是深沉。
莫予相信在那一瞬古云忘卻了彼此輕功差距,只是一心想要救助莫予。
這才是真性情!
然而適才巨浪勢狂未竭,一道剛退,一道又來,人力再強(qiáng)又怎么敵的過千層浪,天地之威!
浪關(guān)一涌,朝天一沖,水力千鈞,無異于巨錘打擊,兩人苦不堪言,盡皆身不由己,復(fù)又被浪濤拋上半空。
巨浪滔天,這次卷勢更猛,一卷便達(dá)十丈,高逾佛頂。
與此同時,浪頭忽又勢盡,閃電向下疾退,霎時兩名小孩乍失依靠,身形急速下墮,但這回卻非墮到江中如此僥幸,而是直向數(shù)十丈下的佛足墮去。
佛足堅硬無比,恐怕二人甫墜下必會變成肉醬。
古云眼見必死無疑,心下卻更是鎮(zhèn)定!
不知為何他腦海中的記憶閃過飛快,只是太快,他看不清楚里面的畫面。
但他相信他絕對不會死,莫予也不會!
這是一種信念,一種對命運(yùn)的絕對信念!
古云想起了什么,立刻呼喊:“莫予用莫狂!刀插石壁,或可救!”
而莫予面對死亡也異常鎮(zhèn)定,聽到古云言語心下有了主意!
千鈞一發(fā)間,莫予陡然放開古云,跟著手反握莫狂,喝:“古云,抱緊我!”
古云聽到此語,自然是明白莫予懂了他的提醒。
古云從容松手,旋即又立刻以雙手把莫予攔腰一抱。
就在同一時間內(nèi),二人已急墮至佛膝之旁。
刻不容緩!
莫予狠狠咬牙,逕施全身氣力,重重把莫狂往佛膝邊一插。
“錚”的一聲!
二人下墜之勢登時頓止。
豈料劫后余生,二人還未來得及感嘆,還未及攀回佛膝上。
兩人驀又聽得佛頂上傳來兵刃交擊之聲。
刀聲又變,狂砍猛劈!鋒芒畢露,劍勢不秒,難以圓轉(zhuǎn)。
刀聲激蕩而頻,鏗鏘明亮,而劍聲卻若斷若續(xù),遲緩窒慢。
刀勢愈強(qiáng),劍勢就愈弱。
孰弱孰強(qiáng),已見高低!
放眼一看,赫見刀影縱橫,原來莫北南與古邪已斗至佛頂邊緣。
莫北南手上的雖是破柴刀,但古邪的古羽劍并未出鞘,仍以劍鞘苦苦抵?jǐn)r。
由于邪云劍法必須配以古羽劍才能發(fā)揮最高威力,故單論招式,古邪明顯吃盡大虧,節(jié)節(jié)后退。
而且邪云劍法的邪氣沒有古羽劍的壓制抑會增強(qiáng)!
莫予、古云瞥見這場驚心動魄的決戰(zhàn),連忙攀回佛膝。古云更是憂心如焚,高呼:“爹!”
可是縱使叫破了喉,聲音還是給江中的滾滾浪聲蓋過,還是給凜冽的風(fēng)聲蓋過!
古邪處境兇險,古云心急如焚,手足并用想要快速到達(dá)峰頂。
浪在咆哮,風(fēng)在怒號,人在驚惶!
上天下地,仿佛盡在等待著一個人的誕生!一個強(qiáng)者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