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清是多長時間,也許只是一瞬,也可能過了很久,凌一寧突然醒了過來。
猛的坐起,似乎意識還停在撞向屏幕的那一刻,凌一寧下意識的護住頭臉,好在想象中的撞擊并沒有發(fā)生,她緩緩放下手臂,略感茫然的四下看去,入眼一片空白。
空白,只有空白。
頭上,腳下,前后左右,不管往哪個方向看去都空無一物,凌一寧甚至不知道自己處在這個空間的哪個位置,承托著自己身體的又是什么。
而顏色,沒有顏色,放眼所見只有單調(diào)到極致的白。雖然白色也是顏色的一種,但身處這樣的所在,與沒有顏色也沒什么區(qū)別了,如果不是還能看清自身,凌一寧甚至懷疑自己失去了視力。
很奇怪的地方,很奇怪的處境,但凌一寧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余力去分辨這個空白的世界了,她的腦中只有三個字,那是一個名字,何輕語。
怎么可能?。?p> 凌一寧的思緒劇烈的翻涌著,可翻來翻去卻也只有這一句,完全失去了一個做為作者本該有的詞匯量。盡管思緒萬千,可到頭來,也只有這一句,怎么可能?。?p> 何輕語。
如果歷數(shù)凌一寧人生中的男性角色,那么何輕語絕對是最重要的一個,可以說她現(xiàn)如今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拜何輕語所賜,當然,也要包括現(xiàn)在的處境。
但前提是,如果何輕語也可以算做一個人的話。
何輕語是一個人名,但他卻不是人,因為他只是凌一寧筆下的角色。
凌一寧在碼字這個行業(yè)里透明多年,生活有多拮據(jù)自不用多說,就在她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一部早年的作品不知怎的,突然被人翻了出來,然后迅速躥紅網(wǎng)絡(luò)。
正是從這個時候起,凌一寧才開始進入到人們的視線,更多作品被注意到的同時,又因為良好的外型,迅速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而那部改變了她人生的作品,其中的主角就是,何輕語。
當初網(wǎng)絡(luò)上曾有人總結(jié)過,何輕語,是目前凌一寧所有作品中唯一活著的男主,但結(jié)局卻無疑是最慘的一個。
而做為原作者,凌一寧自然十分清楚何輕語都經(jīng)歷過什么。
在一個仙俠的世界里,何輕語像大多數(shù)主角一樣,有著孤苦的身世,在紛爭中掙扎著求活,直到后來,他遇到了最愛的女人,遇到了最好的兄弟。
他從此不再孤單,他有了依靠,他們有著共同的目標,他們?yōu)榧妬y的世界感到悲哀,他們一起努力著,想要改變。
但在故事的最后,何輕語卻發(fā)現(xiàn)他們所為之努力的一切都是錯的,可是他發(fā)現(xiàn)的太晚了,他們已經(jīng)回不了頭了……
凌一寧清楚的記得那本書的最后一段:
何輕語茫然的看著雙手,一樣的紅色,分不清哪些血是她的,哪些又是他的,明明來自不同的身體,可看在眼里卻是一樣的艷紅,紅的刺目,刺得他靈魂生疼,他想哭,他想叫,他想向那冥冥中的命運復(fù)仇,可又該找誰呢?那撥弄他們命運的神么……
故事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凌一寧仔細回憶著關(guān)于何輕語的一切,就這時,她的視線突然里多了一些東西。
那是一排文字:夠了,這些事情我都清楚,用不著你來幫我回憶。
凌一寧緊盯著這些字,試著轉(zhuǎn)了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不管怎樣,那排字都會出現(xiàn)在視線里一個固定的點上,清晰無比,過了一會才逐一變淡消失不見。
在字消失后,凌一寧思索著,反復(fù)想著剛才那句話,然后凌一寧閉上眼睛,“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你能看穿我的思想?”
字幕出現(xiàn):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凌一寧翻了個白眼,都懶得開口,“你是白癡嗎?因為我根本就沒說過話啊?!?p> 字幕:……
“何輕語,真的是你么?”來到這個空白世界之后,凌一寧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沒有回應(yīng),凌一寧也沒再追問,其實她心里是已經(jīng)信了的,想想之前的遭遇,再看看現(xiàn)在的處境,如果這一切不是做夢,那么就只有他是何輕語,才解釋得通了。
而回想何輕語的相貌,也的確很符合當初的描寫,基本就是腦海中想像的樣子。之所以又問上這么一句,不過是出于不敢置信的心理,想要再次確認罷了。
不過何輕語似乎沒有說話的意思,凌一寧只好無聊的四下轉(zhuǎn)著,同時打量著這個陌生的世界。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地方,凌一寧發(fā)現(xiàn),任何一個方向都可以走出去,而且不止是橫向,縱向同樣可以。甚至是先往上,然后平移,走一個立體的“L”型出來。
很有趣,但走著走著也就膩了,而且這個世界真的很空,不僅空無一物,似乎連時間的概念都沒有,凌一寧也不清楚自己走了多久,不過就在她打算停下的時候,突然感覺自己動了。
雖然不管往哪兒看都是同樣的空白,但凌一寧能感覺得到,自己突然被移動到了另一個位置。
“?”凌一寧也懶得說話,在腦海里弄了個符號過去。
字幕出現(xiàn):好好待著,別亂動。
“?”凌一寧直接玩起了意識流。
何輕語:太晃了。
“???”
何輕語:你給我好好說話,信不信我弄死你。
“……”
何輕語:我……
“別急別急,我開玩笑的?!绷枰粚幵谡{(diào)皮了一下之后,連忙解釋。
“說說,為什么會晃?什么意思?”她接著問。問完之后又是半天沒有回應(yīng),忍不住再問到,“怎么?不能說嗎?”
何輕語:不是。我在考慮要怎樣說,才能讓你有個比較直觀的印象。
“在組織語言呢?”
何輕語猶豫一下:算是吧。
“你這個水平就不要學(xué)人家打字了吧?”
字幕這次出的很快:滾!
緊接著,字幕:這樣,你想象一下,在一個打開的文檔上,只有三個字“凌一寧”,然后這三個字帶著光標,在屏幕上不停的到處亂竄。
凌一寧試著回想一下電腦中病毒時的樣子,然后點點頭,“嗯,果然很煩?!?p> 字幕:是吧。
“是的?!?p> 頓了頓,凌一寧問:“所以說,我現(xiàn)在是在電腦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