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好
打了遍拳,出了院內(nèi)。
畢竟也還是個五境武夫,體魄尚可,透支過度,也未傷了根本,加之軍中丹藥效果實在不錯,僅半月有余,便恢復(fù)的差不多了。
劍光一起,便往李,王二人住處而去。
這二人便是營內(nèi)將士嘴里的李小姐,王小妞二人。
更是當(dāng)今大齊儒將李靖與紅拂女的獨子,首徒。
李靖雖只為四品中郎將,實際卻比之二品大員,也不差絲毫。
昔年天下暫平,齊皇為表誠意,便將齊國武將都降了官職,雖說都知道只表面,余下三國,卻也不敢多說些什么。
父親大權(quán)在握,是大齊的武力擔(dān)當(dāng)之一,受封上柱國。
母親紅拂女,當(dāng)代女子典范,十二境巔峰大修士不說,早在當(dāng)年李靖尚為白身之時就慧眼識君。隨夫征戰(zhàn)多年,更是巾幗不讓須眉,與大齊另一女子將軍并稱。
更有昔年林姓女仙稱贊道“長揖雄談態(tài)自殊,美人具眼識窮途;
尸居余氣楊公幕,豈得羈縻女丈夫?!?p> 師祖虬髯客,風(fēng)塵一脈祖師爺,頂了天的人間大修。
李允,王遷二人,有如此背景,卻半點不驕橫。
更因如此,照常人更加拼命三分,不敢壞了半點家門名聲。
二人里,李允為獨子,與修煉相比更喜世間旁門,所學(xué)涉獵紛雜繁多,最喜讀書作文。與陳紀同行數(shù)次,陣法,符箓,排兵布陣,皆是不差。
盡管一身書生意氣,但如此磨煉下來,卻半點不酸腐。
王遷為李靖首徒,亦是風(fēng)塵虬髯客一脈三代首徒,天賦極高,卻專精一道。雖境界與師弟相仿,戰(zhàn)力卻高了不止一籌。
陳紀次次以殘身回營,也大多都是二人照看救治,戰(zhàn)場生死間,陳紀也救過二人不止一次。
這年余下來,與其們也是相交甚篤。
落地,收劍。
陳紀便入了二人屋中,稽首問好,道了聲謝。
起先與王遷坐而論道,大談天下道法,各抒己見,半步不讓。好半晌后,更是動起手來,皆連數(shù)招,也不做防,只是尋其各法奧妙。
陳紀隨手掐了三門劍訣,接連攻去,卻于“大八卦白袍”前化作點點漣漪,消弭無形。
王遷更是連續(xù)七八道異樣仙光,被陳紀以橫練體魄一一抗下。
閑暇時,大多如此。
李允便在旁以二人斗法佐酒,興致大起時,便吟詩作對,好不快哉。
與王遷論法之后,便三人席地圍坐,喝酒談天。
其實大多都是李允在聊,王遷偶爾說上幾句。
陳紀向來只是應(yīng)和幾聲,有時甚至頭都不抬,畢竟本就是為了蹭酒而來。
于邊疆之地,美酒可是難得,更是人人心頭好中好。
陳紀也不是未曾要提過易物于李允私藏,可是無論陳紀出價多少,皆是不可。
更是說道:“陳兄就莫要想此了,軍功,你要多少我給你多少;法寶,只要非是我貼身之物,陳兄開口,盡管拿走便可;法決,非是我門不傳之秘,任君相問。至于我這私藏心頭好,除非我死于戰(zhàn)場,余下便歸了陳兄?!?p> 陳紀聽此,也是無奈,便來往的頻繁了些,多蹭些酒喝。
酒至興起,卻接連兩道傳信,喚三人兩次往主營而去。
王,李二人先行,接了軍令,隨營東去。
陳紀稍慢一刻,接令回營,面見千夫長。
千夫長名許山,身高九尺,棗面紅光,走的也是純粹武夫的路子,練得也是軍家拳法。
既然能做到大齊邊軍千夫長,自然是個戰(zhàn)場萬人敵,更是謀略不輸境界的良才。陳紀也聽聞,這許山寒門出身,最能吃苦,入了軍,先打鐵,后燒鍋,接連七八年,還未上過戰(zhàn)場。
后來戰(zhàn)事告急,火頭軍亦是上陣,便打出了威名。
一口虎頭大閘刀,斬敵何止數(shù)萬。起先做士兵,殺敵太多,破鏡太快,便升了小官,領(lǐng)了百十人馬,接連數(shù)次,夜襲,截糧,立功太多,又升了官,如此往復(fù),如今已是南城二十南營之首,手下士兵數(shù)萬。
陳紀見此人,自是恭敬得緊。
許山見陳紀后,未有半點寒暄,直接說道:“夏氏王朝燕子塢有二十余人在邊境處,其中上至七境有兩人,下至四境?!?p> 陳紀聽此,瞬間抬頭干脆道:“我一人便可?!?p> 許山也不答話。
陳紀便直視許山,一動不動。
半晌。
許山溫聲說道:“你死后,余下軍功如何處置?”
“若我身死,軍功八成換做金銀,寄給這一年內(nèi)死去同袍的家人。余下二成,平分給王二,張成山?!标惣o面不改色,平靜道。
王二便是上次平谷一役與陳紀叫罵那人,平常時甚是嘴臭,喜歡與人捉對廝殺,常與陳紀對練拳法。也是“烽”字營里戰(zhàn)時最兇最狠的一人。
張成山今年剛滿十四,無父無母,走投無路,便投身軍營。平常最敬陳紀,與其學(xué)拳學(xué)字,以半個弟子自居。
許山一直便盯著陳紀,聞言說道:“好?!?p> 陳紀一言未發(fā),轉(zhuǎn)身御劍去了。
燕子塢之于夏氏王朝大抵上相當(dāng)于司天監(jiān)之于大齊,上至朝堂,遠至邊疆,處處皆是。
那群山匪之中藏匿二人,便是那夏氏王朝燕子塢的人。
......
軍中男兒血性最足,也最是克制。
于大齊將士而言不僅軍令如山,更要令行禁止。
從未有過意氣出兵之時。
陳紀做隨軍修士,本就是兩兩得利的事情,非是投身軍中。
本意是于戰(zhàn)場上磨煉己身,好讓以后事事多些活下來的機會。
如今卻是自己頗有些尋死的意思。
倒真是世事無常。
陳紀想到這里,也只得一笑。
本是聰明的頂了天的人,一身學(xué)問更是對照施襄冬,此間天下,比陳紀更明事理的人不多。
但是生而為人,總歸是有所謂有所不為。
若是明知不可為便不為,我陳紀與天下庸人何異。
何況。
貪生怕死陰陽算計之輩,也配劍仙之名?
我陳紀,自是要做天下間最大的那個劍仙!
劍光大起,奔行百里。
于眾人面前緩緩而落。
七尺身,三尺劍。
朗聲道。
劍修陳紀,請諸君上前領(lǐng)死。
死后去了陰曹,也麻煩照看那陳奇一二,只他一人,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