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安長公主到,月溪公主到!”
因出門前的一番折騰,李淑蓉攜著楊月溪姍姍來遲。
女子踏進殿內(nèi),一襲緋紅色束腰長裙,外罩逶迤拖地的薄煙紗,青絲高綰,妝容精致。
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輕紗,唇間漾著清淡淺笑,如此傾城絕艷,僅一瞥,足以攝人心魄。
李淑蓉走在前面趾高氣昂,楊月溪今日的妝扮,每一處皆是她再三斟酌,明面上是為了避免李淵責(zé)備她苛待楊月溪,實際卻是另有原因。
她是要月溪盛裝出席慶功宴,以打消李淵對她的猜忌。
楊月溪的出現(xiàn),令殿內(nèi)一眾女子皆失了顏色。
都曉得月溪公主有出塵之美,可他們見到的都是她素日里清清淡淡的妝扮,哪里見過她穿戴華麗宮裝,今日一見,曠古爍今,任何的語言用在她身上都顯得蒼白無力。
李世民只掃了她一眼,嘴角輕抿,此番妝扮,也算是應(yīng)景。
李元吉直接愣住,似木頭一般杵在那里,動也不動。
直到皇上駕到,才將失神的眾人拉回慶功宴的氣氛中。
宴會開始,觥籌交錯,歌舞升平,好不熱鬧。
酒過三巡,燕羅起身,“皇上,燕羅愿獻上一支祝酒舞,為大家助興?!?p> “好!”李淵笑道。
“那燕羅先去后殿準備,呆會兒就來?!?p> 大家且又各自隨意一番,阿史那燕羅已換上突厥服飾,手持小酒壇,輕快而來。
曲調(diào)明快爽朗,舞姿豪邁大方,盡顯草原兒女本色,大家看得心情愉悅,歡喜非常。
舞畢,李淵贊道,“好一個祝酒舞!妙哉妙哉!”之后示意燕羅下去更衣歇息。
“大家是否意猶未盡哪?”李淵滿臉笑意,突然話鋒一轉(zhuǎn),“朕早就聽聞月溪公主舞姿卓越,只是不得一見,不知公主今日可愿獻舞助興哪?”
她既知皇上此意是為試探,雖是毫無準備,卻亦無懼于此,“那月溪便獻丑了?!?p> 去后殿準備片刻之后,隨著樂聲響起,女子身著月白色長裙,飄然而至,如同暗夜中的精靈,若隱若現(xiàn)。
一番輕舞慢步之后,樂聲漸弱,女子隱匿于一片白紗之中,再出現(xiàn)時,衣袂飄飄,傲世而立,猶如月中仙子,令人不敢逼視。
殿內(nèi)霎時間鴉雀無聲,眾人仿佛到了仙境瑤池,沉醉其中。
自她起舞開始,李世民的目光便緊緊注視著她,一刻也未曾移開。
李元吉已然呆若木雞,那女子出塵如仙,美得驚人,此番已超出了他的極限。
舞畢,正當蘇醒的眾人紛紛慨嘆,此女只應(yīng)天上有時,魏征脫口而出道,“莫非這就是早已失傳的驚鴻?”
“大人好眼力?!痹孪Ь吹?,她對通曉音律舞曲之人皆敬上三分。
“此舞名叫驚鴻?”李淵道。
“回皇上,正是。”
李淵贊賞地點點頭,“翩若驚鴻,月溪公主的驚鴻之舞果然名不虛傳!”
“皇上過獎了,月溪不敢當?!毙辛硕Y,便去了后殿更衣,將這一殿喧囂暫且拋諸腦后。
待更衣歸來,只聽旁席兩位世家小姐竊竊私語道,“聽說秦王要在慶功宴上求娶突厥公主,是真的么?”
“我也聽說了,突厥公主今兒都穿了唐服了,八成不假?!?p> “你瞧,突厥公主和秦王不時地眉目傳情,那個恩愛勁兒真叫人羨慕!”
她坦然落座,原來今日……
此刻,李世民站了出來,“兒臣請求父皇賜婚。”
席中的燕羅,羞澀地低頭含笑,這一刻終于要來了。
李淵笑道,“準了!”
“父皇還未問及兒臣心儀的姑娘是誰,怎么就準了?”
“呵呵!”李淵寵溺地指了指世民,“我們世民啊,向來行事嚴謹,好,今日你就當著群臣的面,大聲說出來罷!”
她端起玉杯,輕飲茶水,以掩飾那悵然若失的憂傷。
“是!兒臣求娶的是月溪公主?!崩钍烂衤曇艉榱?。
一口茶差點噴出來,他在胡說什么?
一言既出,全場嘩然。
滿滿的期待還留在眼中,燕羅將信將疑,不確定自己是否聽錯。
同樣半信半疑的,還有李元吉。
李淵的笑容僵在那里,“你說的是誰,朕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眼神卻在暗示李世民不要亂說話。
“回父皇,兒臣說的是月溪公主?!崩钍烂窀緵]有理會他的眼神。
這次燕羅聽清了,“月溪公主”四個字竟是那般刺耳。
李元吉緊緊捏著手中的平安結(jié),這個李世民到底想要干什么!
見李世民并不買賬,李淵自己找了個臺階下,“哈哈,你們看,秦王是不是喝多了,說話都語無倫次了!”
“回父皇,兒臣并未喝多,兒臣對月溪公主傾慕已久,還請父皇成全!”李世民單膝跪地,懇求道。
李淵顧左右而言他,李世民窮追不舍態(tài)度強硬,父子對弈陷入僵局。
他這是在逼朕!
李淵想了一想,他如此不依不撓,看來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也罷,今日既為他慶功,往后作戰(zhàn)也還得依靠于他。
“呵呵!”李淵干笑兩聲,“那你也得問問人家月溪公主愿不愿意!”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站起,從席位走至殿前,短短幾步路,卻似走了千里之遙。
她承受著所有人的目光,阿史那燕羅的怨恨,元吉的惱怒,李淵的壓力,還有其他一些不知名的或羨慕嫉妒,或等著看熱鬧。
“月溪公主,方才你也聽見了,朕的兒子鐘情于你,欲請旨賜婚,不知你可瞧得上他?”
“秦王殿下抬愛,月溪受寵若驚?!敝粍傉f了一句,就見李世民起身望向她,他的眸光很復(fù)雜,霸道,警告,威脅,已將她圍得水泄不通,可眼底那一絲懇求,是怕她會不愿意么?
李淵見李世民施壓,便又對月溪道,“有朕替你做主,你不用懼怕任何人,只管如實說來,朕絕不強人所難。”
“謝皇上恩典?!彼バ卸Y,之后抬起頭,“月溪愿嫁秦王?!?p> 聽她所言后,李世民微微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