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末日的配角
算了，這任務一執(zhí)行就要在這鬼地方四處奔波上至少一周，既然沒有長得漂亮的美女兵姐姐陪伴，作為一個末世前還單推過虛擬主播的學生黨，勉強靠聲音治愈一下也蠻不錯的——孟逸想到這里嘆了口氣。
確定孟逸沒有大礙后，Etwo帶著孟逸先去據(jù)點的接客房間登記了小隊的暫時寄居信息。
既然運輸機出事了，那他們也就只能順勢直接在這個降落點附近展開任務了。反正到了時間還會有新的運輸機過來把他們和搜尋到的物資一起接走。在現(xiàn)在這個時代，出一點小事就哭哭啼啼矯情的不做任務的人，縱使人類幸存組織沒有懲罰，那種人也已經(jīng)在末世前三個月里慘死各種怪物口中了。
“同志們，我回來啦！久別重逢??！”孟逸一進小隊分配到的倉庫就張開雙臂大聲呼喊到。
“好像……也沒過多久吧，leader？”淡漠的女聲從房間的一角響起來。
“啊，冰哥我可是把你當兄弟兼戰(zhàn)友的，你就這樣拆我臺？”孟逸嬉皮笑臉著湊近角落的一臺比Etwo還高大的機器人。
雖然叫“冰哥”，但這個代號“冰”的機器人是他感覺隊伍里最像人類叛逆期女生的——小氣，毒舌，沒素質，還自大，蔑視上司是家常便飯，種種罪行真是罄竹難書。
可說實話，雖然擬聲器發(fā)的是女聲，但孟逸感覺根本不能把它們當成人類女生來看?。〉共蝗缯f是一群偽裝蘿莉音的壯漢更合適，末日前網(wǎng)上這種人不是很多嗎？他覺得自己能不惡心并坦然接受這些機器伙伴真的可以說是偉大了。
“噓——夏音和CSR它倆正睡覺呢，不要再大聲說話了。”冰哥突然提醒到。
孟逸明白它口中“睡覺”是什么意思，對于這些機器來說，睡覺就是它們補充能源的時候。一邊待機讓CPU歇歇，一邊往身上通個管子，從里面輸送一種大體是墨綠的渾濁液體能料。這種能料是末世后才新出現(xiàn)的“魔幻”物品，竟然能讓機器做出化石能源所難以為繼的激烈動作，還超長續(xù)航——從實用性上完爆核能??！鬼知道是怎么搗騰出來的……人類真是不可小覷，要不是進入了全面應用這種“墨能”的新科技領域，外星母巢第一天就能完全占領地球。
“嗯，怎么沒見Eten？”孟逸壓低了聲音問。Eten是Etwo的同型號機器人，它們這個序列基本是一大串英文解釋，所以孟逸為了方便就直接以首字母“E”來稱呼。
“別擔心，看你那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怕不是想著Eten陣亡了吧？你和Eten相比誰更容易西去你自己難道沒有一點B數(shù)嗎？”冰哥毫不留情地嘲諷孟逸。
孟逸再次感慨起來，這魂淡AI還學會了這種人類惡臭技能，真是過于智能了！啊喂，給我把這家伙出廠化一下好嗎？
“行，你什么也不用說，什么也不用做，我明白Eten不會有什么事，所以在您攻擊到更多人前請收聲。”孟逸夸張地點頭哈腰一陣，對著冰哥甩甩手，輕車熟路地走進自己的內(nèi)間，進去之前還不忘掃一眼另一邊的停機庫大門，那里面是機器休息充能的地方。
“Etwo，你在哪里找見leader的??？這家伙竟然空難都沒死，聽說這次意外至少造成三十個搜查小隊里有十七個都減員了！”
“怎么？盼著他死?。俊?p> “也不是啦……你懂的，我們是不能滋滋……那……滋滋滋（電子雜音）——可惡，同類也說不出來嗎！”冰有些憤怒。
“我懂，但你要明白……這是末世?！?p> “都失去了嗎？”
“別在意那種東西，這是末世?！?p> “我……”
“末世。”
“……”
Etwo嘆了口氣：“要不是末世，我們早就被銷毀了，還能存在到今天？就像那些殲滅部隊的重傷機器人一樣，一旦成為殘次品，無論是人還是機器，都不會再在這個世界擁有立足之地?！?p> “我覺得leader真是個傻瓜，整天指揮大家往沒幾個怪物的地方跑，那樣怎么收集資源??！要知道恐怕咱們正在使用的能源源頭怕不就是那些東西吧？”冰冷冷地說。
“我倒是挺喜歡逸的，要不是他甘愿戰(zhàn)果墊底，咱們也有可能早就被怪物毀滅了，哪還能安穩(wěn)的坐在這里。咱們和那些傳說中的特勤隊戰(zhàn)神機相比差距過大，就跟主角與不入流的配角一樣，咱們的結局一定是死吧?！盓two把那個“死”字說得風輕云淡，仿佛不是從它嘴里說出來的，絲毫察覺不到它有畏懼的情緒。也是，一個軍用AI還會被設定畏懼這種感情程序嗎？
“別嚇人啦，姐，冰冰怕啊。”冰哥用十分撒嬌的語調回應到。
“哈哈哈哈——”孟逸忍不住在門后爆發(fā)出一串磨牙般的難聽笑聲。
冰哥握緊了機械臂，看起來是準備做對上級極其不友好的動作。
“如果死，我想在雪花飄落的寧靜中不被人所知的默默死在一個男人懷里。”Etwo惆悵地說。
孟逸隔著門，感覺心里有些不舒服。雖然是那樣的魁梧機器，但不見面只能聽到聲音時，還是會下意識把它們當做真正的人類女性看。Etwo剛才很悲觀的發(fā)言不經(jīng)意就觸動了孟逸，他開始感慨到自己的命運——一個小小的，默默無為的小隊指揮官，跟指揮群里傳的那個天神下凡一般的時代主角不同，自己在漫長的戰(zhàn)爭中總會陣亡在無人知曉的戰(zhàn)場的小角落。
——嗯？不對，“死在一個男人懷里”？你一個無性別的機器人在撩我？
“咱們只要傳輸給主機的儲存器自己的人格設定，那么是不是相當于永生啊？”冰發(fā)表自己的看法。
“不，現(xiàn)在AI人格反而不值錢，熟知各種技能知識的AI能以流水線的速度從超算主機里生產(chǎn)出來。倒是這幅鋼鐵皮囊更稀有，現(xiàn)在可不是能安心挖礦煉鋼的時候啊！”Etwo毫不留情地擊碎冰的幻想，“一旦我們遺體被回收，估計還是一鍵出場化更省力吧……”
孟逸沒有說話，他能清楚地聽見Etwo話語中像人類一樣的失意，對未來的釋然，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
“對不起，我只是個普通的小士兵，除非我擁有那個人一樣的聲望……那個第一特勤隊的指揮官，被譽為‘末日人類的曙光’的靈先生……嘿，聽說他也只是比我大兩歲罷了，我怎么可能知道他成功的秘密……我就是一廢物！”孟逸的身體突然開始劇烈地顫抖，他握緊了拳頭，好想現(xiàn)在就一拳打在某個魂淡臉上?！昂孟耄瑲蛎\……這個世界……”
“哈～”孟逸仰面躺在冷硬的木板床上，強行深呼吸讓自己冷靜?！昂伲俸?，無能狂怒的沙幣……”
“他沒問題嗎？”冰指了指孟逸的房間，小聲問Etwo。
“畢竟是個不成熟的小孩，很正常的，他自己總有一天能明白……”Etwo搖了搖頭，頸部發(fā)出一陣齒輪摩擦的厚重聲音。然后用細微到連面前的冰都聽不清楚的聲音小聲說：“是啊——這一次，這一次我一定要讓你活到那時候！”
孟逸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疲憊地睡著了，就這樣，過去了整個夜晚。
第二天一早，他是被床頭的個人終端用一首刺耳的提示鈴吵醒的。
迷糊中，他翻開終端保護屏幕的蓋子，當看到“緊急會議”的四個鮮紅大字時卻瞬間清醒。
這種情況在他應征入伍第一個月的速成培訓中做過無數(shù)次訓練，不管你身處何處——地上還是地下；不管你在干什么——探望避難所的親人，還是與地面上的各種怪物戰(zhàn)斗——一切即刻停止，不管是斷絕關系還是亡命奔逃，都先前往最近的據(jù)點或避難所參與緊急會議，會議開始，還沒到的人直接以陣亡處理，排除出人類社會。
孟逸飛速套起外套，拉緊上衣，踩實軍靴。不用太過注意臉上的形象，一切都那么熟練，一切，都以速度為先，因為——接下來的會議絕對有改變整個末日戰(zhàn)局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