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阮江杰這人,那天,他從阮家院子里與父親告別后,帶足盤纏出發(fā)去尋找一年多不回家的兒子阮來源。
在茫茫的人海中,尋找一個人談何容易?他苦惱著,焦急著,身上的銀子一天少一天,可兒子到底在哪?有時晚上在夢里喊著兒子的名字,當他高興之余,醒來之時原來又是一切夢!
那天,天空晴朗,風和日麗,陽光暖暖的。他懷著滿滿的信心正準備向東縣古鎮(zhèn)而來。他不辭辛勞經(jīng)過一段崎嶇不平的山路,翻山越嶺,幾個時辰后才踏上了通向古鎮(zhèn)的官道之路。
他繼續(xù)趕路,大約他又二個時辰,當阮江杰來到古鎮(zhèn)時已經(jīng)是快正午了。此時陽光明媚,風也逐漸停了,天氣有些微熱,他突然間感到有些饑渴。他四周掃視了一下。東陽古鎮(zhèn),繁華的街道,前來經(jīng)商之人絡(luò)繹不絕。街道上,擺地攤的,算命卜卦的,賣些布匹的,賣鞋帽的,還是有些開小吃部的。店面裝修也是古香古色,招牌五花八門招攬生意,叫買叫賣聲不絕于耳。阮江杰忽然間感到眼前就是一片風景,他左右望了一望,整理了一下衣服,走進了一家小吃部。
那小吃部生意也不錯,二十幾個平米見方的小吃部,擺放著八張桌子供顧客吃東西。再看墻上張貼了小吃部譜子,都是南方小吃。阮江杰選擇了一張空桌子走到桌邊,解下了背上的包袱和那一把大刀,當他剛坐穩(wěn)時,小吃部的伙計笑嘻嘻地小跑過來熱情開口便問。
“官客,吃些什么?”小伙計雙手撐在桌邊,身子有些前傾彎下腰,微笑地望著他。
“這樣吧!來碗牛肉面,順便來杯小酒,還有一碟子茴香豆?!比罱芤餐艘幌逻@個子不高的小伙計。
“好嘞,客官稍等,馬上給你準備嘍?!钡晷』飭栠^后向里面走去。阮江杰望著店小伙的背景似曾相識,他一時也想不起來,當他沉思多時店小伙端著東西笑呵呵向他走來,一件一件擺在他面前。
“客官,請慢用?!钡晷』镎f完后正準備走,阮江杰一下子攥緊了他的手,店小伙不知怎么回事,他驚訝地望著他。
“等一下,你是不是叫黎君明?”阮江杰這么一說,店小伙慌亂了,他支支吾吾地說道。
“不,不是,我叫王大錘?!彼麌槼鲆簧砝浜埂@杈饕矎膩頉]有暴露過自己的身份。他是從三年前就來東陽古鎮(zhèn)的,黎家寨的黎振華妻子蘭亭花與阮江杰偷情的私生子。
十八年前,阮江杰與黎振華就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一次,偶然的機會,阮江杰來到黎家寨切磋一下武藝,他見到了蘭亭花就一往情深。為了幫黎振華推選寨主,阮江杰用金錢收買了黎氏長輩,加上蘭亭花以身相許,黎振華當一步青云。然而黎振華一直蒙在鼓里,蘭亭花偷偷地把身孕的事告訴了阮江杰。猴急的阮江杰當年可是沿海一帶的霸主,仗著祖宗阮氏三兄弟梁山一百零八將的名義,胡作非為,誰也惹不起他。他為了得到蘭亭花,不擇手段,心狠手辣,逼迫蘭亭花做了他懷下的羔羊。
事情并沒有敗露,蘭亭花生下這個孽種就趁夜送到了鄉(xiāng)下一個孤寡老嫗?zāi)抢锪麴B(yǎng),時間真快,一晃十八年了,黎振華死時也不知道蘭亭花與阮江杰竟然有腿。今天阮江杰來到小吃部,看見這個黎君明極像自己的兒子,他斗膽地問了一句,可是聰明的店小伙已經(jīng)說出自己的名字是王大錘。這個王大錘真的也像個錘子,五大三粗,除臉型像阮江杰外,其它找不到一點半點來。阮江杰拿起了筷子,正在夾茴香豆,抿著小酒。
“哦,我還以為你是黎君明呢?”阮江杰仰起頭把杯中酒喝的精光。
黎君明不敢逗留那么多時候,既然人家都喊對了自己的名字,這位客官可有來頭。是不是我娘說過我夢中夢見過的親爹模樣?他自己咬了一下嘴唇,又掐了一掐自己的手背,不是做夢,那是現(xiàn)實。黎君明站在柜臺邊遠遠凝視著正在唉聲嘆氣的阮江杰。阮江杰一壺小酒全下了肚,他打了一個酒嗝,又揮揮手喊著。
“再來一壺酒來?!比罱苓@么一喊,店小伙小跑來到他的面前。
“客官,有何吩咐?小子照辦?”黎君明笑嘻嘻地問。阮江杰已有幾分醉意了,他滿面紅光,雙目炯炯有神,兩道劍眉豎起冷冷的盯著黎君明仔細看了幾分鐘。
“你娘是不是姓蘭?”阮江杰迅速又攥緊他的右手,黎君明感到有些酸痛,就像鐵鉗夾了樣。他忍著疼痛笑嘻嘻地回答。
“我沒有娘,也沒有爹,我就一個孤兒,在這鎮(zhèn)有一遠房親戚,客官你恐怕認錯了人?!崩杈鞒林卣f,這時阮江杰才緩緩坐了下來。
“去吧,去吧!”阮江杰揮揮手說道。黎君明正準備走,他又叫停了黎君明。
“再來一盆豬蹄子。”
“好嘞,我馬上去準備,稍等?!崩杈鞯男牟虐察o了許多。
黎君明以孤兒騙過了八成醉的阮江杰。黎君明為了給自己的親生母親蘭亭花報仇,苦苦地等了十年。每年冬天時,蘭亭花都偷偷地來看望這個兒子,雖然不能公開,如果帶回黎家,或者送到阮家對黎君明大大的不利,他的性命肯定難保。在那個年代,誰也不亂做茍且之事,何況是私生子,傷風敗俗的事是遭到處死的,輕點懲罰男的要削去宗祠譜名,除此之外,男人永遠抬不起頭來,連整個家屬要遭到罵名,也就是臭名遠揚了,女的要休了,終生不得再嫁,活活守寡終生。蘭亭花有了身孕后謊稱自己要回娘家照顧年邁母親為由,她回到了東陽古鎮(zhèn)不遠的娘家鄉(xiāng)下一個親戚家,把平安把他生下來,后來就千叮嚀萬囑咐留下了親戚收養(yǎng)。這么長時間也是彈指一揮間。而今黎君明也長大了,他對未曾謀面的親爹恨之入骨,經(jīng)常對于突如其來的一件事,黎君明還是穩(wěn)住了自己。心想:這樣的打扮,粗魯和莾撞就等于挨打,弄不好給人家笑話。黎君明走進了廚房,他思忖片刻,還是爽快地用托盆托來了一壺酒和一盆豬蹄子。
就是這一當兒,小吃部不再是前個時辰那么平靜,陸續(xù)走進了一些顧客,里面頓時間熱鬧和嘈雜起來。阮江杰剛剛平靜的心翛然煩躁不安了,他把酒盅狠狠地在桌上一拍,只聽“啪”一聲,小吃部靜得掉一枚繡花針也能聽見。
“你以為是誰?吃幾口就發(fā)啥牢騷?奶奶的熊。”一個絡(luò)腮胡子的男子聲厲吆喝著。
“老子吃酒與你何干?”阮江杰晃悠悠地站了起來,他一臉紅光,嘴唇內(nèi)還在吃一塊小豬蹄子。那個胡子瞪眼圓睜,臉色一下陰沉起來。
“奶奶的熊,你不長眼睛看看老子是誰?哈哈?!蹦莻€胡子仰天一聲,猙獰的面孔橫眉冷對著阮江杰。而阮江杰也不是吃素的,在大眾廣庭之內(nèi)受到如此的侮辱,他隨手把酒盅甩了出去,那人手疾眼快在半空中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啬笞×耍麕茁暘熜?,小吃部?nèi)頓時都緊緊起來。黎君明忙喊來了小吃部的掌柜,可是都無濟于事。
“呔,老子走南闖北,誰也不敢在老子面前說出吃屎的話?!比罱苣闷鹆俗郎系拇蟮叮墙j(luò)腮胡子真不簡單,一個箭步?jīng)_到阮江杰面前。飛起一拳,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阮江杰也不含糊,他頭一偏輕輕地躲過這突如其來的一招。那絡(luò)腮胡子迅速雙風貫耳,阮江杰雙腳騰立雙拳落了空。絡(luò)腮胡子氣得嗷嗷叫,瞬間幾個人蜂擁而上,小吃部的顧客都嚇得跑出屋外。他們一起廝打到了屋外,圍觀的人不少,阮江杰見勢不妙且戰(zhàn)且退。
“兄弟們,別讓王八蛋跑掉!”一聲聲呲牙咧嘴吶喊,阮江杰已消失在人的視線中。
滿面紅光的阮江杰背著包向另一條街道走去。黎君明一聲不響地跟隨他的背后,其實他在暗中保護了他。當在小吃部喊出他的名字和問起他母親姓蘭時,他就知道這位必定是他的親身父親,苦于不好相認,擔心阮江杰酒中糊話,黎君明跟隨他走了很長一條街。
“別讓他逃掉,兄弟殺吖!”身后又聽見了有人吶喊,阮江杰知道今日辦事不好,他決定加快了腳步瞬間鉆進了小胡弄。
“奶奶的熊,在老子的地盤,打老子的兄弟,有本事給老子出來!奶奶的熊,躲著算什么英雄,狗熊一個……”絡(luò)腮胡子喋喋不休他大喊大罵。
阮江杰遠離了追兵,他慢慢地走到了一家茶樓門口。茶樓三屋,雕梁畫棟,古香古色,門口陳列兩排花卉,風景如畫。他抬頭張望著,只見茶樓上寫著“江南第一樓”。他站在門口停頓了片刻,面對這人生地疏的茶樓他不敢造次。古有青樓、紅樓、茶樓都是是非之地,官宦、花花少爺、蠻徒都有對這些樓垂涎三尺。黎君明躲在一邊細細地觀察阮江杰的一舉一動。
“他跑這茶樓干嘛?這個酒色之徒,忘恩負義的狂徒,如果不是親身父親,老子非要殺了他,可憐我母親怎么與這個表里不一的人渣混在一起!氣死我了。”黎君明狠狠地咬著牙,用仇視的目光盯著他。
茶樓,熱鬧非凡,笙簫和鳴。一陣陣爹聲爹氣笑聲飄出了酒樓,面臨這紅塵滾滾的茶樓,阮江杰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意識地向酒樓笑嘻嘻地走去。迎面跑出兩個濃抹打扮艷女。
“來吖,來吖,這茶樓可是江南第一樓,也是人間快活的天堂,哈哈?!眱蓚€嗔怪淋漓的女人笑嘻嘻地挽著阮江杰的胳膊向茶樓走進。
飛向天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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