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考的便是琴。
之所以是最重要的,是因為學子擁有個人獨奏的時間,可以展示自己。
不同于書畫對弈,百姓畢竟不能直觀的看到,彈琴就不一樣了。
鄭婕昨晚喝下了大夫開的藥,今日總算是好些了,為了怕還會繼續(xù)腹瀉她今日只吃了一碗稀粥,還是為了吃藥,不然她一點吃食也不會進的。
她現(xiàn)在只有一個念頭,便是想害她春考失意的夏家兩姐妹付出代價。
她在腦海里已經(jīng)將她們兩姐妹千刀萬剮都還覺得不過癮,因為昨日自己發(fā)揮不好,就算今日琴試發(fā)揮得再好,挽救不了她得名次了。
一想到這些,鄭婕便更氣了,心里將她們罵得狗血淋頭。
黃錦繡坐在她身邊也能感受到身邊的低氣壓,她也不敢說話,更不敢再提夏家那兩姐妹。
昨天從鄭婕口中得知是夏禾嘉給她下了藥,讓她心慌了,要是夏禾嘉故技重施也讓她這樣,以至于今日她連棲云山莊小廝送來的茶水都不敢喝,生怕夏禾嘉也這樣害她。她連知府嫡女也敢欺負,膽子也太大了吧,果然是蠢貨,做事不想后果,就連她爹見到知府大人也是要恭恭敬敬的,士農(nóng)工商,商也是最低賤的,還真把自己當誰了。
倒是好奇鄭婕會怎樣整夏禾嘉。
夏禾嘉不知道怎么了總覺得今日有人在盯著她,而且那種目光絕非善意,回頭環(huán)顧四周卻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
真是奇怪。
還有一點奇怪,今日黃錦繡再也沒有找她說話了,平常不是好朋友,怎么現(xiàn)在也不來她跟前晃了。反倒是和鄭婕光明正大坐在一起。
看向黃錦繡時,夏禾嘉還被坐在她身邊的鄭婕瞪了一眼,那目光十分不友善帶著戾氣的,這么恨我嗎?
難道是發(fā)現(xiàn)是我下瀉藥了?
夏禾嘉撓了撓頭。
身邊的趙舞循著夏禾嘉的目光看見周身戾氣的鄭婕,低聲在夏禾嘉耳邊說:“早就跟你說,你的計謀很拙劣,這鄭婕再找那小廝一問就知道是誰要他送酒的?!笨粗?,一臉無奈,“你現(xiàn)在害怕也沒用了?!?p> “誰說我害怕了,更何況我也不怕她知道,是她先有害人之心,怪不得我以牙還牙。”
“你什么時候這么幫你二姐,以前你可是和著她們一起孤立夏禾盈的。”趙舞問道,她想起了以前因為不想和夏禾盈坐得離她近,硬要夏禾盈坐最后,上學下學也未曾一起走,以前她覺得夏禾嘉愚蠢又惡毒,這幾日相處下來又覺得她好像變了又或是從前并沒有真正認識到她。她那二姐倒是可以穩(wěn)坐第一名,但這一切其實原本都與她無關的,還白白得罪了鄭婕。
“以前的事別談了,反正事情做了都做了,現(xiàn)在怕也沒用,天塌了不是還有你在?!毕暮碳吻纹χw舞眨眼。
趙舞滿臉問號,“我們可不熟?!?p> “不熟你就不會今日還特意選坐在我身邊了,更何況從你看見我在酒里下藥那時我們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了?!毕暮碳螖堖^趙舞的肩,挑眉笑著說。
趙舞白了她一眼。
考官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琴試現(xiàn)在開始?!?p> 考官這一說話,全場便也靜下來,就連圍觀的百姓也安靜許多,畢竟彈奏需要安靜的環(huán)境,無雜音才能更好的欣賞曲子。
與昨日不同,場子中間圓臺擺著數(shù)張桌子今日都清空了,只留中心一方長桌,簡單擺放著一把琴。
所有學子按照名次輪流上去彈奏一曲,以此評級。
第一個彈奏的自然是夏禾盈。
只見她施施然走上了圓臺,每一步都走得輕緩。她本就長得溫婉可人,這身桃紅色衣裙更襯得膚色白潤,亮眼許多。
在場的學子皆被她吸引著。
她走到琴桌前,委身向考官席行禮,又轉(zhuǎn)向觀眾席,委身行禮,禮儀周全,在場人皆是感受到。而后她才從容坐下,輕輕撫了下琴,試試音。
她彈奏的是《梅花三弄》。
梅花三弄是首詠梅的曲子,歌頌梅花純潔芳芳和耐寒高貴,借物喻人,是一首難度不低的曲子。
這曲子跌宕起伏,前后對比一柔一剛,剛?cè)岵?,十分考驗彈奏者的琴技?p> 臺上的少女輕輕挑撥琴弦,琴聲便緩緩從她指尖緩緩流出。曲子前期清幽緩慢,如梅花清雅高潔的氣性。后期越彈越急,芊芊玉指也在琴弦上快速撥過。急急的琴聲,猶如梅花在寒風搖曳依舊挺拔,不怕風吹雨打。
夏禾嘉才發(fā)現(xiàn)夏禾盈今日這身衣裙十分討巧,這桃紅色便是梅花顏色,更讓人沉浸這琴聲。
這樣令人身臨其境的琴聲,宛如真的瞧見那梅花在風雨中仍屹立不倒的畫面,夏禾盈這樣的琴技可算是出神入化了。
夏禾盈在彈完最后一個音時,手輕輕放在琴弦上。曾經(jīng)教過她得琴師說,要彈最妙的曲子便要自己先入境,才能將那曲意深刻的感受,才能更好的彈奏出來,令人身臨其境,她覺得自己做得了。
她稍稍恢復下情緒,收回原本附在琴聲上思緒,才緩緩抬頭。
全場萬籟俱寂。
片刻后,才響起一聲掌聲,似是被這拍手聲驚擾,眾人才出了神,皆拍手稱贊。
考官席上的大儒也皆是十分贊賞,這樣的琴技且年歲也不大,是個可造之才。
夏禾盈這下放心起身行禮后便下了臺。
要說這琴技好,還得感謝夏禾嘉。原本以她的身份,怎么可能會有請琴師教導呢。琴師原本是夏正淵為夏禾嘉特意請的,夏禾嘉不學這些,所以才白白便宜了她,這些年她也勤加練習,也算沒有辜負那琴師的教導,也沒有辜負這些年努力的自己。
鄭婕瞧著考官贊賞滿意的神情,百姓也還沉浸其中,她不得不承認夏禾盈確實比她優(yōu)秀許多,自己確實彈不出這樣的高境界。
她狠狠地絞著手帕。
有了夏禾盈這次珠玉在前,后邊上臺的學子都少了那么些感覺,百姓還在回味剛剛的琴聲,無人注意,馮意已經(jīng)上臺開始彈奏了。
馮意只是書畫比較出眾,琴技還是稍微普通,彈奏的曲子沒有起任何波瀾。
彈奏完,也只有稀稀拉拉的掌聲,她灰臉走下了臺。
之后上臺的便是昨日的第三名謝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