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行走在道路上,四周是美麗的景色。
在京都未曾見過的景色,并不同于京都,這附近卻是一種未經(jīng)雕琢的天然的美麗。
哪怕是健談的老車夫也沒有辦法只有在他自己一個人說話的時候說這么長時間。
“那么,說說你的事情吧。”
我微笑著看向了身旁的侍女,雖然我自認(rèn)為我的笑容很和善,但是因為臉色蒼白的原因,看起來就有那么一點詭異。
“我……我……”
侍女的神情似乎更加慌張了,好像我隨時都會把她吃掉一樣。
“不用擔(dān)心啦,我又不是什么……”
本來想說我不是壞人,但是我做過的事情貌似……也都是一些窮兇極惡的事情???
人斬集團(tuán)的公主……名號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聽。
“我叫水奈憐子,是江戶人,但是我父親……很喜歡賭博……我五歲的時候就被賣到了麻田時太郎的家里償還賭債……”
如此悲慘的過去就仿佛是倒豆子一樣平淡地從她的嘴中說出。
很難相信她居然忍受得了這樣的事情。麻田時太郎是什么人我自然清楚,那就是一個一無是處,摳門兒還猥瑣的老色鬼。曾經(jīng)不知道我身份的時候還想要把我?guī)ё撸钦嬲纳叙I鬼。
但這樣的人渣偏偏還是一個貴族,拿他根本沒有什么辦法。
我也最多只能打他一頓。事情的輕重我還是知道的,我真的一刀把麻田時太郎剁了,恐怕不需要幕府動手,近藤勇那死老頭兒都能活活地扒了我的皮。
“或許是玩膩了吧,我十四歲的時候麻田時太郎把我送到了歌舞伎町那里,美其名曰讓我學(xué)習(xí)技巧,其實就是想用我的身體為他賺錢而已。”
“不過還真要感謝他那個抉擇,我終于在這方面有了一點名氣,被德川慶喜看中,帶到了幕府,過上了正常一點的生活?!?p>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清楚了,我被將軍撤職,然后德川慶喜把她送給了我當(dāng)作侍女。
對于水奈憐子來說,她的一生都是被當(dāng)作物品來回販賣吧?
雖然水奈憐子本人并不會覺得悲傷,但是車上的氣氛卻莫名的壓抑起來。
“哈哈哈,對啦,水奈憐子應(yīng)該是江戶人士吧?我們此行去江戶人生地不熟的,還需要你給我們領(lǐng)路啊,哈哈哈……”
“小姐……”
車夫有些無奈。
不會安慰人就別安慰人?。∷螒z子現(xiàn)在對她的父親應(yīng)該只有恨了吧?江戶……
水奈憐子沒有再說話,但是我感覺到了一絲殺意。
德川慶喜無意之間給我找了一件麻煩的事情呢……
我倒是不太在意,如果是我的話那個賭博的男人多半已經(jīng)死在我的刀下了。作為新選組的成員,哪怕已經(jīng)不再是一番隊的隊長,在很多程度上我也有著殺人的權(quán)力。
無需罪證,只要不是貴族子弟,認(rèn)定有罪便可以直接斬殺。
這種針對平民的權(quán)力極其流氓,也正是因為這個權(quán)力新選組受到了民眾的抵制。
只要看不順眼,我當(dāng)場就能一刀把你斬殺,根本不講道理。事后最多寫一封反思信,沒啥大不了的。
啥?賠償?你跟我談賠償?那怕不是想死啊?大不了事后我再找個機(jī)會說你犯罪,一刀斬了你。
京都那些平民看到新選組哪個不是直接繞路走?
這好像也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吧?現(xiàn)在民眾已經(jīng)忘了新選組的前身,新選組甚至比幕府還要恐怖。
這也是幕府想要看到的東西吧?失去了人民的支持,新選組離開幕府便不能夠獨立存在了。
新選組的職務(wù)雖然聽起來光榮,但是又何嘗不是在給自己四處樹敵呢?哪怕現(xiàn)在土方歲三想要帶著新選組投奔倒幕派,倒幕派應(yīng)該也不會接受吧?
如此一來,到江戶度過剩下的時光或許是最好的選擇了,不需要再出生入死,只需要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完最后的時間就好。
……
坐標(biāo):江戶。
雖然京都是明面上的日本都城,但江戶的人口數(shù)量,貿(mào)易往來以及治安都要遠(yuǎn)遠(yuǎn)勝過京都,只是借了京都的面子,幾乎所有的達(dá)官顯貴都在京都居住罷了。
實際上的經(jīng)濟(jì)政治中心其實還是江戶。江戶成為都城是必然的,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小姐,我們是否去幕府報備,領(lǐng)取自己的地契?”
“你們先去吧,我還有一些其它的事情,等我完事之后會去幕府找你們的?!?p> “是……”
根本不用擔(dān)心他們兩個離開。江戶的制度還是很完善的,同京都不同,京都尚且有無人管轄的犯罪地帶,江戶可沒有。
作為管理制度最為健全的城市,五個小時之內(nèi)一定能夠把人找到。
這里……可是我出生的地方啊……
我看著面前殘破的建筑,小時候的記憶已經(jīng)非常模糊了,我只能夠隱約記得我在江戶出生,但是試衛(wèi)館之前的事情已經(jīng)記不清楚了。
面前的景物給我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但是我卻偏偏想不起來。
我慢慢伸出了手,面前的門并沒有上鎖,伴隨著沉重的聲音打開了。
“是……女兒回來了嘛?”
一位老婦人的聲音傳來,我的心猛地一顫。
隨后搖了搖頭,我父母怎么可能這么老?應(yīng)該是在我走之后租下這里房子的人吧。
“老婆婆,我想問一下……之前住在這個房子的人他們搬到哪里了呢?”
“是……”
那老婦人苦笑一聲,道:“不好意思,人老了眼神不太好……”
“沒關(guān)系的?!?p> 我笑了笑,將煉獄劍往身后藏了藏。
平民對于武士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煉獄劍這么長的劍身又沒辦法完全遮擋住,只能夠往身后稍微藏一下。
老人嘛,只要我離得夠遠(yuǎn)她就不知道我背后究竟是啥東西。
“之前住這間房子的人?”
老婦人想了想,道:“我從來沒見過,我搬到這里的時候房子就是空著的。”
“這樣嘛?打擾了?!?p> 我點了點頭,本來以為能夠找到自己的便宜父母的,結(jié)果……
找到也不打算怎么樣,我也是被賣出去的,只不過近藤老頭兒看我天資聰慧買下了我,帶我來到了試衛(wèi)館。
對于我來說,真正對我有恩情的是近藤勇,親生父母的恩情早在當(dāng)年將我賣出手的時候就還完了。
我對親生父母倒是沒有痛恨,畢竟如果不是他們賣了我的話,我恐怕也不會到試衛(wèi)館成為一名武士,恐怕只能長大成人然后成為別人的小妾。
像我這種身患絕癥的人根本沒資格成為別人的正妻,充其量只能當(dāng)個小妾而已。
或許只是想要看他們一眼,知道他們最近過得怎么樣而已。
畢竟是我的親生父母,手頭不夠緊的話……嗯,我可以勉為其難接濟(jì)他們一下嘛,當(dāng)然,別讓我看到他們就行。
生氣,本來身體就有病,您可讓我再多活幾天吧。
“謝謝您,我走了?!?p> 我轉(zhuǎn)過了身子,走出房門,空氣中那股腐朽的味道也不見了。
什么老家都會有一種親切感,都是那些文人寫來裝腔作勢的,我果然還是喜歡干凈整潔的新選組。
這輩子,恐怕見不到新選組的各位了吧?
我笑了笑,打算離開。
“你是……”
那位老大娘緊緊盯著我,臉都快貼我身上了。
“好像啊……和藤次郎真像啊,雖然是女娃子但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藤次郎……”
我神色微微一變,我父親的名字,正是沖田藤次郎!
“沖田藤次郎和他的妻子呢……不瞞您說,我是沖田總司……”
“難怪,原來是藤次郎的孩子啊……”
那大娘笑了一聲,道:“藤次郎和夫人早走了,在你離開不久就走了?!?p> “走了?”
我呼吸有些急促起來,不知道為什么,總有一種不好的聯(lián)想,就好像……
“啊……總司你也不小了啊,知道也無妨。藤次郎和她夫人的得了絕癥走的,曾經(jīng)藤次郎也還在那什么……試衛(wèi)館學(xué)習(xí)過,好歹也是一個武士呢……”
“沖田藤次郎……我父親也在試衛(wèi)館學(xué)習(xí)過?”
“那當(dāng)然!”
老大娘哈哈大笑,道:“當(dāng)年沖田藤次郎還是略有名氣的天才呢!拜在近藤周助門下學(xué)習(xí),如果不是……可惜,天妒英才啊,那么好一個人就……這么走了!”
近藤周助……
我暗暗攥緊了手心。
或許……近藤勇根本就不是因為看中了我的天才才將我買下收為徒弟,誰會覺得一個身體孱弱的小女孩是百年不見的劍術(shù)天才?
恐怕……
是我父親央求近藤勇買下我并將我?guī)朐囆l(wèi)館學(xué)習(xí)劍術(shù),至于我成為一番隊的隊長,恐怕是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
但……終究是將我賣了。
無論出于什么目的,這種做法……我都無法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