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吶石佛寺呀

第二十八章 探尋

吶石佛寺呀 晨風(fēng)鳥 3823 2020-03-25 12:44:00

  六月的杭州因為梅雨季節(jié)的提前到來每日都被籠罩在煙雨中,潮濕的空氣帶著濕熱席卷著我的肌膚,加快了我身體的腐爛,即使身體里被塞滿了江城獨家配制的防腐草藥,再加上他法術(shù)加持,可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腐爛,看來過不了幾天我就會成一攤?cè)饽嗔恕?p>  這期間,我還未等到時機去見秦郎,那邊卻在沈府傳出了我的死訊。

  城內(nèi)人皆道是沈公子害了我性命,唯獨我一人知曉,我身已死,神智還留在這世間,與沈公子無半點關(guān)系。

  可我已混跡如此,又哪有功夫去管沈公子的死活,只想和秦郎見上一面,了卻我一心愿。

  坐在杭州知名的煙雨閣喝著雨前龍井,但心情卻似這下不完的雨一般,難以平靜。身邊的江城悠然自得的品著茶水,一副少年不識愁滋味的模樣,轉(zhuǎn)過視線看向樓下人來人往的街道,一抹熟悉的身影闖入眼簾。

  “江城,江城我看見他了?!辈活櫳砗蟮慕俏绎w奔下樓梯,當(dāng)看到那張日日思念的臉時淚水已經(jīng)不受控制的留下,秦郎,我終是見到你了!

  正要上前相認,卻被人向后拉去,到轉(zhuǎn)角處才看清竟然是江城。被打亂步伐的我根本無暇思考,只會沖著他大喊?!敖?,你做什么,放開我?!?p>  可顯然此刻我的話根本沒什么用處,他的目光堅定,表情嚴肅,把我的身子板正,讓我直視著他的眼睛?!澳阃藛?,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你是已死之人?!?p>  我急喘著氣,但其實在聽到那個“死”字時就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深吸口氣,捂住腦袋低下頭去,聲音沉沉的,“抱歉江城,剛才是我太心急了?!泵靼鬃约悍噶隋e,再如何,也已經(jīng)是天人永隔...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道:“真是拿你沒辦法?!闭f著從懷里掏出面紗,輕輕的為我系在耳后,然后雙手按在我的肩上,低低地在我耳邊說:“你自己小心,拿捏好分寸。去吧”然后轉(zhuǎn)過身回了包房。

  看著他的離去身影,心情卻不復(fù)剛才的興奮,我知道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不是以前了,有些錯我犯不得。

  慢慢的走下樓梯,看著樓下那用餐的人,心里百感交集,上一次見面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公子,可以和你拼個桌嗎”,他聽到聲音,抬起頭,那雙桃花眼依舊,但那里卻看不出任何悲傷...

  他四下環(huán)顧了一圈,確實并無空位,便點了點頭。

  我雖知道此刻對于他來說我只是一個陌生人,但多日不見的思念使我用餐全程都在緊盯著他的臉,如此做自是很不禮貌,即便他修養(yǎng)很好,仍不自在的清咳,我收斂了目光,抱歉道:“公子神似我一位故人?!?p>  他疏遠地笑了笑:“是嗎,如此看來在下與姑娘甚是有緣。“

  華燈初上,稀稀拉拉下了一天的雨也終于停了,微風(fēng)中透著不知名的花香。也許是因為并不相識反而更容易袒露心懷。我以前竟不知他是如此健談。我熟悉他的一切而他對我一無所知,我可以輕而易舉利用他的愛好吸引他的關(guān)注。

  僅僅一頓飯的功夫,他與我已親如密友,走在下過雨的街道上,地面被雨水沖刷的很干凈。他的氣息熟悉而安心,“姑娘,真沒想到你我竟有這么多相同見解,頗有知己難尋之喜啊?!?p>  我笑了笑,似自嘲,但他并未在意我的這個小細節(jié),接著說道:“對了,姑娘住何處?更深露重,在下送你回去吧?!?p>  我搖了搖頭,“多謝公子,實在不必麻煩,吶,就是前面的那個客棧,我自己就可以回去了?!彼樦抑讣獾姆较蚩慈?,確實很近,便也不再堅持。

  雙方道了別,我轉(zhuǎn)身回客棧,一陣微風(fēng)拂過我身后的發(fā)絲,惹了一池波瀾。

  他在身后拽住了我的手,我驚訝至極,回頭睜大眼睛看著他。

  往時我們定了親也未有過肌膚之親,如今這般叫我大為吃驚。

  我深吸了口氣,盡量平靜的開口詢問:“公子,你這是做什么?!?p>  可顯然他的注意力并不在這上,順著他的視線看,竟發(fā)現(xiàn)他在盯著我的脖子,我掙扎著從他的手中抽出雙手,他也未挽留,只是有些結(jié)巴的問到:“你的脖子后面好像破……了?!?p>  什么,脖子后面,完了,肯定是腐爛了,怎么辦,可還沒等我把這一關(guān)混過去又一個問題來了。

  他吞了口吐沫,顯然收到了驚嚇,不確定的問到:“剛才抓你的手為什么這么冰涼,好像死人一般?!?p>  這可怎么辦,我不能承認,我才剛剛和秦郎相逢,我……我不可能離開他,惶恐的向他走去:“秦郎,你聽我給你解釋?!?p>  可他卻不斷的后退,眼里充滿恐懼:“你到底是誰!”

  越是心急身體越是不隨心意,努力的想要靠近秦郎,但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越來越遠,恍惚間注意到前方臺階,身體卻已來不及反應(yīng),只能硬生生向下墜去,這一刻我是多痛恨自己的無能,更是恨那殺我之人。此刻能做之事只有認命閉上眼,等待身體墜下摔成碎塊,也許這就是我唯一的歸宿吧。

  想象中身體的破碎并沒有發(fā)生,反而被攏在了一個溫暖的懷里,我知道是他,也只有他,江城。

  身為死人的我不可能感受到溫度,但除了他,我可以感受到他,感受到他的一切。

  在他的懷里我才覺得自己是個人,不是一個擁有思想的尸體。在他的懷里的我很安心,不想睜開眼睛,不想認清事實,將頭往他的懷里蹭了蹭,就這樣任性一回吧。

  顯然我的行為讓他有些驚訝,但是他也只是愣了愣,之后收緊了手臂,緊緊環(huán)住了我。這夜還很長,但我不再是一個人。

  次日,樓下掌柜托小二送上來了一封信。展開竟是秦公子的筆記。

  柳姑娘親啟

  昨夜唐突佳人,本非我心

  唯有見面道歉,方能解我慚愧之心。

  今日含菡酒樓,不見不散

  秦朗上

  也許是該和他好好談?wù)劻恕?p>  我想今夜的事是我和他兩人間的問題,所以,我沒有告訴江城,托了個借口跟他說出去買草藥,便很順利的出來了。

  含菡酒樓的大匾兩旁高高掛著兩盞紅燈籠,明明平常都是人滿為患,門庭若市,但今晚卻是不正常的冷清。

  我猶豫地在門口來來回回,但始終沒有下定決心進去,太詭異了,透著不尋常的氣息...

  可還沒等我想明白,一切都不隨我自己了。從酒樓里涌出一群蒙面人,大手一伸就把我“請”進了酒樓,此刻我便知自己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果然,大堂里空無一人,顯然事先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安排,門口又被那群蒙面人擋住去路,逃不掉了,那我也就不打算躲避了,懷著再死一次的心理,我向堂內(nèi)大喊:“秦朗,你出來?!甭曇粼诳帐幍拇筇没仨懀@得格外詭異。

  這時從樓上緩緩走下來一人,在黑暗中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聲音的清冷可以讓人明白他此刻的冷漠:“梁庭,我其實真的沒有想到你竟然還活著,其實當(dāng)初父親想讓我娶你,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我是十分厭惡的,我討厭一切強加在我身上的東西,包括你,但昨日沒想到我竟然對你產(chǎn)生了興趣,可惜你應(yīng)該是個死人了。我可以殺你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p>  他的聲音凜冽,全然不似當(dāng)初的溫潤,那個在墻頭馬上的少年,終是和我一起死去了。

  我冷冷道:“你若真是此番厭惡,何不同我直說,為何卻要害我性命!”

  秦朗哈哈大笑起來,從樓梯上下來,“可笑!真是可笑!同你直說?此中眾眾難道你還未看出個究竟?”

  我心中一痛,想起幾個月前秦朗對我的突然疏離,我卻在心理不斷為他找著借口,“你幾個月前就已生出了這種想法?我以為...以為...你是真心...心悅與我的?!?p>  他走近了,臉上又恢復(fù)了當(dāng)初翩翩公子的模樣。

  “庭兒,你空有一個女公子的頭銜,內(nèi)里卻傻得要命?!?p>  他的手在我臉旁游離,卻始終隔了一段距離,“你一個死人卻還在這里...和我談什么情!”

  他的聲音陡然升高,快退了幾步,就退進了陰影里,我嚇了一跳,想跟著他,身子卻砰然被無數(shù)個絲線攔了住,一個踉蹌就摔在了地上。

  我趴在地上,腦袋里都是“嗡嗡”得亂響,從我的腦髓一直深入,將我的五臟六腑都攪了個遍。

  在一次又一次疼痛的潮汐里,我抽空抬起了手,看見上面的肌膚附著密密麻麻的紅色發(fā)光細線,正一寸寸開始剝落我的肌膚,吞噬我的血肉。

  “??!秦朗!你對我做了什么!”

  我想往外趴,可身后秦朗的聲音卻像惡鬼一樣死死糾纏。

  “你跑不掉的,這血魔咒會吞噬你的軀體,從此這世上不再有梁庭一人?!?p>  他說的不假,還沒爬出半步,我的手指就開始剝落了,我只能靠著手掌在地上摩擦,讓自己的身子可以遠離這個咒法。

  手好像觸及到一片濕潤,我哭了嗎?怕是真的要離開了,對人世終還是不舍吧。

  身體上的疼痛已沒有那么讓我在意了,我抬著頭,從縫隙里窺探這外面的一輪明月,曾多少次看它是被父親逼迫寫詩,那詩中對于月兒的感慨皆不是我真心誠意,可現(xiàn)下我卻想能再仔細看一看月亮啊。

  我看著夜空,想起曾和江城探討過的星星幾何,和他說過澄湖上的月色有多美,和他約定過...若有機會...定要一起泛舟湖上。

  如今...都是做不到了。

  我的頭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濺起灰塵,眼前一片朦朧。

  以至于我沒有聽到、看到,身前一排排黑衣人倒下,那個身影跪坐在地上把我扶起來。

  我勉強睜開了眼,江城!

  我有些驚喜了,但又怕是我身滅前的妄想,伸了手想去探查他的虛實。

  他一把把我的手抓了住,不顧我的骯臟可怖,輕輕放到自己的臉上。

  是他!

  我笑了,那溫?zé)岬母杏X,讓我不再覺得自己是那么不同。

  “你再說什么?我聽不見?!?p>  江城的嘴張張合合,可我卻一個字也聽不見,大概我的耳朵也消失了吧,下一個會是我的眼睛...還是嘴巴?

  江城看著懷里的女子,她已經(jīng)完全失了神智,眼睛半張著,但已經(jīng)沒了焦距,他不斷喊著她的名字,卻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

  江城咬著牙,從懷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沒有絲毫猶豫,沖著自己的手腕劃了下去。

  鮮血瞬時間噴薄而出,灑在了那女子身上,所到之處顯現(xiàn)出暗紅色的絲線,江城一只手打了樣式,在自己唇前放定,口中開始默念起咒語來。隨著那咒語,鮮血鋪開,熔斷了紅線。

  “怎么會!”

  躲在安全地方的秦朗瞇著眼看著一切,卻仍不可置信有人會破了這咒法。

  江城的血流了一地,在二人身邊四散開來,直到那梁庭身上的紅線盡除了,江城才伸手封了自己的穴位,血慢慢止住。

  他用力將梁庭從地上抱起,轉(zhuǎn)了頭,一雙鷹眼深深望進那黑暗之中。

  秦朗身上一顫,只覺得全身涼了一半,半分也不敢動,他本是確信那人看不見自己的,可這眼神卻實在讓人恐懼。

  這一眼沒有持續(xù)很久,江城回了頭,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