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接口道:“就是,不必在意他們說的,我早聽聞王妃在棲鳳圍場的時候,先是贏了長林將軍府的公子沈傲,后跟幾位王子爭奪紅鹿,可謂精彩之極。各位王公大臣可都是有目共睹的。他們是沒見過,所以總認為自己最厲害!”
若久低頭莞爾回道:“你們不是也沒見過嗎?”
江流拽了一根枯草含在嘴里,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我跟木子可比他們聰明多了,我們可是長了眼睛會看。將軍往年從來不參加我們的聚會,但是今年又是看我們包餃子,又是參加篝火會的,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王妃?
第一天遇到事情的時候,將軍就下令嚴搜各個營帳有無面具什么的,還把我珍藏的未過門媳婦的畫像都給搜走了。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將軍多在意王妃啊,若不是皇命不可違,誰愿意讓自己的媳婦跑來跟一群臭老爺們訓練,這么辛苦?反正我肯定是舍不得!”
木子笑:“還沒過門,明明就是連影子都沒呢!”
江流推了木子一下:“一邊去,總比你強,萬年的竹子到現(xiàn)在都不開花!”
木子也打他:“誰都像你?遍地開花,處處留情!”
若久看江流和木子在斗嘴,心里忽然感覺好多了。
而這邊的動靜也很快從后面?zhèn)鞯搅饲懊妫坝懻摰娜嘶厣硪煌?,看到王妃今日竟然趕了上來,嚇得立即噤了聲。
修整后,所有人出發(fā),若久跟著全程跑了下來。
等到再過幾日的時候,若久已經(jīng)能跟江敘并肩而行在前面代跑了。這下沒人說話了,但是若久知道,不說話并不代表他們服了,而只是敢怒不敢言了。
五日后,山林中不再是初冬的干燥冰冷,一場傾盆大雨在夜晚驟然而降,砸在若久的帳篷頂上簡直要把帳篷給砸穿了。若久起身往外看去,訓練的人卻絲毫未停,連聶溪塵都站在臺上望著一群人在加緊訓練。
若久聽說今年的冬季是不出兵的,畢竟攻打西北民族,一去幾個月,若非必要速戰(zhàn)速決或者非要滅族,都是先禮后兵的。而且行軍打仗,講究春種夏忙,秋收冬藏。春秋兩季不打仗。因此他們打算在明年春天開拔去西北,那么只能在冬天的這個時刻加緊訓練。
若久遠遠看到聶溪塵站在雨幕中,大雨滂沱,冬天的雨又異常寒涼,若久想回身去給他送一把傘,但是又想到了那天他們跑步時說聶溪塵以身份將自己帶在身邊,若是自己真的去送傘,不免又讓他們多心。
于是若久干脆也不帶傘,走到聶溪塵的身邊問道
“這么大的雨,不能明日再練嗎?”
聶溪塵睨了一眼若久:“你回去!”
雨太大,若久沒有聽清楚:“你說什么?”
聶溪塵不再開口,而是徑直拉著若久的手,將她送到了營帳門口。
“今天沒有你的事情,明日開始,你負責教習射箭!”
若久點了點頭,又指了指在沙場上訓練的將士:“我說下這么大的雨,不能明天再練嗎?”
聶溪塵凝著若久的眼睛淡然道:“若明日還下雨,還往后推嗎?”
說完聶溪塵轉身離去。
若久卻冷的渾身打了一個寒顫,縮了縮脖子,鉆了回去。
次日清晨,若久醒來,聽到外面的大雨竟然還在下,北風裹著寒雨,若久在營帳中都聽到了呼呼的風聲。若久一邊穿衣,一邊冷的打抖,想著在這樣的天氣下,還要讓自己教他們射箭嗎?
穿好衣物后,若久來到聶溪塵的營帳中用早膳,還問到了這個事情。
聶溪塵只是看著若久道:“今日北風攜寒雨,既是弊也是利。你們西北草原廣袤無際,山風平地而起,這種天氣正好模擬了在西北草場上的戰(zhàn)場情形。今日我同你一起,先看看他們每個人的箭術在如此環(huán)境中的戰(zhàn)斗力!”
若久一邊吃飯一邊覷著聶溪塵,有些理解他的威遠大將軍是怎么來的了,別人看天氣考慮的是出不出去,能不能打,他是看天氣考慮怎么利用怎么克服!
二人吃完飯后,展遲已經(jīng)將第一批平日里箭術好手都精選出來。站在前列,其余將士站在后列,因為山雨路滑,跑步只能取消,聶溪塵也是借著此事讓眾人看看在惡劣天氣下,他們的箭術是什么水平。
若久跟著聶溪塵來到看臺上,看著大雨中淋的渾身濕透的眾將士皆望向這里,她心內忽然有些暗暗欽佩那些保家衛(wèi)國的將士們。
若不是親自來到了軍營當中,若不是親自站在這里,若久無法感受到在大雨滂沱,寒氣迷蒙的冬季沙場上,那一張張年輕卻又堅定的臉龐帶給她的震撼。
眾將士皆已到齊,聶溪塵淡道:“今日,所有將士聽你號令!”
“?。俊比艟糜行╈乜粗櫹獕m。
此時聶溪塵卻已經(jīng)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同展遲一樣的位置上,此時看臺的中央,只有若久一個人。
若久頓時就慌了,手足無措地看了看聶溪塵,又看了看展遲。眾目睽睽之下,讓她獨自一人號令三軍?雖然若久是個公主,但是可從沒有帶軍打仗過。怎么安排人,怎么下命令她不會的。
此時眾將士皆嚴陣以待,目光齊聚若久身上。明明是冬季寒雨,若久卻硬是急出了一身的汗,幸虧有大雨做掩飾,若久擦著額頭上涔涔汗珠的舉動才不那么突兀。
想到平時她都是站在聶溪塵的身邊,看著聶溪塵發(fā)號施令,是一種游刃有余的沉穩(wěn)淡然,讓若久沒有任何感覺,還以為這個事情很簡單。可是真正當她自己站在這里,她才發(fā)現(xiàn),那是因為平時聶溪塵在的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現(xiàn)在,她連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她將求救的目光望向聶溪塵,希望他能來帶帶自己,哪怕站在自己身邊分散下注意力也行啊。但是聶溪塵卻道
“你是教習官,你想怎么下命令,就怎么下命令!他們的職責是服從!”
若久苦著一張臉,緊張地連連擦汗,好還看起來像是在抹雨珠,多少掩飾了下若久的緊張,她咄咄嗖嗖地說道
“你們……那個……所有人先去靶場,選拔的人在……在中間,其他人……其他將士……其他……反正不是選拔的那些人,都站在周圍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