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國。
茫茫雪原上,風雪似乎從未停止過。白皚皚的世界里,忽然出現(xiàn)了一隊小黑點,黑點不斷放大,是一隊身著黑色鎧甲的騎士。
很快,這一隊騎士行色匆匆的進入一個巨大的光罩中,正是雪國都城極北城的結界。
“王上,月公主的青鸞太快,我等無法追上!”一名漆黑衣甲的侍衛(wèi)跪伏在地,不敢抬頭。
“下去吧?!毖o忌似是早已經(jīng)料到結果如此,揮揮手屏退侍衛(wèi)。
“巫先生?”他看向下首的一名將自己包裹在黑色衣袍中只露出雙眼的男子,詢問道。
“陛下不必擔心,月公主已經(jīng)被我種下血月之咒,我們隨時可以知道她的位置?!闭f罷,從衣袖中拿出一個水晶球,口中念念有詞。
“巫先生,你的手?”看到那一雙樹根一般枯萎的手,雪無忌心生疑惑。不久前他看到這雙手時,還是豐盈圓潤似是女子柔荑。
“血月之咒的反噬而已?!蹦侨溯p描淡寫的道。然而事實遠非這般輕松,施展血月之咒這等強大咒術的反噬非常恐怖,他為此獻出了百年的壽元,同時生命力也幾近枯竭。
幾聲低聲的吟誦之后,水晶球上光芒閃動,凝聚成一個綠色的小點。巫先生閉目沉吟片刻,便也已經(jīng)知道了目標和水晶球之間的方位距離。
“青鸞不愧是神禽,這才兩個時辰,月公主已經(jīng)飛出四千里,怕是很快就要離開雪國地界,進入大漢了?!蔽紫壬馈?p> “王上,大漢皇帝劉志和雪無恤關系莫逆,而且和王后……若是公主請求他發(fā)兵攻打我雪國……”下方的一名官員有些惶恐的道,正是此次政變的最大功臣,雪國相國司馬祿。
“相國放心,劉志不是小孩子,斷然不會為了兒女情長發(fā)動戰(zhàn)爭。而且他若是真發(fā)兵攻打,倒省了我們不少心思了?!闭f到此處,雪無忌眼中掠過一抹精芒。
“陛下,既然此間事情已了,我就趕回去向我王復命了?!蔽紫壬鹕砀孓o道。
“來人,送巫先生!”雪無忌一聲吩咐,便進來幾名侍衛(wèi),跟在巫先生身后。巫先生對雪無忌再一拱手,便轉(zhuǎn)身向殿外走去。
“程御史,擬諭旨,新王登基,大赦天下!”看到巫先生已經(jīng)遠去,雪無忌霍的起身,意氣風發(fā)的道。
“是,王上!”御史大夫程浩領命下去擬旨了。
兩個時辰之后,雪國群臣朝賀,新王登基。新王登基的諭旨也開始以最快的速度發(fā)向雪國八鎮(zhèn)。
雪國,從此變天。
同時,漢帝國,燕州,西樓郡。
西樓郡城西北兩百里,與北州的交界處有一座山,名為西樓山。時值盛夏,西樓山上郁郁蔥蔥,溪水潺潺。然而就在這樣的青山秀水中,隱藏著天下四大險地之一的落魂澗。
因為落魂澗的存在,西樓山上人跡罕至,即便是武林高手也不愿來此處冒險,只是今日,一群人的出現(xiàn)打破了這里的寂靜。
“慕門主啊,你真是養(yǎng)了個好女兒!”一名頭戴高冠,神情陰鷙的中年人道。
“尊使息怒,這次一定要將她帶回去!”面對使者的強勢,慕鐵不得不陪笑道。
“哼,若不是你一直陽奉陰違,邪主也不會派我來監(jiān)督你!”慕鐵的低聲下氣并不能讓這位邪主使者滿意,畢竟若不是慕鐵遲遲不能將慕憐星抓回去,他也不用以身犯險,來到這令武林中人聞風喪膽的落魂澗。
“屬下不敢,實在是他們二人太過狡猾……”慕鐵訕訕的道。
盡管正邪不兩立,他倒是寧愿自己的女兒和沈德的兒子在一起,也不愿將她送給邪主,所以在之前的抓捕中他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誰知道邪主為此大為惱火,表示如果再不抓回慕憐星,就要了他鐵刀門上上下下千余人的性命,還派了心腹來監(jiān)督慕鐵,令他騎虎難下。
“只能委屈小星了!”慕鐵心中暗嘆,卻不敢有絲毫表現(xiàn)。
一行人一路披荊斬棘再無話。
相比山下的郁郁蔥蔥,西樓山的山巔卻是一棵草都沒有。山巔旁,有一個天然形成的石洞,石洞前有一個平臺,平臺的盡頭便是鼎鼎大名的落魂澗。
此時的山洞中,正有一名身穿白衣的青年盤坐當中,他的身旁是一個玄衣女子,容顏清麗,臉色卻略顯蒼白。女子懷中抱著一個嬰兒,此時正在吸吮著乳汁。
白衣青年就是踏劍山莊少莊主沈麒,女子正是鐵刀門的大小姐慕憐星。
為了躲避邪主的追捕,他們東躲西藏,最終來到了落魂澗。
原本他們根本無法承受落魂澗戾氣的侵襲,一天下來,兩人一身內(nèi)力已經(jīng)十不存一,想要下山都已經(jīng)無法做到,只能做好了一起赴死的準備。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早已懷有身孕的慕憐星產(chǎn)下一子。而小嬰兒一出生,手中便抓著一把玉質(zhì)小劍。浩然正氣從小劍中散發(fā)開來,周圍戾氣被一掃而空。
“難道是傳說中的鎮(zhèn)魔玉?”看到小劍的威力,沈麒心中一驚,想起自己曾經(jīng)聽聞的關于鎮(zhèn)魔玉的傳說。
就這樣,一家三口平安的在落魂澗旁生活了下來。因為兒子出生便手持鎮(zhèn)魔玉,所以他們?yōu)樗鹈猩蛴瘛?p> 今日是小沈玉滿月的日子,山上卻迎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還沒到山頂,慕鐵就感覺到了戾氣的侵襲,趕忙命令弟子們后退,只有他和邪主使者留在原地。
“這么強的戾氣,他們應該早就逃到別的地方了?!蹦借F道。
“不可能,所有下山的路口都有弟子把手,沒看到有人下山。”邪主使者道。
“那他們?nèi)绻粼谏巾敱厮罒o疑!”慕鐵恨恨的道,想到自己的女兒因為邪主的追捕而死在這里,一股怨氣不由地沖上腦海,讓他一時忘記了隱藏。說完之后他立刻感覺不對,這里的戾氣已經(jīng)對他產(chǎn)生了些許影響。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邪主使者怒道,他越來越厭惡這趟差事,甚至對邪主也產(chǎn)生了一絲怨念,倒也沒注意到慕鐵的語氣。
“你我上去查探一番。”邪主使者道。雖然他不想冒險,但是邪主交代的事情如果完不成,下場會更加凄慘。
兩人內(nèi)功護體,快速沖到山頂,卻發(fā)現(xiàn)山頂上并沒有任何戾氣,而他們要找的人也沒有成為死尸,而是活生生的一家三口。
“你這賤人,居然連孩子都生了下來!”看到孩子的瞬間,邪主使者意識到自己的任務已經(jīng)失敗了一半,即便是死尸帶回去也會比現(xiàn)在要好得多。如今他不作他想,只想趕緊殺了這三人,將慕憐星的尸體帶回去。
三轉(zhuǎn)巔峰高手一出手就是雷厲風行,一掌襲向慕憐星。
“你敢!”看到女兒仍舊活著,慕鐵原本很驚喜,但眼見的邪主使者下了殺手,慕鐵也顧不得其他,上前阻攔。
然而他的實力和邪主使者相比還差了不少,被一掌拍飛。
“慕鐵你要造反嗎?”使者大喝道,卻絲毫沒有停手,一掌便將阻擋在慕憐星身前的沈麒拍到了山洞的石壁上,吐血不已。
“豎子爾敢!”又一個聲音自背后傳來,卻是一路尾隨而來的踏劍山莊莊主沈德。
兩人大戰(zhàn)邪主使者,慕憐星趕緊上前,另一只手抱起了氣若游絲地沈麒。
面對兩大高手拼命的戰(zhàn)斗,邪主使者卻抵擋不住,一不小心竟被打落了落魂澗。
或許被鎮(zhèn)魔玉鎮(zhèn)壓的太久,大戰(zhàn)使得落魂澗的戾氣受到了空前激發(fā),實質(zhì)化的戾氣圈來,直接將山頂?shù)纳蕉聪迫?,山洞中的兩人一嬰被拋飛向落魂澗。
“星兒!”
“沈麒!”
慕鐵沈德兩人大喝一聲,便徑直沖上去想要救下自己的兒女,誰知道一股大力襲來,他們被戾氣化成的巨浪拍飛出去,縱使二人功力深厚,也當場倒地,不省人事。
面對戾氣狂潮,慕憐星沒有任何抵抗之力,只得一手緊緊攬住了丈夫的腰,另一只手抱緊了懷中的嬰兒。就在落入落魂澗的瞬間,她忽然心中一動,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沈玉拋向平臺的方向。只是沈玉小小的襁褓就如同巨浪中的小船一般飄搖,在一股股的巨浪的沖擊下拋起,落下,始終無法落向平臺。
只是這一切慕憐星已經(jīng)看不到了,沒有鎮(zhèn)魂玉保護的他們直接墜向深淵。
就在沈玉再一次被高高拋起的時,一只青色巨鳥飛來,爪子直接抓住了正在風暴中飄搖的襁褓,卻是凄鳴一聲,向天際飛去。
許久之后,慕鐵悠悠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掛在一棵半山腰的樹上,不遠處的樹叢中間,沈德正渾身是傷的躺在一片雜亂的灌木叢中。山頂,灰色的霧氣氤氳,雖然沒有像之前一般狂躁,卻也令人望而生畏。
慕鐵跳下樹來,忽覺渾身酸痛,他卻顧不得這么許多,叫醒了灌木叢中的沈德,兩人結伴走向山頂,竟然步履維艱。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兩人終于來到山頂平臺,卻發(fā)現(xiàn)此處空空蕩蕩,就如從未有人來過一般。面對此情此景,他們心中最后一絲希望也宣告破滅。
兩人蹣跚離去時,已經(jīng)如同耄耋老者一般,腳步沉重,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