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爽快?!北娙伺氖址Q贊。
“開席,吃飯。”方閆濤說道。
陸博延余光看向剛才那個包間,單手背后比了個手勢。三七時刻跟在自己身邊,雖然有時連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哪,但他一定能看見自己的指示。
剛才說話的人雖然聽起來不懷好意,但語氣卻出奇的平靜,不像刻意找事。再說,剛有人說完他同方家的關(guān)系,即便是給大將軍一個面子,也不該在此刻說出這種話來。
“可還習(xí)慣?”方閆濤悄悄問道。
“是,方伯伯費(fèi)心了。”他回過神來微笑著說道。
“前面的都是我的心腹,你若是有事找不著我,也可以找他們。后面的,才是同你有關(guān)的?!狈介Z濤瞥了個眼神過去,“你斜前面,太史令孫大人。他右邊,是諫議大夫張大人,可直接上書陛下,若非必要切記惹不得。”
“是?!彼浵拢@兩位瞧著,還是面善。
“再邊上那個,是翰林院學(xué)士卞志澤,他周圍那幾個,也都是在翰林院當(dāng)值。你高中狀元,來日進(jìn)了翰林院,他們便是你的同僚。凡事不用露怯低人一等,也不必太過出頭。”
“是?!狈郊覟槲涔?,平時交往大多都是武將。此番將文官也找了不少來,也是賣了不少人情出去。
一頓飯下來,陸博延沒吃幾口,都是在記人。本來也有不少人前來敬酒,他喝了幾杯之后,便都讓方閆濤擋下了。
離席之時,都有了些醉意。方翼文沒怎么喝,便攙著方閆濤上了車??吹贸鰜硭辉趺聪矚g這種宴席,半天憋著沒說一句話。
陸博延同他們一道回去,上了同一輛馬車。方閆濤趁著醉意,直拍著他的肩膀,眼睛里有些亮晶晶的東西在閃:“若你父親泉下有知,也該安心了??偹闶菍Φ闷鹄嫌??!?p> 他眨了眨眼睛,將眼淚憋了回去,笑道:“多謝方伯伯?!?p> “來日,你若是用得著,再去邀他們,他們總也要賣你這個人情?!?p> “是。”疆場上真刀真槍,直來直去慣了,何時看得上這種結(jié)黨營私的手段,更不屑的用。不過是不得已替自己鋪路罷了。
將他送到家門口,方翼文本還擔(dān)心他醉著不太好走,要饞他進(jìn)去,他擺了擺手,將府內(nèi)侍衛(wèi)叫出來才算作罷。
進(jìn)了大門,回了屋子,他的眼神驟然清明,再不似先前那副醉態(tài)。
他將衣服掛了起來,三七低著頭跪在地上說道:“屬下一直盯著那屋子,里面的人一直沒出來。那人周圍也有暗衛(wèi),屬下怕引人懷疑,便沒再細(xì)查下去。還請主上責(zé)罰?!?p> 居然也有暗衛(wèi),看來不是等閑之輩。他揮了揮手:“罷了,也不是你的錯。即是有意試探,必還有再見之日?!?p> 如今他身份巨變,周圍的人和要辦的事也越來越多,只靠三七一人未免捉襟見肘。他換上適合夜行的黑衣,三七愣道:“您還要出去?”
“去一開始見你的那個地方,再添幾個人?!?p> 陸博延從后門悄聲溜出院子。二人趁著夜色,一明一暗,找到了先前的那個黑市。那個據(jù)點,便藏在城郊一處看著普通的院子里。他敲了門,來開門的,是個嶄新的面孔。
那人瞇著眼,笑瞇瞇的問道:“不知兩位深夜至此,有何貴干?”
一眼就看見了兩個人,也沒必要叫三七再躲著了。陸博延招了招手,讓他從暗處現(xiàn)身。
“可是先前的貨閣下不滿意?”那人問。
“倒不是,黑市第一的招牌還是可信的,此番是想再要些新的?!标懖┭泳璧目粗?,“閣下瞧著眼生?!?p> “用久了,總要更新?lián)Q代?!蹦侨诵呛堑淖尦隽寺?,“請進(jìn)?!?p> 他猶豫了一下,走了進(jìn)去。就算換了人,總不能砸了這么多年積累下的信譽(yù)。
那人打開火折子,點了燈,三人的人影映在墻上,陸博延問:“此地先前的老板呢?”
那人指了指院子,微笑著道:“還在此地?!?p> 院子里的花兒們開的嬌艷欲滴,他突然一陣惡寒。那新老板笑呵呵的道:“幾個月前,小姐盤下此地,所有不服管教的,已被通通料理了?!?p> 他上面還有人,這是被黑吃黑了?
新老板拿出一本名冊,放在桌子上:“這里面,都是小姐親自瞧過的可用之人,可保絕無二心,閣下過目。若是有瞧上的,我再帶您親自去看?!?p> 他翻著名冊,笑了聲:“我怎么覺得,這像是專門給我準(zhǔn)備的一樣?”
“閣下是貴客,自然是專門準(zhǔn)備的。”
“哦?”
“這幾個,是什么價錢?”他隨意點了三個人的名字,問道。
“您若是單獨要一人,給您算八百兩,您若是三個都要,兩千四百兩,給您算個熟客價,三千兩。”
他笑著彈了彈書本:“您倒是會算賬,多買又是熟客,反倒更貴。而且我記得,先前不是才六百兩一個人嗎,如今竟?jié)q了這么多?”
“如今這世道,買賣不好做?!崩习逍Φ?。
“你們?nèi)缃裾嬲睦习迨钦l?”
那人想了想,說道:“故人?!?p> “即是故人,還好意思收我銀子?”他心里大約有了數(shù)。
“正因是故人,才要多收些?!崩习遒r笑說道。
“行啊,明里不敢張口管我要錢,暗里便想法子坑我。罷了,五千兩,不用找了?!彼麑y票拍在桌子上,“改日讓他們自己悄悄來我府上報道?!?p> 老板愣了下,沒想到他居然真的這么痛快的就給了銀子,還多給了一半,不由得問道:“您不親自瞧瞧這些人?”
“不用了?!彼麛[擺手,說道,“留步,不送?!?p> 三七隨著他出了屋子,狐疑的回頭看了一眼,燭火已經(jīng)吹熄了,后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見。換人了,換成誰了?他這主子應(yīng)該不是心甘情愿被人坑的人,故人?
不過這也不是他該管的事,對他們來說,上面的人換成誰都無所謂,左不過都是要賣給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