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醉夢閣還認(rèn)銀錢。后來不知從何時(shí)開始,月姑娘突然低調(diào)了起來,蟄伏在醉夢閣中,不再理會江湖瑣事,只接自己感興趣的單子,要的東西也開始奇怪起來。
不少人確實(shí)以為醉夢閣只是個(gè)單純的殺手組織,家中族長也曾告誡過自己,這個(gè)組織能不惹便不惹。起初,他只是以為家族不想招惹一群擅長隱藏的家伙,難不成這里面還有別的原因?
在一個(gè)偏僻村鎮(zhèn)都能招來信鴿,恐怕醉夢閣不止他看見的那么簡單,至少勢力不只是在江南。
即便是如葉家這種江湖世家,雖認(rèn)識的人不少,可真正聽他們號令的,說白了不過眼皮子底下的幾個(gè)人。
幾人還沒吃完,便聽到門外有小斯敲門:“請問,可是月姑娘回來了?”
月姑娘停下筷子,給阿三遞了個(gè)眼神,阿三會意,隔著門道:“小姐在外一天,說累了要休息?!?p> “大人說了,務(wù)必請?jiān)鹿媚锘貋砗笕フ宜!?p> “沒聽見嗎,小姐說累了,要歇息?!卑⑷淅涞牡馈?p> 小斯哎呦了聲,苦著臉鍥而不舍的求道:“還請?jiān)鹿媚锟蓱z可憐我們這些做下人的,若是請不來人,怕是要卷鋪蓋走人了。這時(shí)節(jié),出了門怕不就要餓死?!?p> “你餓死還是怎么死,關(guān)小姐何事?”
“小人死不死不打緊,但小人上有老下有小的,他們還等著吃飯呢。小人給您跪下了行不行?”外面的人說著就跪下了,“要不小人再給您磕個(gè)頭,您行行好。”
月姑娘搖搖頭放下筷子,朗聲道:“別了,你我非親非故的,受了你的大禮我怕是要折壽。等我吃了這口菜,便同你去一趟。”
“哎,多謝姑娘?!遍T外的剪影站起身,側(cè)身侍立在門口等她。她放下碗筷:“等我再回來怕也涼了,讓人收了吧。這知府當(dāng)真是一刻都等不了。”
“小姐早知他要找你?”阿三問。
“查清了我們的身份,打消了心底的疑惑,當(dāng)然就要著急了?!?p> 葉成渝見她推門要走,小聲同阿三說:“反正讓人收了也是當(dāng)泔水浪費(fèi),不如給了我送人吧。”
阿三頓了頓,說道:“公子請便?!?p> 月姑娘隨著那小斯來到知府的書房,與知府同在的,還有他那師爺。這師爺瞧著有那么幾分書生意思,生的清秀,竹竿一般,不似知府那般滿腦肥腸。
月姑娘行了個(gè)見面禮,二人作揖還禮,知府介紹道:“這位是本府師爺李燁,這位是相爺身邊的月姑娘。”
月姑娘笑了笑:“身邊二字,多有不妥。若是不知的人,還以為在下同相爺有什么旁的關(guān)系?!?p> “這等時(shí)候,姑娘就別同本官咬文嚼字了?!蹦侵行┘痹?,說道,“聽聞那許懷信已經(jīng)啟程,姑娘若再不想想法子,怕是真要出事了?!?p> 月姑娘拿起茶碗,吹了吹,抿了口茶,慢悠悠的道:“大人這么著急做什么,難不成著急那許大人就不來了?”
“姑娘啊,你怕是不知道那許懷信是個(gè)什么人?!?p> “人間君子許大人的名字,誰沒聽說過?紙包不住火,大人這事,從當(dāng)初就該清楚,終有一天是瞞不下去的,也就只能想想怎么將功折罪了?!?p> “就不能想法子,讓那許大人來不了?”一直沒說話的師爺突然開口說道。
月姑娘笑著看著他:“暗殺欽差大臣,可是死罪?!?p> “無人知曉,便是無罪?!?p> 月姑娘嗤笑了聲:“大人若有此能耐,只管去做,在下祝您馬到功成。不過這殺頭抄家的事,可莫要連累了旁人?!?p> “相爺派姑娘來此,莫不是只來看笑話的?”知府瞇起眼道。
“當(dāng)年大人為相爺門客,得了舉薦來一方當(dāng)上這知府。不過,大人可還記得,這些年,與相爺來往的書信,除了那封求救的之外,還有幾封?”月姑娘搖著茶杯,慢悠悠的說。
知府怔了怔,怒道:“姑娘這意思,是真來看本官笑話的?本官這些年孝敬相府的東西也不少吧,出了事,就想摘干凈?”
“怎么,是相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大人您克扣賑災(zāi)糧草?大人莫不是覺得自己躲不開,便想拉相爺一起下水?”月姑娘的眼神驟然變得鋒利起來,“大人若但凡有些腦子,就該知道,什么東西能拿,什么不能拿。天災(zāi)難民這么大的事,是您想瞞就能瞞得住的嗎?”
那知府看見她的眼神莫名一哆嗦,趕忙道:“不敢不敢,下官只是一時(shí)糊涂。只是下官對相爺忠心耿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所以相爺這不是差我來了嗎。事到如今,大人莫不是還想著能全身而退?能保你條性命大人就該謝天謝地了?!彼弦幻脒€好似生氣,下一秒便又換上了那副微笑的臉。
“若只是單單保住性命,我現(xiàn)在逃走便完事,何苦勞煩相爺?”
月姑娘笑吟吟的瞧著他:“看來,大人還是舍不得這些身外之物。在下倒是可以為大人指條路,只是走不走,能不能走,還是要看大人的?!?p> 她勾了勾手指,附在知府耳邊,朱唇微起,小聲道:“還記得那活菩薩嗎?”
“活菩薩?”
師爺聽見這三個(gè)字,也抬起腦袋。月姑娘看了那師爺一眼,媚聲道:“罪是死罪,犯罪的人卻不一定是誰。大人只需找到他,將一切罪責(zé)推到他身上便好。就說,有人趁亂煽動百姓,同官府作對,以官糧冒充私糧,意圖謀取私利。當(dāng)?shù)匕傩諏俑庖娙绱酥?,并非你這知府的過失,而是有心之人在挑撥。至于糧草,你早早的便分發(fā)下去了,只是百姓以為是那活菩薩給的,所以,才說你沒發(fā)。如今街上那么多難民,并非因你克扣糧草,而是因糧草不夠。反正今年的賑災(zāi)款還沒往下?lián)?,這個(gè)由頭也用的過去。”
知府連連點(diǎn)頭,深思一想,又擔(dān)憂道:“只是,這話過于牽強(qiáng),那許大人能信嗎?”
“他信不信的重要嗎?”月姑娘笑道,“許大人為人剛直,眼中揉不得沙子,是優(yōu)點(diǎn)也是缺點(diǎn)。沒有證據(jù)的事,就算眾口一詞,他也不能拿大人怎么樣?!?p> 知府聽后點(diǎn)頭:“確是此理,許懷信辦過這么多案子,也沒聽說過哪個(gè)是沒證據(jù)擅自抓人的。還是姑娘聰慧。”
“不敢當(dāng)。只是大人若想用此法,還是要快些找到那活菩薩的下落??祚R加鞭,也不過這幾日的事了。”
“姑娘放心,本官這就派人去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