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風眼下站在畫舫甲板上,西望夕陽西下,卻不知斷腸人在何處。或許說那個斷腸人便是他自己,只不過到現在為止,他不愿意面對著有些殘酷的現實。
自他被救上船到現在已經接近一天一夜了,他已經與蕭先生約定好了,隨他家先生前去柳州,自然不會反悔離開這里,更何況他也沒有地方去??墒钱斔谝淮巫叱龇块g,來到這畫舫之上遠觀湖景時,聽聞此間便是落風湖,他頓住了,接著沒有回答蕭先生的問題,轉身回到房間。
也許是命運的安排,亦或者時老天爺的玩笑,南獨風的終章,柳清風的開始,都與這落風湖脫不開關系,他倒在床上,雙目無神的望著天花板喃喃自語道:“落風、落風,難不成就是我這清風、獨風終止之處嗎?”
可是沒有人能夠回答他,如果有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柳清風這一躲便是躲了一天,他躲在房間里,絲毫沒有任何食欲,就連船上侍女送來的點心茶水,還是原樣放在門外地上,引得過往人一輪紛紛。
柳清風揉了揉眼睛從睡夢之中清醒過來,他感覺眼下自己有些奇奇怪怪的,仿佛將他的意識一分為二一般。他使勁搖了搖頭,將各種奇怪的想法丟出腦外,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剛才他做了一個夢,他好像夢到自己化作了一縷清風,跟著天上的云飄啊飄;轉眼間又變成了一條只有七秒鐘記憶力的魚,在湖水之中游來游去,快樂至極。
可是如今夢醒時分,一切的快樂、一切的自在仿佛變成了泡沫,瞬間消散在空氣之中。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境終究只是夢境,可卻是柳清風內心最真實想法的寫照。
“算了......”
柳清風長嘆一口氣,苦笑一聲,便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皺的衣服,推開門朝著甲板上而去。他想吹吹晚上的清風,可能會讓他好受許多,也讓這有些混沌的腦子清醒一下。
夜涼星稀,明月獨照。
湖面之上波光粼粼,水面上的月兒隨著清風的拂過,變得有些零散變化,可終究還能聚成一片明月,與天上的她相呼應??墒呛嫔戏鬟^的清風與站在甲板上的清風能相呼應嗎?
“呼~”
柳清風站在甲板之上輕輕呼了一口氣,接著張開雙臂深呼吸,一口濁氣呼出,確是讓他混沌的意識清醒了很多。他抬頭看了看那一輪明月,與在家中打完游戲上陽臺放松時見到的一樣。只是這月下的世界格外讓他熟悉而又陌生。
說到底到現在柳清風只是有些意難平,難平云白天、難平南獨風,更是難平以外來到九州世界的彷徨感。白日里他能夠與蕭先生侃侃而談,但是說到底他終究沒有在這個世界,尤其是在落風湖這地方找到安全感。
且隨清風邀明月,不知仙家何處來。
柳清風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里想要如同那些武俠小說里的主人公一樣恣意江湖行,感受那極致揮灑的熱血與感受真正的江湖氣息。曾經,他在《劍逆九州》之中做到了,可在他看來那只不過是游戲,如果輸了尚可以從新來過。
可現在當他真正陷入這個真實的江湖之中時,柳清風突然發(fā)現自己畏懼了、害怕了,亦或者是對這個世界的害怕,又或許是對充滿血腥氣的江湖的害怕。
“唉!”
柳清風長嘆一聲,接著伏在欄桿之上,出神的望著天邊明月,卻不曾發(fā)現身后有人靠近,那人不動神色靠近了柳清風,接著站在他身后不遠處,有些好奇的看著柳清風。
“明月送我獨去,今朝把酒言歡。生生多愁苦,生生何愁苦?”
“敢問公子,何愁之有?”
“??!”
出神望著明月的柳清風,突然被一個驚醒,他連忙站直了身子轉過頭來,只見自己身后不知何時站了一個男人,不,或者說站了一個身材有些佝僂,帶著披風遮住了面容的人。
柳清風不知道此人是誰,也有些惱怒這人擾他清凈,但還是行了一禮說道:“不知先生在此,倒是在下唐突了,還望先生莫怪!”
“是在下打擾了先生意境,還望先生不要責怪!”那人見柳清風話語之中有些惱意,便自知是自己打擾了他人心境,這是萬分不妥和不禮貌的。
即便他身份尊貴,此時此刻他更愿意活得有人氣一些。
“在下先行告退?!?p> 柳清風有些意興闌珊,獨賞明月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眼下卻被不識不熟不知之人打斷,實在是有些掃興,他也不愿意找什么理由,見那人不說話,轉身便朝著甲板之下走去。
“公子等等!”
可是那人卻有些不依不撓,他開口喚住柳清風,接著開口說道:“如此月夜我與公子偶遇,便是天大的緣分,既然你我互不相識,不如各自敞開心扉如何?人生苦短,何嘗有知己?!?p> “既然如此,那為何你不先說?”柳清風頓了頓腳步,他發(fā)現這人說的有些道理,敞開心扉能在很大程度上改善不良的情緒,不過他也不是傻子,不會一上來就把自己的心事說出去。
“你這人.......哈哈哈哈,那就我先說吧!”那人見狀苦笑幾聲,接著開口說道,“最是無情帝王家,不知北燕幾時歸。我多想如同先生一般暢游江山湖海,縱橫車馬水巷,可如今便是籠中鳥,想飛也飛不起來!”
“無情便是無情,有情便是有情,如果用一生榮華富貴,換自由自在,你可愿意?”柳清風聽那人說完,心中便對此人身份有了幾分猜測,不過出于不找麻煩的目的,他并沒有點透,他接著說道,“一切皆有定數,一切同樣不一定有定數,得到什么,便失去什么,這是交換?!?p> “哦.......”那人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接著開口問柳清風說道,“既然如此,那你有什么愁苦?”
“今朝明月,不似昨日?!?p> “既然昨日已經過去,何必苦思昨日?”那人聽聞柳清風話中話,思索了一下開口說道,“世人多為昨日而苦,而不知今朝金貴。今朝遲早變成昨日,為何不珍惜眼下?”
“珍惜眼下......”柳清風悚然一驚,之前是他鉆了牛角尖,卻忘記了過往即是過往,不會變成現在。而如今卻時時刻刻會變成過往。換一句話來說,柳清風已經回不去現實世界了,那為什么不珍惜眼下的生活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柳清風多謝先生!”
柳清風轉過身恭敬至極的朝著面前這個有些蒼老的身影行了一禮,而那人卻聞言發(fā)出癡笑,道:“先生?我有這般蒼老嗎?”
“先生此時,便是如此這般蒼老,只不過......小心!”
柳清風直起身子,那人身后畫舫的另一邊欄桿上,數個黑衣人乘著夜色翻了上來,其中一個人手中倒替匕首,朝著那個先生刺了過來。
柳清風大喊之時,那人已經離佝僂先生很近了,而當先生轉過頭時,只看到月夜下,一身黑衣的刺客高高躍起,手中匕首寒光閃閃,直取他咽喉想要一擊斃命。
柳清風急到腦袋冒汗,他等級實在太低了,根本來不及此時動手攔下那名刺客??纱藭r危機之際,他從懷中掏出那個六扇門鐵匣子,接著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那黑衣人手中的匕首砸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
柳清風集中全身力量丟出去的鐵匣子,如同流星一般,正中那刺客的手腕。柳清風雖然沒有絕高的內力、氣力,但是這一記追星趕月卻是多年追擊兇徒練就的,早已經爛熟于心。
“啊!”
鐵匣子雖然不大卻沉重至極,再加上柳清風全力發(fā)出,將那刺客握住匕首的手腕擊碎,引得他慘叫一聲倒在地上。而之前柳清風一聲警示卻是引來了船上的侍衛(wèi),那些黑衣刺客見狀放棄了撲殺柳清風與那位先生,轉身朝著船艙之下沖去,這倒是讓柳清風不明白到底是為了什么。
“有刺客,全部拿下!”
“先生沒有事吧?”剛才當柳清風的鐵匣子砸中那個刺客之后,他便一步踏前將這位先生護在身后,此時見那些黑衣人舉止反常,他送了一口氣接著轉身詢問道。
“我無妨,不過我要先行告退了,后會有期!”那先生搖了搖頭,接著跟在急忙趕來的侍衛(wèi)身后,朝著另一邊船艙走去。柳清風苦笑一聲,他本來不想惹麻煩的,可眼下麻煩先找到了他,不過他還是很好奇那些刺客失敗還不撤退,反而朝著船艙里而去的原因。
他即使很想下去看看,可是他知道自己這小身板下去必死無疑,還不如在這一等等看,那些黑衣人可不是一般的高手。正當他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的時候,那下到船艙里的七八個刺客,就剩兩個活著出來了,就算這樣,他們全身帶血,甚至其中一個一條胳膊沒了。
“還不束手就擒!”
“.......”
大隊侍衛(wèi)將他們團團圍住,見逃生無望,只見他們相視一眼,接著從懷中取出信號彈放飛,接著用手中匕首自刎而死。而一旁的柳清風看的真真切切,他甚至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
“來人,拖下去仔細查探!”
蕭先生鐵青著臉站在甲板上,見柳清風在輕輕點了點頭,并沒有多說什么,眼下他需要做的是搞清楚這些人的來歷,還有做好警戒,避免他們再來。
當所有人都離開之后,柳清風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我鐵匣子呢?”
浪子嬰
我哭了,剛才看大綱摟了一眼才發(fā)現少了一章,今天多更新一章,對不起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