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華的殿內(nèi)，氣氛格外靜謐壓抑。
馨靈看著林貴妃懷中毫無聲息的幼兒，一股酸痛逼上眼角。
她差點(diǎn)也失去了翼兒，沒有了孩子，她又能比林貴妃好到哪里去？
深宮本就寂寞，孩子才是支撐她們努力活好的希望。
面對絕望頹敗的林貴妃，她不知道如何安慰，世間有什么語言能讓一個(gè)失去孩子的母親可以沒心沒肺開懷的？
大約除了時(shí)間，別無他法吧。
宸子玠默默陪著林貴妃坐在榻上，眼睛不時(shí)瞟向馨靈。
馨靈視而不見。
不一會兒，扶香捧了衣服送到馨靈面前。
安嫣然接過，靠近沐惜錦，裝模作樣聞了聞，一壁拉了沐惜錦道：“你是皇后娘娘的司香宮女，你也聞聞！”
沐惜錦就勢捧到手里，細(xì)細(xì)嗅了，沉聲道：“皇上，皇后娘娘，衣服用烏靈花浸泡了十日，再熏了云蘭和煙麗制作的提神香，幾樣花香互相掩蓋氣息，不是對花香特別敏感的很難分辨出來，此香女子聞多了無礙。但對幼兒卻是致命的。”
扶香氣怒道：“怪不得三皇子明明是中了茉絲香發(fā)作，我們遍地尋覓，找不到茉絲香的蹤跡。原來是用了烏靈花?！?p> 烏靈花花色艷麗，民間女子常用來染指甲，但在宮中卻是禁物，因?yàn)樗c名貴香料氣息相克，若與茉絲花混合，催速毒素。
馨靈手心一緊，當(dāng)日翼兒中了茉絲香，宮里也是查無此物，但癥狀與《太醫(yī)錄》里中了茉絲香的記載一模一樣。
而沐惜錦說的云蘭草和煙麗花正是制作茉絲香的主要香料。
難道翼兒的苦難也是林青鸞所為？
“帶上林青鸞！”馨靈唇畔斂了恨意，如果真是她，哪怕與林大將軍對上，她也在所不惜。
林青鸞換了一襲淺粉長裙，襯得她膚白玉貌，眼中一抹驚慌，看似楚楚可憐。
她跪倒在宸子玠面前，淚如雨下：“皇上，臣女真的沒有加害三皇子！衣服是太后恩賜，原姑姑親自交給臣女的，她叮囑臣女，衣服的香味和顏色都是皇上喜歡的，臣女多穿穿，皇上一定會寵愛臣女?！?p> 宸子玠冷哼：“朕的喜好豈是一個(gè)奴婢知曉的？林青鸞，你老老實(shí)實(shí)的，沖著林大將軍，朕自然會封你為妃，你根本不必弄那些上不了臺面的小手段?！?p> “皇上！”林青鸞心中歡喜，然而宸子玠下一句卻是讓她如墜冰窖，“如今你涉嫌害了三皇子，朕的妃位也與你無緣了?！?p> 林青鸞急切叫道：“臣女沒有殺三皇子！皇上，臣女是冤枉的！”
“你不僅害了三皇子，還害了本宮的翼兒，林青鸞，你當(dāng)真惡毒！”馨靈咬牙切齒，抓起紫檀案上的書籍向她砸去，“你每日跟在貴妃身后給本宮請安，一邊靠近翼兒，哄了他玩耍，本宮只當(dāng)你是真的喜歡翼兒，原來存了殺意?！?p> 林青鸞躲避不及，被書砸到肩膀，馨靈是習(xí)武之人，力量不弱，砸得她痛得發(fā)抖，又不敢出聲，只能咬牙忍著。
何況令她害怕的是皇后的猜測，若認(rèn)定是她所為，別說進(jìn)宮為妃，一個(gè)死字都便宜了她。
林青鸞越想越恐懼，磕頭道：“皇后娘娘，臣女受原姑姑提點(diǎn)，在未進(jìn)宮前和皇后交好，絕非有他意，臣女可以對天發(fā)誓，若存害人之心，就讓五雷轟頂！天誅地滅，永世不得超生！”
這樣的誓言真夠重的了。
看來和原姑姑脫不了干系。
沐惜錦也不想冤枉了無辜，出聲道：“林三小姐口口聲聲說是受了原姑姑指使，如今她被刺客殺了，也死無對證，林三小姐可有別的法子自證清白?！?p> 林青鸞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取下頭上的垂絲海棠步搖：“皇后娘娘，這是太后賞賜的，也是原姑姑親自交給臣女，她送臣女到殿門，小聲告訴臣女，說步搖里有惜情香，隨著步搖步步生風(fēng)，香氣入了皇上的肺腑，皇上很快會喜歡上臣女。她叫臣女不要打開花心，否則惜情香就失效了?！?p> 說到最后，她難堪低頭，不敢看宸子玠輕慢的眼光。
馨靈看了眼沐惜錦，沐惜錦伸手接過，步搖做工精致，的確是宮中之物，她晃了晃步搖，有絲香氣悄然漏出，宛如細(xì)細(xì)的霧氣飄散，擰開海棠花心，果然有一團(tuán)白色粉末。
沐惜錦聞了聞，抬眉對了馨靈道：“皇后娘娘，和她衣服上的香氣一樣味道。的確不是林三小姐故意為之?！?p> 林青鸞松口氣，一頭汗水，癱軟在地。
馨靈冷漠道：“林青鸞，雖然是原姑姑借你的手戕害皇子，但到底是你心存妄念，才給了旁人機(jī)會。本宮不想看到你，你出宮去吧，太后若堅(jiān)持替皇上納你為妃，那本宮就與皇上為敵?！?p> 宸子玠嚇了一跳：“朕決不要她為妃?！闭f罷狠狠剜了林青鸞一眼，“朕后宮美人上千，林三小姐也沒有拔尖到令朕非她不可?！?p> 林青鸞面色蒼白，這是她聽過最誅心的話了，皇上的嫌棄除了令她絕望，若若傳揚(yáng)出去，她不用嫁人了。
扶香上前拉了她起來，一壁往外推去：“你走吧，瓊瑤宮不歡迎你！”
林青鸞踉踉蹌蹌朝外走去，心里無限悲涼，皇宮深似海，哪里是她該奢望的地方？稍不注意，就萬劫不復(fù)，她不該存了攀附皇上的心思，這個(gè)至尊男人的眼底，壓根沒有她一席之地。
眾人眼光都目注她，沒人看見林貴妃抽了桌上的銀剪，藏在袖子里，她快步跟上林青鸞，伸手朝她背后插入。
她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量，林青鸞緩緩倒下，鮮血洇紅了華裳。
曾經(jīng)美如仙子般的林貴妃呵呵冷笑：“林青鸞，本宮一直討厭你，本宮的東西豈是你能覬覦的？你殺了本宮的孩兒，本宮恨不能將你千刀萬剮，本宮若不為我無辜的孩兒報(bào)仇，哪里配做人母？”
語罷，她緩緩回頭，冰冷的目光睨向宸子玠，指了他道：“你這個(gè)負(fù)心漢，我一番情義全系你身，你朝三暮四就罷了。如今竟然貪戀女色，不問朝政，讓我們幾個(gè)傷心失望，你滾，你不配得到我的情義，皇兒是你逼死的，從此我與你恩斷義絕，再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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