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惜錦不察,險些摔倒。
楚洛風長腕攬住,眸華冷厲,一掌逼向齊妧。
衛(wèi)贏急忙舉臂擋住,低聲道:“楚大俠,她是太后寵愛的長公主,別讓沐姑娘難做,訾六嬌連帶受斥。”
楚洛風收掌,他原本也只用了半層功力,讓長公主吃點苦頭而已。
沐惜錦離開楚洛風的懷抱,眉眼含笑:“長公主,你不是要替你師父出氣嗎?來吧,今日便了!”
齊妧驚魂未定,楚洛風那一掌氣勢磅礴,真落到身上,不會粉身碎骨吧?
好在有衛(wèi)贏。
齊妧嬌羞凝了衛(wèi)贏,剛要說話,沐惜錦從容不迫的句子落入耳中,頓惹雷霆之怒:“沐惜錦,是你先挑戰(zhàn)的,本宮打死不論!是該好好教訓你,也替青瓷出口惡氣!”
是了,齊妧和霍青瓷最是要好,齊妧刁蠻任性,京都貴女通通遠離,只有霍青瓷與她走得近。
沐惜錦了然,笑若秋菊:“好,我盡情領(lǐng)教長公主的流霜碎影!”
江湖傳,流霜舞,斷魂曲,一簾流霜雙世苦。
今日她倒要見識見識流霜碎影的厲害。
齊妧驕傲一笑:“楚洛風,不許你救她!”
楚洛風不置可否。
沐惜錦胸有成竹,率先移步庭院。
香滿樓占地極廣,因為齊妧的到來,香滿樓清場,只余神雕衛(wèi)和齊妧的護衛(wèi)。
沐惜錦俏麗站穩(wěn),巧笑嫣然:“長公主,請!”
齊妧取下肩頭輕薄的紫色披帛,帛上朵朵小巧精致的白花,與媚紫交相輝映,煞是好看。
齊妧腳下一動,紫帛揮出丈余,隨風展開,寬闊無比,白花宛若巨浪翻滾,果然是一簾流霜,遮天蔽地,云迷雙目,霧籠心魂,華麗恢宏。
沐惜錦被披帛擋住視線,看不見齊妧人在何處。
原來“流霜舞,斷魂曲,一簾流霜雙世苦?!辈⒎峭接刑撁?p> 的確可令人瞬間殞命。
沐惜錦不敢大意,身如拂柳,衣袂隨風,追云逐月,宛若捕蝶捉蜓,在流霜碎影里晃動嬌軀,幾次差點被披帛卷住。
楚洛風與衛(wèi)贏一皆神色凝重,四目緊緊盯住沐惜錦。
齊妧又怒又焦灼,自己的流霜碎影雖練了三年,但她到底嬌生慣養(yǎng),持久力較弱。
沐惜錦偏偏狡猾,只避不攻。
賤人!
她竟然用疲憊術(shù)拖垮自己!
怒火攻心,手臂無力,腳步虛軟,齊妧口干舌燥,頭暈目眩,咬牙切齒道:“沐惜錦,你卑鄙!”
沐惜錦暗暗吁了口氣,再跑一會兒,她也力竭了。
齊妧終于體力不支了。
好時機!
她停住腳步,隨手一揚,一把綠色粉末迎風吹散,芬芳馥郁。
好香!
齊妧只覺全身沾滿香粉,開口要罵,突地鼻子癢癢,接連打了幾個噴嚏。
沐惜錦乘勢奪過披帛,笑道:“長公主,我贏了!”
齊妧惱羞成怒:“沐惜錦,你使詐!”
“長公主,你我比試,本就不公,你會武,我纖纖弱質(zhì)如何是你對手?不使些巧兒,我早死在你手里?!便逑у\笑眸如花。
齊妧恨死她無害的笑容,明明笑意高潔,偏偏是坑死人不償命。
氣死她了!
低頭再看身上的胭脂裙,差點昏厥,天哪,這還是丘蘭國進貢的云胭香緞嗎?
也不知她用的什么粉,裙上布滿星星點點的綠,絢麗奪目的胭脂色被污得慘不忍睹。
她最喜歡的裙子毀了,一件價值萬金??!
“沐惜錦,你賠本宮裙子!”齊妧尖叫,“衛(wèi)贏,抓起來,狠狠掌摑!”
衛(wèi)贏皺眉,安然不動。
沐惜錦走近她一些,看了片刻,微笑道:“長公主,你將胭脂裙給我,我保證明艷艷的還你!”
齊妧美眸如刀剜來:“香氣呢?布料加了鳳凰香染的,你有嗎?”
鳳凰香,那是丘蘭國特有的,一年產(chǎn)量不多,金貴金貴的,有錢也難買到。
“長公主靜待佳音便是!”沐惜錦心道,我沒有鳳凰香,可以合成??!
齊妧舍不得胭脂裙,這是皇兄特地給她留的,宮中除了皇后和沐貴妃,就只有她有了。
如果毀壞,那是對皇兄的不敬。
左思右想,齊妧忍住氣,耐了性子回客房脫了交給沐惜錦:“你若染不成,準備受死吧!”
……
時間緊迫,沐惜錦和楚洛風告辭。
回到云宅,紫菀擔憂道:“小姐,能染出來嗎?”
“這胭脂色是丘蘭國佛蔻花染成,佛蔻花與紅花取色相同,也最怕沉香和麝香,褪掉原色不難。”沐惜錦摩挲著胭脂裙,云胭香緞不僅色澤艷麗,也柔軟舒適,掌心滑過處,令人沉醉其細膩。
的確是極品布料,
秦畫樓好奇道:“染過的顏色還能褪回?”
綠蘿輕嗤:“你太小瞧我家小姐了!”
沐惜錦莞爾:“”用紅花染過的絲帛,如果想要回到原來的顏色,只要把所染的絲帛浸濕,滴上幾十滴堿水或者稻灰水,紅色就可以退掉恢復坯布本色。紫菀,去打稻灰水來試試吧!”
紫菀應(yīng)了。
片刻水來,沐惜錦將胭脂裙放入,云胭緞有些厚實,攪動吃力。
楚洛風不由分說接過攪棒,用力均勻,不一會兒,顏色褪凈。
取出,潔白如玉,坯布極美。
秦畫樓佩服得五體投地:“惜錦,我徹底服氣了,得,就沒有你不能的!”
“秦大哥謬贊了!”沐惜錦擺弄著桌上的香料,陷入沉思。
紫菀朝外指了指,楚洛風會意,率先離屋。
須臾,室內(nèi)只剩下沐惜錦一人。
沐惜錦嘗試著各種香料的匹配,聞得鼻子有些麻木不靈了。
她揉揉額頭,稍作小憩,繼續(xù)實驗。
秦畫樓低聲細語:“這樣費神,不補充食物行嗎?”
綠蘿搖頭:“小姐自幼就是這樣的性子,不達目的決不罷休。不過,今兒時間太短了些,等不及了。小姐平常不會苛刻自己的,紫菀也不允許!”
所以,她才能智慧過人、寵辱不驚,華屋與陋室都能安然吧。
楚洛風倚在院中梧桐樹旁,透過窗戶默默看她。
凝神貫注的她宛如世外仙姝,美得驚心動魄。
她也許不知道寧靜的她給人安逸和溫暖的感覺,有她在,一切困境不過暫時。
楚洛風喜歡這樣
直到月上枝頭,沐惜錦才舒口氣,起身叫道:“綠蘿,我好餓!”
“來了來了!楚大哥,快端菜!秦大哥,飯!不要那個胭脂米飯,盛碧糯米的!”綠蘿興奮的聲音傳來。
小姐今兒看胭脂色太久了,該膩了,換換碧糯米,吃飯也香些。
秦畫樓乖乖聽話,急忙棄了胭脂米飯,去盛了滿滿一碗碧糯米。
沐惜錦心中一暖,真好啊,有這么多人陪著,如何不慶芳菲年華?
她揉了揉酸疼的肩膀,笑眼盈盈看著幾人為她忙進忙去。
見狀,楚洛風放下菜盤,擦凈手,扶她落座,伸指在她肩頭穴道按揉。
力道剛剛好,舒服得令人喟嘆,無比熨帖。
沐惜錦回眸一笑,千嬌百媚,楚洛風頓時亂了心跳。